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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应该考虑事实,完全从事实出发。”图威斯特博士把手指的末端搭在了一起,往后靠在了扶手椅里,“按照我刚才的解释,实现神秘消失的一个前提就是戴维德·柯亨参与其中——当然施尔顿医生和马库斯医生都是同谋,所以这个恶作剧的目标就是敏登夫妇。让我们再研究一下两位受害者的个性,以及这场闹剧对于他们的影响。
“我们可以肯定的是,敏登夫妇属于非常节俭的人。他们出租的房间破烂不堪,缺乏维护。根据巡警瓦特肯的描述,敏登夫妇没有打开房间里的取暖设备,或者说只开了一点点——随后发生的事情也证明了这一点。实际上,房客的死亡对他们来说只意味着一个不幸:戴维德·柯亨所欠的三个月的房租要打水漂了。在谈话的过程中,马库斯医生专门指出他们出租的房间破旧,而且明确地说,如果其中的某位房客染上了瘟疫,他们肯定要承担责任。我们考虑一下他们当时的心态,他们相信房子里的人染上了可怕的瘟疫,他们看到眼前有一位房客在痛苦地垂死挣扎,面如土色,而且布满了脓包,还有两个看起来让人心惊肉跳的瘟疫医生。马库斯医生宣布说如果他们‘先前’已经感染了病菌,那些药丸、醋和装着香料的小袋子都不管用,三个医生离开了之后,他们孤零零地留在房子里,等待着……一个瘟疫患者就在他们的附近,随时都可能重新出现,而且会出其不意地跳出来——就像他神奇地消失一样。谁会费心创造出这样的恶作剧,把敏登夫妇吓得半死,而且强调他们的吝啬可能带来的灾难?很自然,他们的某一位房客……而且肯定就是戴维德·柯亨。
“在那段时间里,他和弗瑞斯特小姐过从甚密,他也偶尔去拜访您,戈登爵士。还是在那段时间里,您偶尔和科斯闵斯基见面——您自己承认过。也许在某一个晚上,可能就像今晚这样,你们聚居在了一起:戈登爵士,戴维德·柯亨,斯坦利·科斯闵斯基,当然还有您——多纳德·闰桑姆先生。也许科斯闵斯基谈到他正在设想的戏法,以及要实现这个戏法的重重困难.而您,戈登爵士,邀请您的客人们到工作间去参观,您向他们展示了您的作品,特别是那个梅尔策尔的国际象棋高手的模型。也许科斯闵斯基得到了您的帮助,得到了一个魔术戏法所需要的空壳人体模型,他打算在舞台上表演这个戏法,但是想要预先试验一次。我们再假设这时戴维德·柯亨向您谈到了他的房东夫妇……声称他们应当受到某种惩戒——最好以恶作剧的形式。在某些……喜欢搞闹剧的头脑里逐渐形成了一些想法……戈登·米勒先生和多纳德·闰桑姆先生,您两位都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你们善于设计恶作剧;科斯闵斯基当然不会反对;至于戴维德·柯亨,他巴不得赢得女朋友的家人和朋友的好感。某个人的目光落到了瘟疫医生的玩偶上面……于是整个计划成形了。我认为马库斯医生的角色会落在我们这个时代最杰出的演员身上:多纳德·闰桑姆——这是必然的选择,也是明智的选择。现在,先生们,轮到你们发言了……”
“感谢您的赞誉。”演员一边说一边拿起了他的酒杯。戈登·米勒爵士则用赞赏的目光看着图威斯特博士,就像是在欣赏同行的杰作。多纳德·闰桑姆喝干了杯中酒,点燃了一根香烟,看了一眼他的朋友,然后耸了一下肩膀。“我想我们可以和盘托出……”
戈登·米勒爵士放下了他手上的钢球,眼睛仍然紧紧地盯着博士。
“图威斯特博士,您非常出色,确实如此……嗯,是的,事情就是像您推断的那样。戴维德·柯亨的反应和您猜测的一样……能够有所作为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他想要向我们证明他也有很多鬼点子。他向我们描述了他的房东夫妇——就像您刚才分析的那样。他声称早就想换房子了,他想在离开之前好好地教训他们一下,他梦寐以求……
“在初夏的时候,我们开始准备。科斯闵斯基告诉我们说他准备完成一个有关隐身术的魔术,在几年前,一位魔术师——本世纪的最伟大的魔术师之一——设计出了蓝本,但是一直没有付诸实践,可能就是因为在制作‘空心人’方面遇到了障碍。我向他保证:这样的人体模型完全是可行的。一个月之后,我向他展示了模型,那天晚上戴维德·柯亨也在场。我们足足干了一个月,您绝对想象不出制造这样的模型的难度和复杂度。人体模型必须足够结实,必须能够承受一个躺在担架上的人体的重量,当人钻进去的时候也不能倒塌,另一方面,模型又必须足够灵活,必须有足够的关节,这样才能让里面的真人平稳前进,不引起观众的怀疑。这个模型由一个非常复杂的金属杆体系构成……”
“一个小小的奇迹。”图威斯特博士打断了爵士的话,“在察看斯坦利·科斯闵斯基的遗物的时候,我们有幸看到了那个人体模型。”
“一个小小的奇迹。”多纳德·闰桑姆用酸酸的口气说,“其实算不上!还够不上完美……”
“这么说很公正。”剧作家缓缓地点头表示赞同,“刚一开始的时候,我们设想两个抬担架的人都是印度人,就像……”
“就像那个幻象的原始作者所设计的那样。我知道那个戏法和您所暗指的魔术师。”图威斯特博士忍不住点了出来,“我相信戴维德·柯亨向你们介绍敏登夫妇的时候……科斯闵斯基的手上正好拿着瘟疫医生的玩偶。”
“是这样的。”多纳德·闰桑姆接口说,“我当时立刻发表了意见。我认为这样的服装非常合适,瘟疫医生的装束能够完美地遮盖住里面的真人。所有的人都非常喜欢这个主意——也许是因为瘟疫医生所特有的阴森气氛,总之,我们都兴奋不已。然后,我们的计划逐渐细化。两个星期之后,整个计划都设计好了。”
“我猜想每一个细节,你们的每一个动作都被严密地按照时间顺序编排好了?”图威斯特博士问道。
“是的。”戈登爵士的语气中不乏骄傲,使人觉得他在编排“剧情”方面作出了重大的贡献。
“八月三十一日晚上,接近十点的时候,我和科斯闵斯基到了戴维德·柯亨的房间里。”多纳德·闰桑姆接着说,“科斯闵斯基打扮成了一个瘟疫时期的医生,而我则是维多利亚时期的体面的医生形象。戴维德·柯亨在房子里等着我们,他负责准备好人体模型、担架和其他东西。”
“你们当时就穿着医生的服装在街道上行走?”阿彻巴尔德·赫斯特警官惊呼了起来。
“我开着自己的车子,科斯闵斯基住得不远。我们……我们打算从一开始就进入角色。说起来,看到一名巡警的时候,我们着实吃了一惊,他差一点点儿就抓住我们了。”
“那么您,戈登爵士,您没有参加这场庆典?”图威斯特博士问道。
“没有。我的年龄已经不适合这种事情了!至少,我已经不适合进行表演了。”他狡黠地声称,“另外,我没有陪他们去是明智之举!”
多纳德·闰桑姆苦笑了一下。
“图威斯特博士,事情的发展就像您猜测的那样。我只补充一点:倒在地上的是施尔顿医生,也就是科斯闵斯基——他当然是故意跌倒的,这个动作引发了患者在走廊中神秘消失的混乱局面。戴维德·柯亨,也就是罗斯医生并没有跌倒,因为他穿着行头,一旦倒地就再也爬不起来了。接下来,很自然也是戴维德·柯亨守在楼梯井旁边,剩下的人——科斯闵斯基、敏登夫妇和我再次进入柯亨的房间去搜索‘消失的人’。然后,事情突然搞砸了。我刚才说过了,我的朋友所制造的小小奇迹还够不上完美……”
“我跟他说过多少次,让他当心!”戈登·米勒爵士怒气冲冲地说,“多纳德,你可以给我作证!”他又转头对两位侦探说:“在金属支架的前侧,有两根很细的金属杆。如果人体模型里面的人弯腰的话,那两根金属棍就会变得很危险……但是,我又不能不用那两根金属棍,因为……算了,说这些细节有什么意义。但是,我曾经反复地向戴维德·柯亨强调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应该弯腰!”
“先生们,你们现在明白发生了什么,对吗?”多纳德·闰桑姆严肃地说,“他肯定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动作,然后……”他做出了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科斯闵斯基和敏登夫妇仍然在搜查房间的时候,我回到了走廊的另一头,找到了戴维德·柯亨。我大声地问他是否在这一侧看到有人经过。他背靠着墙壁,姿势很奇怪,好像马上就要摔倒了。如果没有人体模型内侧的金属支架的支撑,他肯定会倒在地上。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回答我的问题。我立刻就意识到出问题了:他做了一个错误的动作,金属杆扎进了他的肚子。
“我尽力地摆脱了敏登夫妇,然后我向科斯闵斯基介绍了情况。我们都陷入了泥潭……戴维德·柯亨显然已经死翘翘了。他已经没有脉搏了。请相信我,如果还有一丝救治的希望,我们会立刻去求救。但是……什么都救不了他了,通知警察也不会有任何好处……只会给我们惹上一身的麻烦。我们立刻放弃了报警的念头,因为我们相信没有任何线索能够让警方怀疑到我们的头上。我们考虑了一下敏登夫妇将会汇报给警方的证词——一个难以置信的故事……这个故事太离奇了,警方绝对不会相信,尤其是尸体不在现场的情况下。很自然,我们必须把戴维德·柯亨身上的人体模型摘下来,然后把‘瘟疫医生’藏起来。我们的时间紧迫,顾不上多想,我们把他的尸体放到了担架上。我们匆匆地寻找藏匿处,把尸体塞进了看到的第一个合适地点:在稍远的地方,一个隐蔽的角落里的垃圾桶。匆忙之间,我们忘了抹去他脸上的‘瘟疫’痕迹……我们当时都晕头转向……但是现在,侦探先生们,我想要向你们强调一点:在您所叙述的版本中,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