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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你儿子那边,确定不要我出马么?”
“不用,我会劝他回去的。”
“凭你?呵呵……”
“你笑什么。”
“你劝他做什么?直接绑回来啊。”
“他很倔强,用强硬手段绑他回去,我怕他恨我……我那儿子很可怕的,大眼睛瞪得我心底发毛。”
“受不了,你这白痴怎么生出那么别扭的孩子。你们父子继续折腾吧,别给弄出人命来,还得我帮你收尸送葬。”
话音刚落,那边电话就挂断了。男人愣了愣,也生气地掐了电话。
什么叫白痴生出别扭孩子?居然对老板用这种口气说话,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端木宁默默回家,闷头走在路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耳边一直回响着父亲所说的真相。
并不像其他的孩子一样,在父母的盼望,和亲朋好友的祝福中出生。
自己的出生,是父母不愿意看见的,他们不过是被人算计,酒后失去理智的情况下产生的错误而已,是一次失误,一份耻辱。
怪不得爸爸一直没找过自己,因为他根本不知道。
怪不得妈妈一直对自己冷冷淡淡,原来她根本不愿意生下自己。
呵呵,太可笑了,真的很想笑。
脸上的肌肉却僵硬着,笑不出来。
茫然地走在大街上,只觉得身边行色匆匆的人们,到自己身边的时候总是离得远远的绕过,像是把自己一个人孤立起来了一样。
也对,父母都不喜欢的孩子。
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只觉得心脏也被扯得一阵疼痛。
“唉,小宁,好久没见啊!”似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被一只手拉住,端木宁不耐烦的甩掉,“滚开。”
看着一直往前闷头走着的端木宁,周津津疑惑地挠了挠头,赶忙拿出手机拨了周放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周放似乎在看球赛,电视里激烈的助威声透过电话传过来,震得人头皮发麻。
“大哥,您先把电视闭了,吵死了。”
“哦。”周放应了声,调小了声音,这才问到:“你打电话过来,干嘛?”
“你最近有见过小宁吗?知道他怎么回事儿不?”
“小宁?”周放眉心一跳,赶忙关了电视,沉声道:“说清楚,怎么了?”
“我刚在街上见到他,失魂落魄的,叫他,他也不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想问问你知道吗?他不是你好兄弟吗?”
“在哪见到?!”
被周放拔高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周津津似乎也感觉到事态严重,赶忙认真答道:“城东的步行街,他拐进了咖啡屋前面的那条巷子。”
“你回去吧,我过去找他。”
说罢便挂了电话。
周津津哦了一声,扭头一看,只见端木宁如游魂一般,进了一个大院子。
片刻之后,周放飙车而来,周津津看着他那踩脚踏板的速度,真怀疑那车子居然没被踩烂。
刚想迎上去打招呼,没料周放熟门熟路直接拐进那条巷子,也进了那个门。
周津津又困惑地挠了挠头,转身走开。
周放一脸焦急地进屋,见楼上书房的门开着,赶忙跑上楼去。
端木宁呆呆坐着,抱紧了腿,把下巴抵在膝盖上,一个人孤单寂寞的样子,刺得周放一阵心痛。
轻轻走了过去,坐到他身边,揽住他的肩膀。
“小宁,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感觉到肩膀上那只温暖的手,端木宁闭上眼睛,扭头扑进周放怀里,紧紧抱着他。
周放轻轻抚摸着端木宁的头发,柔声道:“别怕,到底怎么了?告诉我。”
端木宁沉默良久,这才放开了周放,远远坐了过去。
“我见过他了。”
“他?”周放一愣,不确定地:“你父亲?”
端木宁咬了咬牙:“对,他告诉我……当年,只是因为被人陷害,喝醉了,才……才会有我的存在。”
“他们两个都不知情,离婚的时候也不知道我妈怀孕了……”
“我的出生只是场误会。”
平静无波的声音,掩饰不住肩膀的颤抖。
周放沉默着,等他说完,这才走过去,蹲在他面前,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你这孩子,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出生,这又不是你能控制的,别太在乎这些没法改变的事情,啊。”哄小孩儿一样温柔的语气,让端木宁眼睛有些酸涩。
“我不在乎我是怎么出生的,就是……有点难过。”
“我妈妈很年轻的时候生下我,带着我到这个城市……她一定很辛苦,她在的时候我从来没好好关心过她。”
“现在……”咬了咬嘴唇,不说话了。
“难过吗,来,好好哭一场。“周放说着便张开双臂要抱他,却被端木宁躲开。
“我不想哭。”
周放的手臂改变方向,轻轻按住端木宁的肩,认真道:“你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你可以选择自己的以后,对不对?以后有我在,你照样可以活得开开心心的,妈妈也希望你开心,不许再胡思乱想了,听见没?”
端木宁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我妈妈都不在了,过去的事情,我也不想计较,只要他别再出现。”说着,狠狠握了握拳,起身对周放道:“回去吧。”
“行,回去。”周放拉长了声音,懒懒道:“那,床单呢?”
“啊?”端木宁很困惑。
周放无奈地耸肩:“以后可不敢让你一个人出来了,津津刚才看见你一个人失魂落魄在街上走,你啊。”用手指弹了弹端木宁的额头,“被人贩子拐了可怎么办,你这样白白净净的,卖了能赚一大笔呢。“
“卖?”端木宁睁大眼睛,疑惑地看着周放。
周放顿了顿,想起单纯的孩子是不知道这个字的深刻涵义的,只好叹了口气,笑道:“回去吧,路过超市的时候顺便买床单。”
“哦。”端木宁乖乖点了点头,又突然抬头道:“我想起来,好像把床单忘咖啡店了!”
周放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家伙有时候还真是迟钝得可爱。
两天的周末,过得很长。
搬家,被狗吓到,误会,吵架,和好,收拾屋子,遇到那个人,知道父母的事……
端木宁的脑子里像是一团乱麻,理不清头绪,现在,只觉得好累。
跟在周放后面,被他拉着袖子,看着他不甚宽阔却挺直的后背,突然间特别安心。
端木宁知道,哪怕自己的出生是场错误,哪怕没有人受得了自己的性格,没有人愿意跟自己一起生活……周放,便是那个唯一的,不同的存在。
愿意包容他,陪伴他,把他记在心上,也被他记在心上的人。
这段最困难的时间,有他陪在身边,每次难过的时候,都能有个依靠。
再也不是一个人生活了。
有个叫周放的大流氓,走进了心里,填补了缺口,就不会寂寞。
晚上铺好床之后,两人好好整理了一下书包,早早睡了。
原本周放想让端木宁再请几天假,在家里休息,却被端木宁拒绝,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请假在家,周放肯定会不放心,也跟着一起请假。
他现在高三,学业那么紧张,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
周放也知道端木宁的心思,只好顺了他的意,不禁感叹,端木宁真是很善解人意。
次日大清早,端木宁早就起床了,跑到周放的卧室里叫他。
因为周放的闹钟响了好几遍,那只猪还充耳不闻,睡得特别香甜。
“周放,起床,迟到了。”
端木宁坐在床边摇晃着周放的身体,却被对方皱着眉头胡乱拉了一把。
“啊……”
身体失重,跌在他怀里,被他当抱枕样抱住,还拍了拍屁股,“别吵,破闹钟。”一边说着,又拍了拍端木宁的屁股。
端木宁涨红了脸,挣扎半晌,好不容易挣开一点,又被他一把抓进怀里,一个翻身压在身下,灼热的呼吸吐在脸上。
端木宁全身都僵硬了。
周放似乎察觉到不对,慢慢睁开了眼睛。
只见自己压着的那只“抱枕兼闹钟”,居然有鼻子有眼的,脸涨得通红,正愤怒地盯着自己。
周放咧嘴笑:“怎么是你啊。”
“我……来叫你起床。”端木宁有些尴尬,使劲推开周放,下床整理了一下被他扯乱的衣服,头也不回地道:“我去准备早餐,你快点穿好衣服吧,要迟到了。”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人已经消失在视线范围。
周放低头,只见自己睡衣完全敞开着,露出大片胸膛。
等周放梳洗完毕,端木宁已经准备好了早餐,两人面对面吃饭,端木宁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倒是周放忍不住问道:“你状态如何?上课可以吗?”
“没问题。”
“那就好,别强撑着,听见没?”
“哦。”
端木宁爱理不理的样子,继续低头吃饭,吃完之后擦干净嘴巴,起身往周放卧室走。
周放坏笑:“喂,你紧张什么呀,走错了,那边才是你卧室。”
却听端木宁冷冷道:“我替你收拾猪窝。”
周放一口咬断了面包。
看着他进自己的“猪窝”,抓起被子抖了抖,然后三两下整齐地叠了起来,放在床上,还好心地捡起被踢下床的大熊,抱起来拍了拍,放在前面,让熊靠着叠好的被子。
周放嘴里的面包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却觉得,心里,特甜。
两人收拾完毕,端木宁怕同学看出来,特意把黑纱缠在毛衣上,外面套着校服。
对妈妈的祭奠,自己知道就好了,不需要同学们说三道四加以同情,甚至被那些讨厌自己的人嘲讽。
两人穿着一模一样的校服,周放一边拿车,一边笑道:“像双胞胎不?”
端木宁抛给他一个冷淡的眼神,“像。”
周放摸了摸鼻子,“来,准备出发了。”
端木宁走到车边,骑在后座上。
“走咯!”
话音刚落,骑着自行车飙出院子,端木宁再次抓紧了周放的衣服。
“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