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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封信没有信封吗?没看见邮戳吗?”
“没有信封,只有信纸。而且叠成一个小方块,塞在化妆盒里。”
“嗯……”吉敷竹史把胳膊肘撑在桌子上,拇指和食指顶着额头,陷入了沉思。
“可是,不管怎么说,我们至少能明白一点:‘朱鹮418号’的票,是小渊泽茂寄给岩田富美子的。”
“是吗?你这么认为?”
“怎么?我这么认为有什么不对吗?”小谷歪着头不解地问。
“你不觉得用文字处理机打的这封信有些奇怪?”
“此话怎讲?”
“这么短的一封信,为什么不手写呢?用文字处理机打,比手写麻烦多了。”
“这是我们的看法。那些工作中整天使用文字处理机的人,机器就在手边,伸手就打,不会觉得麻烦。”
“可是,按照惯例,署名总得手写吧?算了,不必在这个问题上较真儿了,学校的老师,整天使用文字处理机也不奇怪。就算像你说的那样,最近学校的老师们也许都用上文字处理机了,机器就在手边,那我问你,‘务必把这封信带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嗯,我也琢磨了半天,怎么也想不透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这封信是小渊泽茂本人寄出的,何必要写‘务必把这封信带上’呢?”
“嗯……想让岩田富美子把信还给他吧?”
“为什么?”
“不想留下证据吧。社会上到处都有人议论他们的不正当男女关系,要是被人抓到了真凭实据,他就更觉得难堪了……”
“打电话啊,又没人给他安窃听器,把他说过的话都录下来。说过的话立刻就能消失,留不下任何证据。把车票寄过去,然后打个电话,行了!”
“就是,反正很快两个人就一起自杀殉情了,以后也不会在社会上引起什么骚动。”
“还有,在这封信里,小渊泽茂署的是全名。既然特意用了文字处理机,就是为了不留笔迹,署名用个开头字母什么的,不,就是不署名,对方也知道是谁。我们能从这封信里知道的,也就是‘朱鹮418号’的车票是被邮寄到新泻的。当然也不一定是新泻,总之是被邮寄到岩田富美子手里的。”
“吉敷竹史兄,您怎么看这封信的最后一句?‘务必把这封信带上。’”
“我认为,这封信本来是应该消失的东西。”
“消失?”
“对!”
“所以,小渊泽……”
“不,我不是说小渊泽茂,而是小渊泽茂以外的人,本来是想把这封信拿走的。”
“小渊泽茂以外的人?谁?”
“凶手!”
“这么说,不是殉情?”
“不是殉情,是他杀!”吉敷竹史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暗暗想道:果然是他杀!
“怎么杀的?”
“恐怕是先在‘朱鹮418号’上把岩田富美子毒死以后,再去‘山彦194号’毒死小渊泽茂。按照凶手的计划,这封信是不应该被带到上野站的。”
“为什么带到了呢?”
“一定是凶手没有找到。凶手没想到岩田富美子会把这封信叠成这么一个小方块,还把它塞进化妆盒里。这一点可以说是凶手的失误。”
“啊……”
“就连我们这些警察,不是到现在才发现吗?凶手在火车上,还要躲避着别人,急急忙忙地在岩田富美子的包里找,哪儿那么容易找到呢?”
“原来如此!您分析得太对了,佩服!”
“你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
“这么说,这封信是凶手给岩田富美子设的圈套?”
“正是。”
“那么‘山彦194号’上的小渊泽茂呢?”
“这边吗,没发现信之类的东西吧?”
“没发现。”
“这就是说……”
“明白了,‘山彦194号’的车票是小渊泽茂自己买的,对吧?”
“什么?不对。小渊泽茂也收到了一封同样内容的信,信的末尾也写着‘务必把这封信带上’。小渊泽茂带来的这封信,被凶手找到拿回去了。”
“明白了!小渊泽茂收到的信,署名一定是岩田富美子!”
“当然是岩田富美子。”
“凶手也给小渊泽茂设了圈套……这就是说……等等,吉敷竹史兄,这就是说,凶手也上了‘山彦194号’?”
吉敷竹史被小谷这么一问,显得有点儿尴尬。他想了想说:“这样的话,凶手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吉敷竹史又陷入了沉思。凶手到底是不是两个人,他心里也没底。但是,不管怎么说,由于在岩田富美子的化妆盒里发现了这封信,案子变得有意思起来。
“还有,吉敷竹史兄,就算小渊泽茂和岩田富美子是被人毒死的,存在有作案动机的人吗?”
吉敷竹史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绝对存在!你看看这些报纸。”他拍了拍桌子上的报纸,继续说,“我都看了,你也看看吧。对了,这封信上有指纹吗?”
“没检查出来。”
“我得走了。我需要一个人静下来好好想想。你在这儿把关于木山秀之自杀的报道看看,然后咱们再谈。”吉敷竹史说着站起来,离开了资料室。
吉敷竹史顺着楼道向前走。他打算到屋顶上去,一个人梳理一下纷乱的思绪。刚走出没多远,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吉敷竹史先生!”有人在后面叫道。
吉敷竹史站下来回头一看,是资料室的那个姑娘。吉敷竹史觉得有几分诧异,没想到知道自己的名字的人还不少。
“您是吉敷竹史先生吧?”
“对,有什么事吗?”
“您刚才不是查阅木山秀之自杀事件的报纸来着吗?”姑娘说着递过来一本杂志,“这本杂志上,有木山秀之父亲的手记。”
“是吗?太谢谢你了!”
“我也很关心这个事件。报道这个事件的报纸和杂志我都收集起来了,如果您需要,我复印一套给您。”
“这可帮了我的大忙了,谢谢你!”吉敷竹史说着把杂志接了过来。
姑娘脸红了:“那,明天,我送到您的办公室去,今天我手上只有这本杂志。”
“你知道我的办公室在哪儿吗?”
“知道,一课杀人事件侦破组的吉敷竹史先生,知道!”
这个姑娘怎么会知道我的办公室在哪儿呢?吉敷竹史心里这样想着,又问:“可是,我的办公桌在哪个位置,你不知道吧?”
“一问不就知道了?明天见!”姑娘说完向吉敷竹史鞠了个躬。鞠躬的时候,头发垂下来挡住了脸,姑娘赶紧用手把垂下来的头发拢到耳后去。
“谢谢你!谢谢!”吉敷竹史再次对姑娘表示感谢。
姑娘又向吉敷竹史鞠了一个躬。
06
吉敷竹史来到警视厅大楼的屋顶上。
夏日的阳光很强,风也很大。吉敷竹史走到阴凉处,在水泥围栏上坐下,把资料室那个姑娘给他的杂志放在膝盖上,翻到目录页找木山秀之父亲的手记。风刮得纸页哗啦啦地响。
找到了。在副标题《木山秀之父亲愤怒的手记》上面,是大标题《未能把儿子从无底深渊拯救出来的父亲的悲愤》。署名:木山拓三。
妻子说,她开始觉得我们的儿子秀之有些异常,是六月二十四日下午黄昏,具体地说是下午六点左右。当时,她想出去买菜,可是,一直放钱包的地方找不到钱包了。最后在别的地方找到了,打开一看,少了四万日元。
儿子从来没干过偷拿父母钱的事情,妻子认为这恐怕就是事件的开始。但是,当时的她连做梦都没想过儿子会自杀。她照常买东西,料理家务。
我们感到奇怪的是,学校方面,或者班主任小渊泽茂,为什么不通知我们秀之没去上学呢?秀之不是那种无故旷课的孩子。如果他们早晨告诉我们秀之没去上学,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去找,悲剧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真叫我们悔恨交加。
儿子已经死了,我们不想再说班主任的坏话,但是,班主任小渊泽茂老师的一系列行为,叫我们实在无法接受。二年级换班,小渊泽茂老师当了我们儿子的班主任不久,儿子就对我们说过“那个老师根本靠不住”这样的话。我见过那个老师两次,对他的印象跟儿子说的一样。我妻子也见过那个老师,用妻子的话说,那个老师总是惴惴不安的,眼神很不安定。
也许我是个痴爱孩子的糊涂父亲,在我看来,我们的儿子是个好孩子。儿子是个铁路迷,特别喜欢火车,经常看关于火车和旅行的书,经常幻想着自己一个人去旅行。儿子对我说过,将来要从事制作列车时刻表的工作。
儿子并不是一个只喜欢幻想的孩子,从上小学开始,儿子就经常跟我一起去爬山、钓鱼。儿子喜欢棒球,经常跟我一起玩投接球。
听妻子说,儿子是很招女孩子喜欢的。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同班的女同学就给他写过信,信上说:“我喜欢你,做我的男朋友吧!”这封信,妻子至今还保存着。
二年级新学期开始还不到两个星期的某一天,我到家的时候,看见儿子浑身泥土,身上有的地方还渗出血来,看上去是被人拽着脚在地上拖拽而形成的。我和妻子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他说是练摔跤的时候摔的。
可是,这种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耳朵后边的皮肤被撕裂,流着血回家的时候也有过。我觉得有问题,就让妻子到学校去找班主任小渊泽茂老师反映一下情况。
老师说什么,男孩子在成长过程中,发生这种事情是正常的。
男孩子在成长过程中,不到三天就被撕破衬衫,扯掉扣子,甚至耳朵后边都有撕裂的伤口,这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