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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松松披上的衣衫,又尽数滑了下来。
过了半日,两人方才渐渐分开。姚青缃抬起眼睛,眼神很是迷茫。目光缓缓掠过桃林,幽幽地道:“你难道不知道,桃花的花期极短么?桃花只是争春之物,却不能惜春送春。除非到得桃花源中,那里的桃花,才是终年不败的。你……你……”垂了睫毛,道,“你若还想我……就趁这几时桃花尚未凋尽,否则……就又得再等一年了。”
陶逸之听他说完,见姚青缃已窘得不敢抬头,凝视了他半日,道:“我不是答应了你去了么?何况,莫说等一年,等十年百年也无妨。你……”似乎有话要说,却又顿了一下,没说下去。姚青缃等着他说,却见没了下文,陶逸之一向爽快,何时见过这般吞吞吐吐?见他没有说下去的意思,姚青缃便笑道:“哪有那么多十年百年的,你这一辈子,有几个十年?”
陶逸之也笑,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今生跟你有这等缘份”说到此处眼睛对着姚青缃溜了一溜,把姚青缃又溜得低下了头,“想来至少也有百十年的缘份罢?”
姚青缃低声道:“缘份二字,是说不得的。”
陶逸之笑道:“对,也是求不得的。”
姚青缃低低一笑,不再说话。陶逸之搂住他,笑道:“我们这一路上要走多久?不会走上个一年半载吧?”
姚青缃笑道:“走上一年半载又如何?你怕了?”
陶逸之淡淡道:“我没有什么可怕的。”他说这话时很是平淡,仿佛只是在说一个简单的事实。却让姚青缃听得很是奇怪。陶逸之却又扯回了方才的话题,道:“先前问你的话,你还没答哩。”
姚青缃道:“什么话?”
陶逸之笑道:“别装糊涂,你若再装糊涂,我就坐在这里不走了。反正我也累了一天,走不动了。”
姚青缃脸色微微一变,又笑了起来。“你倒真是无赖。那老掌柜可曾说过,后来我去取的时候如何?”
陶逸之道:“取的时候他们连看都不敢再看你一眼,还能如何?”
姚青缃道:“我不是人,没影子有什么奇怪的?”
陶逸之笑道:“我只知道鬼没影子,还没听说妖没影子。”
姚青缃横了他一眼,道:“我就没,怎么样?”
陶逸之一笑,不再追问。却转口道,“越走越荒凉,这一带我也来过,没见过这般的路。”
姚青缃笑道:“天下路何其多,是你自己没走过,怎么怪起路没让你见到了?”抬头望望天色,道,“天也晚了,该找个地方歇息了。”
陶逸之望了望远处,果然一片灰色苍茫。点点头道:“是该找个地方歇息了。不过,这荒郊野岭,哪有……”一句话未说完,他便顿住。只见远处密林中,微微有一星灯火闪烁。姚青缃笑着道:“这不就有地方住了?”
陶逸之嗯了一声,道:“是有地方住了。”他只说了这一句,便住口不言,倒弄得姚青缃好生没趣。过了半晌,忍不住问道:“你就不怕那里有鬼?”
陶逸之道:“青缃,我看你是看多了那些胡说八道的东西罢。那不过是闲人所著来消遣游戏的玩物罢了,如何当得真?”
姚青缃笑了一笑,不再说话。座下马匹行得甚快,已经离那灯火颇近,陶逸之定睛看去,竟是幢极精致的小楼,里面灯火通明,还飘来阵阵酒菜香气。陶逸之笑道:“这可是远远胜过我所想了,本想有间茅草房栖身便好,没料到却好上了十倍百倍。”
那小楼雕梁画栋,四角飞檐上挂着几串铃铛。按说这山中风声呼啸,铃铛应是响个不停,偏生那铃铛虽然被风吹得飘来荡去,却是毫无叮铃之声。四周皆是荒野,此时天近全黑,一旁的老树枯藤看来鬼影幢幢,阴森至极。孤伶伶一幢小楼座落在一片平地正中,微微月光洒在楼顶,更添凄冷之意。时时响起几声老枭啼鸣,甚或野兽之声,诡异难言。
姚青缃下了马,道:“进去么?”
陶逸之携了他手,道:“自然。我可不想在这荒郊野外露宿一夜。”
两人踏在地上,枯草之声沙沙作响,听着着实毛骨悚然。陶逸之忽觉眼前一亮,小楼门前隐隐现出一个人影,身形袅娜,长发如丝,竟是个女子。再走得几步,陶逸之便看清了竟是白日间那个自称红袖的绝色女子,此时她仍是一身红衣,笑容如花。手中提了一盏灯,灯上画了一枝嫣红的桃花,极是娇丽。
“两位公子总算来了,红袖等得好苦。”
风声如刀,夜枭鬼啼,却夹杂着莺声燕语,巧笑倩然,这情形诡异无比。陶逸之却并无怯意,微笑道:“姑娘为何要等我们?”
红袖衣袖一拂,纤纤玉手指着小楼门楣之上,笑道:“客栈无客,还能叫客栈么?”
陶逸之一抬头,果见挂着一块牌子,写着“桃源客栈”四个字。字颇娟秀,显是女子手笔。姚青缃道:“原来你还是客栈的老板娘?”
红袖格格而笑,道:“公子多说了一个字,我是老板,可不是老板娘。这桃源客栈,只有我一个老板,其余的都是伙计。”
陶逸之道:“那客人又有几位?”
红袖长叹一声,道:“荒山野岭,还能有多少客人?否则小女子也不会在此眼巴巴地等着两位前来投宿了。”
13
姚青缃暗暗拉了他一下衣袖,示意他不要进去。陶逸之并不理会,微笑道:“我们两人,也只住一夜,姑娘你养得活这一屋子的伙计?”说着拉了姚青缃进去,红袖微微一让,退在一旁,笑道:“按说呢,是养不活的,不过我这些伙计都是不收工钱的,所以还勉强凑活得过去。”
姚青缃冷笑道:“不要工钱,难道只图一饭一床?”
红袖笑道:“一饭一床虽不止,倒也多不了几许……”说着已进了小楼,一个十几岁的小伙计忙上来抹桌端茶。姚青缃一看便笑,道,“好生富贵气象,若是在繁华热闹之所,倒也罢了。在这里,实是匪夷所思。”
红袖笑道:“小女子愚钝,听不出公子的言外之意。”
姚青缃道:“这山野荒凉至极,竟会有这种地方。若不是狐鬼精怪的障眼法,倒是奇了。”
红袖睁大眼睛,笑道:“我从未说过我不是狐鬼精怪啊?点幻出来的幻境也罢,真真实实的楼台亭阁也罢只要能暂时作个栖身之所,又有何妨?”说到这里,眼睛朝姚青缃溜了一溜,笑道,“何况公子你自己也……”
陶逸之听着两人唇枪舌剑,一直笑而不言,眼睛却盯着那奉茶的小伙计。那伙计一直低着头,陶逸之看不清他的脸,却依稀觉得身形有几分熟悉,但要想时却又无论如何想不起来了。端起茶水正要喝,见姚青缃又红了脸,捏了一把他的手,对红袖笑道:“姑娘说得有理。我们走了一日,也倦了,劳驾姑娘替我们准备间客房可好?”
红袖忙笑道:“早已备下了,公子请随我来。酒菜也马上送来。”
只见一人捧了一个托盘出来,陶逸之见着,不由得失声道:“是你!”那人生得尖嘴猴腮,其形若鼠,一身老羊皮袄,却不是那桃源居的老板苏蜀是谁?苏蜀见着他,却连眼皮都不抬,把托盘里的酒菜放在桌上,又走了出去。
姚青缃道:“看不出来,你还人人都认识?”一扭身上了楼梯,只听他脚步声逐渐远去,丢下陶逸之站在当地,却不明白他恼个什么。
夜半时分,陶逸之一觉醒来,却发现姚青缃已不在身边。他轻轻坐起身,透过窗户往下看去,只见楼下依稀有光。一个声音隐隐传来,陶逸之凝神听去,却是那朱非的声音。
“怎么?人来了,还不敢了?上次也放了,这次难道还要放?”
只听红袖低低说了几句,她声音更轻,听不分明。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难不成也看上那小子了?”
这声音却是苏蜀。红袖又低声说了几句,显然是众人争执不下。陶逸之听着心中好笑,暗道我又不是那十世修行的唐僧,怎么这一群不知道是什么的妖怪就缠着自己不放?一念及此,又朝空着的床瞅了一眼。姚青缃呢?半夜三更,他独身一人会到哪里去?他并不担心姚青缃会出什么事,但仿佛姚青缃也染了这个地方的诡异。晚间姚青缃对他的挑逗毫不起劲,弄得陶逸之也不起劲,蒙了头便昏昏入睡了。
突然一个男声越众而起,听起来苍老得多,让陶逸之奇怪的是这声音觉得耳熟。“既然主人开了口,你们还争什么?”
朱非嘿嘿笑道:“我怕主人如今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了。”
那老人又开了口:“小心你的嘴。”
他声音并不大,但朱非显然是自觉失言,果然不再开口。那老者又嘿嘿一笑,慢悠悠地道:“那小子再命大,也只能活到桃源。你们担心什么呢?难不成是担心他跟主人……”
红袖忽然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极是动听。“没什么好担心的。公子从来不是会心软的人。”
只听苏蜀笑道:“我不担心主人,我怕的倒是红袖心软。女人见了英俊的男子,总会春情荡漾。红袖啊红袖,我对你一向是又爱又重,却始终得不到你的青睐。唉,看来一个皮囊说来只是臭皮囊,却好生重要哪。”
红袖带笑啐了他一口,道:“你也想打我的主意?告诉你,下辈子都不能!”
那朱非笑道:“我跟老高一般,只为了摊上这个臭皮囊,就没得指望了。看来,我也得去物色个象模象样的好皮囊才成。”
突然有人哧哧笑了起来,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说红袖姐,那人再好,也是主人看上的人,你就别妄想了罢。”
这声音听来一半还是童声,陶逸之突然恍然,这不是当日那天云绣坊的小伙计的声音?先前在楼上奉茶的也是他,难怪觉得眼熟。忽听那老者声音笑道:“红袖啊,我且讲个故事与你听吧。”
只听红袖笑道:“老马就最爱讲故事。你遇上陶逸之,也是给他讲了个神神秘秘的故事。你给他讲尚可,给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