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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水泥垃圾箱里塞满了垃圾。一掀开盖子,恶臭立即迎面扑来。
四个人苦着脸开始干这桩苦差事。由于照明全赖暗淡的街灯,所以进行得并不顺利。中村的双手一下子就变得污秽不堪。
经过将近十分钟的苦战,横山终于喊了一声“找到了!”同时用手指夹起一团皱巴巴的纸。
“的确是这张。”横山说道。
中村将纸团接过来,缓缓摊开。那是一张两百字的稿纸,上头用原子笔胡乱写着一连串重复的字眼:
(天使是摇钱树)
5
中村在口中重复念着这句话。念着念着,他想到一件事。
那就是日东新闻社的田岛记者的证词。田岛证实,当天久松实在临终之际曾经说了一声“天是——”。那个“天是——”是否就是指“天使”?
或许久松实向“天使”这个人(或物)敲诈了一笔钱,因此这个“天使”才对他施以报复。
(然而,天使到底是指什么呢?)
左思右想,仍然无法找出答案。
中村返回警视厅后,立即到图书室翻阅百科全书。
[天使]
一般认为是介于神明与凡人之间的媒介者,是一种将神意传达给凡人,并将凡人的祈愿传达给神明的属灵实体。佛教、基督教及波斯教皆承认天使的存在。在佛教的净土中,有能够自由飞翔的天人及阎罗王的使者等。
希腊文中,天使是“使者(Aggelos)”之意,广义上包寒侍奉神明的祭司、先知等。然而,在基督教的用语中,天使被定义为具有超凡智慧及能力的灵体,在混炖之初,众天使皆圣洁而幸福,然而,在历经试炼之后,以撒旦为首的众天使背叛了上帝,使天使出现了“善天使”与“恶天使”之别。由于善天使效忠上帝,因此更加圣洁而获得天国永恒的福份,而恶天使则
遭贬至地狱受到永劫的惩罚。此一恶天使被称为“魔鬼”。善天使经常赞美上帝、侍奉上帝,并且守护世人。世人各有一守护天使,天使会劝人行善并避开恶事,以便使世人蒙受永生的福份。
在天主教的教堂中,每逢晚祷时会敲响“天使之钟”,这是为了纪念天使将耶稣投胎的神意告知圣母玛利亚。
在基督教美术中,天使被描绘成生有双翼的年轻人或幼儿,是以音乐来赞美上帝或向世人传达上帝旨意的使者。
(摘自“平凡社”世界大百科事典一九五七年版)
阅毕,中村仍无法从中找到案情的关键。
既然说“天使是摇钱树”,那么久松笔下的天使显然是世俗的意义重过宗教的意义。再怎么说,应该不至于因为拾获纯金的天使像而发生争夺,最后导致命案。中村认为在现实中不会发生类似“马尔他之鹰”的案件。
八点过后,矢部刑警从左门町的公寓返回。
“我总觉得自己的本性和搜寻证物合不来。”
矢部刑警对中村苦笑道。身为柔道三段的刑警,与其从事翻箱倒柜的搜证工作,当然宁可和凶嫌格斗了。
“或许在搜证上还有些遗漏之处,不过我倒借回了两样有意义的东西。其中一样是银行存折。”
“说到存款,我自己倒也存了一些。”
中村一面闲聊,一面看着矢部刑警递过来的那本以久松实之名开立的存折。
“久松似乎没有亲人,所以我写了一张借条给管理员。存款金额是五十万圆,这金额没啥希奇,有趣的是存款的方式。”
“原来如此。分成两次存入,六月五日存三十万,另一次是十月三十日的二十万。”
中村斜睨着存折上的数字说道。
“这其中似乎散发着犯罪的气息。”
“或许是勒索来的金钱,你认为呢?”
“我也认为是这样。这钱应该是勒索所得。在那房间里,你有没有找到其他跟天使有关的物品?”
“天使——吗?”
一头露水的矢部刑警反问道。于是中村取出在真实周刊社找到的那张久松实的涂鸦,向他说明事情的原委。
“在你回来之前,我一直在思索,到底是什么天使能成为摇钱树,但是找不出确切的答案。”
“天使也分成许多种呢。”矢部刑警歪着脑袋思索。“街头天使是天使,白衣天使也是天使。人类之外,还有一种爇带鱼叫做‘天使鱼’。”
“天使鱼能成为摇钱树吗?”
“嗯,那好像是一种便宜的爇带鱼,大概没什么赚头吧。”
“没赚头的天使就不必列入考虑了。”中村苦笑道,接着又问:“你说另外找到一样东西,是什么呢?”
“不晓得跟天使有没有关系,我在怞屉里发现几张同一名女子的照片,所以借回一张。这女人和久松或许有某种关系。”
矢部刑警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照片,摆在中村面前。那是一张年轻女人露出笑容的照片。虽是黑白照片,但不难看出那女人化了浓妆。女人的五官相当清秀,年龄约莫二十五岁左右,看起来不像是寻常妇女,大概是女明星之流吧。
“看起来倒称得上是天使。”中村望着矢部刑警说。“这女人的姓名呢?”
“这就不清楚了。管理员曾见过这女人,但不知道她的姓名。”
“有谁知道吗?”
中村向逗留在调查室里的其他刑警问道。如果这女人是电视或电影演员,那么刑警当中或许有人见过,至于中村本人则是几乎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常识。
三名刑警挨近两人身边观看照片,其中最年轻的宫崎刑警低呼了一声:“啊?”
“你认识这女人吗?”中村问道。宫崎刑警用手搔了搔脑袋。
“这个嘛,其实——”
“你说说看。”矢部刑警从旁插嘴道。
“上次的休假,我曾到浅草看过脱衣舞。”
年轻的宫崎刑警红着脸答道。中村闻言露出苦笑。
“刑警看脱衣舞也不算什么坏事。尤其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这女人和脱衣舞有关吗?”
“我去的是一家叫做‘美人座’的剧场,这女人似乎是舞娘之一。”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她很像是舞娘。你记得她的名字吗?”
“不记得。不过我保留了当时的节目表,上头应该有她的名字。那张节目表——”
宫崎刑警伸手到裤袋中掏摸,喊了一声:“有了!”然后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片。
纸片的正面印着舞娘的照片及“BIJINZA”(注:美人座的日语发音)几个罗马拼音。宫崎刑警将纸片翻过来,背面印着曲名及众舞娘的名字。
“我记得她是跳‘后宫夜曲’的舞娘。”宫崎喃喃自语道,随即又喊了一声:“有了。”
“这儿印着她的艺名,叫做安琪儿。片冈。”
“安琪儿?”
中村不禁提高了嗓门。
第三章 安琪儿·片冈
1
中村与关部刑警赶抵浅草时已是九点过后。就连六区的游乐街也已经人烟稀疏,只剩下霓虹灯还兀自一闪一灭,但每家剧场的售票窗口皆已关闭。再过一小时左右,最后一场秀就将散场,而六区的一日也将告落幕。
“美人座”位于电影院的地下室,入口处贴满了舞娘的照片。
“有了。”矢部刑警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说道。
没错,就是那张照片中的女人。贴在上头的是女人露胸的剧照,照片底下用笔写着“诱人的大胸脯裸女安琪儿片冈”。
“宫崎喜欢看脱衣舞,还真帮了大忙呢。”中村对关部刑警笑道。
这儿的售票处也已经关了,两人步下陡峭的阶梯,入口处昏暗无光,令人有一种进入地窖的感觉。
一推开笨重的大门,立即传来鼓声及小喇叭的声音。
场内一片优暗,得耗些时间才能让眼睛适应。
与优暗的观众席正好相反,在蓝色的灯光下,舞台显得极为明亮。细微的烟尘飘浮在照明的光线中,两名舞娘正在烟尘漫漫的舞台上跳舞。舞台及舞娘让中村感到一股没来由的亲切感,仿佛是在观赏一场夜市的清凉秀。
在狭窄的通道左侧有一扇门,上头贴着一张写着“办公室”的纸条。中村敲了敲门。然而,或许是乐队的喧闹演奏声淹没了敲门声,门内并未回应。
再度用力敲门之后,门总算打开来了,一名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探出头来。那是一名颧骨凸出的瘦削男人,脸色苍白得可怕,不过这或许是蓝色灯光反射造成的。
当男人知悉访客是警察之后,先是微微地皱起了眉头,然后用冷淡的声音说了声:“请进。”随即招呼两人入内。
房内狭窄不堪,面积大约不到一坪,只摆着一张桌子及两张圆凳,此外别无他物。男人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招呼中村及矢部刑警在圆凳上坐下。由于天花板很低,又是一个四面只有光秃墙壁的狭窄处所,令人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里有一位名叫安琪儿片冈的舞娘吗?”中村向男人问道。
男人点头应了一声“嗯”,然后掏出皱巴巴的香烟点上火。
“那女孩怎么了?”
“我想找她问些话。”
“她做了什么事吗?”
“这还不知道。能让我见见她吗?”
“我很乐意,只是她今天正巧没来。”
“是生病了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男人有气无力地答道。
“那女孩的身材好,舞也跳得不错,只是情绪有些反复无常,时常会消失呢。”
“消失?”矢部刑警插嘴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有钱可赚,她便一声不吭地跑到外头去。这里散场之后,其他的女孩也都会到酒吧跳舞兼差,但她们都是等表演结束后才去,而且也会先打声招呼。但是‘鱼板’就不同了,只要听到有钱赚,连一声招呼也不打就溜了。”
“鱼板?”
“噢,是她的绰号,她的奶子形状就像圆锥形的鱼板。”
“原来如此。”
见到老练的矢部刑警一本正经地点头称是,中村忍不住窃笑。
“关于她的反复无常,能再多透露些吗?”
中村恢复了正经表情,催促男人说下去。男人点点头,将烧成短短的烟屁股扔进身旁的茶杯中,发出“磁”的一声。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她曾经消失了两个月之久。你猜她到哪里去了?”
“是去国外旅行吗?”
“差不多,反正琉球也像是国外嘛。”
“琉球?”
“听说在琉球跳舞挺有赚头呢,交通费及伙食费由对方支付,一个月便可净赚十二万到十五万元。再说还可体验一下到外国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