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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天都在脑中模拟这些情境,光是想像显然已无法满足我,偏偏我又欠缺行动的勇气。那是以前啦,现在不会了,我早就看透自己,现在已经可以坦然放弃了。我知道自己有几两重,凡事量力而为就好,真是学了一课啊。我打从一开始就不抱希望,这种事就等我进坟墓再说吧。抱歉抱歉,我又岔开话题了。哎呀,别那么生气嘛,特别是后面那个胡子大叔。
嗯——接下来要说什么好呢……讨厌啦——平时没什么人会认真听我讲话,害我暗自窃喜了一下,虽然当我知道做笔录时没有猪排饭可吃时有点失望。啊——抱歉,我又扯远了。
好!言归正传!之所以会由大叔负责开枪,当然是因为他的技术比较好。他好像平时就常跑到山上违法打猎,这种人真的要小心啊。不在他犯案前先找到这些蛛丝马迹,我看警察也要颜面扫……啊,不小心得意忘形了起来,抱歉抱歉。
我现在心情正好,就请你们多多包涵吧。我不是正在老实地供出一切吗?而且我几乎等于没有未来可言了耶。我才没厚脸皮到以为发生了这种事,未来的日子还能活得抬头挺胸、过着幸福快乐日子。我可是付出了后半辈子策划这场计划的。
虽然结果不尽人意。
但老实说,我还挺开心的,没想到有幸作笔录啊,这一点也不平凡吧?就算没有留下完整的笔录,对我这个当事者而言,脑中也已留下最美好的回忆了。
听我说话啊!我啊……喂,有在听吗?你们人那么好,难道是有什么误会吗?金发的,我总觉得你在生气耶。欸,你真的在生气吗?
工作就是这么一回事。哦——这是你的个人想法啊。说出来没关系吗?你看,这下被同事质问了吧……无所谓……是喔,那我也要讲自己的私事罗。
我啊,从小就很崇拜与众不同的人,所以才加入话剧社抢着当主角,希望能藉此变得和别人不一样。我知道这种行为很幼稚,不过反正我还未成年,本来就是个小鬼嘛。什么叫与众不同?我也希望拥有被绑架、被监禁的过去。这条街上不是有个大名人吗?就是被菅原和御园这两个人牵连的家伙,我觉得非常羡慕他,既能背负沉重的过去,又怀有阴暗面。
想要颠覆一成不变的日子,需要一个强烈的化学变化才行。老实说,我有点嫉妒菅原,他藉由令人称羡的体验,改变了大家看他的目光……因为我不是当事人,所以才能说得这么轻松,如果我是他,或许就不会这么想了。即使如此,我还是想要发生化学变化。
说归说,我是不会反省自己或是同情他的。
说不定他们两个也一样?所以才会刻意和同学保持距离,特别是那个御园。算了,这是没有亲身体验过的我所无法了解的世界。
之所以选择学校作为舞台,纯粹是因为我每天都在这里过着无聊的日子,所以才想摧毁一切,利用这个机会摇身一变,成为大家心目中的英雄……本来应该是这样的,没想到大叔他有些失控,一见到有机会对人类开枪,就禁不起诱惑想随便射杀扮演诱饵的人。
就像是一个平庸的人突然得了狂犬病,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我完全没料到他会毫无节制地乱开枪,看来狩猎人类还挺愉快的嘛。关于这一点,在座的各位也有同感吗?啊,果然不可能啊。
大叔的动机,就是我刚才讲的那一长串话。看他倒是玩得相当尽兴嘛,那特别去弄来钥匙的我立场要往哪里摆啊。
为了修正错误,我也尽了一番努力,拚命想要游说他,没想到却被某人干扰——就是稻泽那个白痴,我们一样都是话剧社的。对了——他才是最该死的家伙。稻泽总是把周遭的空气染成蓝色一号,不但老在状况外又爱装阳光。奇怪的是,那小子也很受女孩子欢迎。唉,谁叫他人长得帅,即使想法有点独特,只要够体贴就行了。啊,我可没因此感到自卑喔。
我们两个想演的角色常常相撞,而稻泽总是众望所归地抢走所有角色。管他是不是演技比较好,动作表情比较丰富……我都经由这一回合,证明了自己比他优秀。我这次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完美地饰演了一个超级被害者,这可是自从我小时候在读书感想比赛得了亚军以来,最值得骄傲的一件事了。虽然只有一个人发现我的努力……说到那个人就烦……又是枝濑。唉,把枝濑放一边,先说稻泽吧。
大叔射中他的脚时,我为了忍住不笑费了好大一番功夫,除此之外也感到愤愤不平。怎么不再朝他的眉间补一枪?但是大叔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好心提供他场地打猎,他竟敢恩将仇报……肠子炖太久,都要烧起来了。对了,听说稻泽还活着是吧?全身上下散发出木糖醇的家伙就是不一样。这不重要。
那小子抢尽了我的光彩,害我只能随波逐流。
我们一样是在一年级时加入话剧社的,但不知为何,大家目光都总是集中在稻泽身上。
除了积极主动外,他靠的还是那一张脸吧?简直就是随和爽朗的终极典范,难怪女生这么喜欢他。事到如今说这些干嘛。
我拚命绊住了大叔的脚,但是再继续干扰恐怕连我也会被杀,所以我索性放弃,伺机而动。要是再逞强,不小心成了受害者A可就糟了,那和我平时有什么两样。
我和大叔抱的游戏心态不同,想要改头换面。就算只有一瞬间也好,距离大叔对警方招供我是共犯,就只差那几十分钟、几个小时而已。让我当主角啊!
这就叫男人的坚持。我本来想演一个即使面对手持凶器的歹徒依然临危不乱,能够掌握现场状况,冷静地与精神异常的歹徒展开对谈的主角。这次的舞台就是为此而准备的。
第二只干扰我的虫子,则让我羡慕得不得了,因为他大大抢走了我的戏份。虽然立场有点不同,不过他和我一样都处在安全地带,还尽情高谈阔论了一番,早知道学他躲起来就好了。遗憾的是,我还背负着共犯这个重担,背叛者只有死路一条。
现在才为过去的错误后悔也于事无补,你就当我是在发牢骚吧。反正笔录用两、三行就可以解决,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间一一写下我的话。想必这会成为一篇艰涩的文章吧,事实和真相永远只留在各位警官的回忆当中。很宝贵对吧?啊,我又得意忘形了,抱歉,我会用力反省的。这是第三次离题了?好——!接下来换枝濑那个白痴登场了。
他为什么要做出那种举动呢?只要放着不管,之后自然会有警察来收拾烂摊子。难道他和我一样,也想当英雄?比我大一岁却蠢得要命。还是坏人的血液麻痹了他的危机意识?不,难道他坏掉了?所以连诸如正义感之类的感情也一并丧失了?
那小子历经了风风雨雨,怪不得能乐观看待眼前的危机,觉得这次也能迎刀而解。该说他不知轻重吗?他的经验确实比在场的任何一人丰富,但要是自信过头,可是会把自己逼入绝境的。
而且啊,那小子肯定升不上三年级,谁叫他二年级下学期几乎都没来上课…多亏如此,让他变得像个透明人一样,大叔也因此忽略了他的存在,没能达成狩猎全员的目标。没想到他竟然利用这反咬一口,抢走别人的台词还那么嚣张,那场演讲听得我差点没吐出来。幸好我吞回去了。呃……其实吐出来也没关系,只是我不喜欢用这种方式引人注目。
可是,听着枝濑把人家当白痴又态度不佳的演讲,我突然觉得好像还满有道理的,因此感到相当惭愧。大叔也是听了他的话之后,就整个人垂头丧气了起来。看来大叔是欺善怕恶的那种人,除此之外还懂得攀权富贵之类的。他只是因为手中拿着武器,讲话才敢那么大声,算我看走了眼。我从下半场起就一直觉得好想哭,暗自心想:唉——这个大叔输定了。当枝濑提到手机什么的时候,我还不小心露出了丧家之犬的表情,没想到那完全是一场骗局。
事实上,到目前为止的战况都算是平手,这也多亏了我的机智。为了通知大叔枝濑的藏匿处而不让他人起疑,我特地爬上舞台,卖力地四处跑来跑去。途中还遭到大叔的狙击,不小心露出惊恐的表情,不知道那单纯是演技还是发自内心的,总之我真是大感不妙。校庆话剧社公演时,都会有人拿着相机拚命拍照,那些人不在现场大概会成为我心中最大的遗憾。
啥?动机?怎么老是绕着同一个问题打转啊。你们是想把我贴在相簿里吗?我不想输给枝濑…说得更明白点,我真恨不得他死掉。我就是抱着这种心情半放弃地协助他。没办法,那小子太危险了,谁知道他哪一天会突然杀掉隔壁桌的同学啊。和容易被罪犯影响的人交谈时,要抱着可能会被凶器捅死的心理准备才行。这就是他给我的感觉吧,所以我才想击退他。
话说回来,不晓得日常生活中的景色,映在枝濑眼中会是什么模样?说不定一切都扭曲变形,连颜色也变得不一样,擦身而过的人看起来就像向日葵或是猪之类的。我至少可以肯定,菅原的眼球没办法判断人类是自己的伙伴。枇杷岛我就不晓得了,我一点也不了解她,直到听到她被抓时,我才知道她是谁。
枝濑的眼球肯定和一般人不一样。对他来说再普通不过的日常所见,却和我们的认识有所落差。他小时候的宝贵体验造就了现在的他,并且造成了负面影响。他的人格一定有所偏差,错不了的。
否则的话,他怎么敢挺身而出呢。
举例来说,各位在看到无头尸时都会感到害怕吧?眼睛会将恐怖的情感传达给大脑知道,让人因此而退缩。可是枝濑就不同了,即使感到害怕,他依然能把情感和行动分离开来。猎枪是很恐怖没错,尽管这么想,他照样能做出其他举动。
他的心可能没有连接上回路,所以欠缺了其他的情感。
因此,他不会理所当然地感到害怕,也不会少根筋地冒然行动。所有的情感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怪不得他能堂堂面对枪口、接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