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没事儿我自己去。”我看他一眼,自己转身走了。
“等会儿我也去凫大,”钟垣几步追上来,看看我,“我去教研室拿点儿东西。”
“行,你们去。”肖雁平点点头,站后面冲我吩咐,“下午有手术你回来当我一助。”
“知道了。”我不耐烦地朝后面挥挥手。
我跟钟垣并排着走。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时不时瞄他一眼:“脸上还花着?也不说贴块膏药挡一下,招摇给谁看呢。”
钟垣用手摸了一下:“是夏岩下手太重。”
我默默看他一眼。
“我知道他恨我。”钟垣把手放了下来,“我没看好夏薇薇,他就这一个妹妹。”
我张张嘴,终究还是不想理他。我们俩并行了一阵,我收回目光:“我没想过打你。”
“我知道。”
“以后别在我跟前提钟益扬的事儿。”我瞪他一眼,“烦。”
说完,我加快步子往前去了。
刚出一住院楼没几步,我抬眼就看见张源扶着余烨在楼前小花园里绕着圈子做康复。
“夏念非。”张源看见我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张源。”我对他点点头,忍不住就走过去。我看看余烨:“能出来散步了?看来康复得还行哈。”
余烨微微对我一笑,端庄秀雅,温柔如水;我不由去看张源。
“医生说再过一个多星期就能出院。”张源看看我,“我现在扶她出来走走。”
“一个星期?”我有些吃惊,“肖雁平说的?”
“嗯,肖医生昨天早上来查房的时候说的。”张源点点头。
我有点儿懵:不应该啊,现在医院床位这么紧,余烨这种情况早能出院了,肖雁平这是发的什么疯?
“你们出了院,上哪儿?”我望着张源。
“我也不知道呢,”张源挠挠头,“可能得走,也可能再待一阵儿。余烨身体这不还虚着呢吗,我看她。”
“哪儿能呢,我随你。”余烨细声细气地附和了一句,那声音轻柔婉约,听得我心头一震。
我觉得心里的一根儿弦好像就在那一刻被绷断了,难过,失落,焦虑,自责,愧疚,什么情绪都涌了上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不敢正视张源的一切,从云南回来之后我一刻不停地为自己论证着张源生还的可能性。我觉得我在心底里从来没有真正承认张源故去过,从来没有;可能是我不舍得,也可能是我不敢。
我经常回忆几年前从我跳上火车出逃到张源中枪倒下的那些片段,张源鲜血淋漓的画面真实又狰狞,不堪回首。我常常想我为什么会把张源是卧底的消息告诉郭一臣的人,为什么没有丝毫犹豫。那时候我的资金链条已经和郭一臣密不可分,几乎是一根绳子上的蚱蜢,郭一臣一旦落网,我第一个玩儿完;那时候赶到临沧向他报信几乎已经成为了我的一个本能,直觉,自保的直觉。
而就是这个直觉,几乎谋杀了张源。
“念非?”这时候钟垣从住院大楼里追出来,招呼我。
我回头看他一眼,并没多做反应。我咬了咬牙,转身去看张源:“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跟你出来吃顿饭,就我们俩,叙个旧。”
“行啊,你定,我什么时候都行。”张源笑道,又看看余烨,“虽然这事儿得看她身体,不过看这样子应该没问题。”
“我能有什么事儿,有事儿我就按铃,你们去你们的。”余烨细细补充了一句。
“那你得空了跟我说一声儿,凫山饭店夏荷厅,随叫随到。”我手插兜里准备走。
“临时订餐能有位置?”张源看看我。
“只要是我去,什么时候都有位置。”我又看余烨一眼,“行那你们继续转悠,我上课去了。”
“诶,你忙你的。”张源点点头,“就这几天。”他歪着脑袋想了想,“我还说找个机会跟你一块儿去我原来住的地方转转的,到时候一起吧。”
“行,你定。”
我挥挥手,转身走了。
“那人怎么有点儿面熟?”钟垣站在五米开外看着张源,“我是不是认识?”
“你认识个屁。”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诶我真的见过,是不是我以前的病人?”钟垣继续回忆,“我觉得有点儿像那谁……”他突然停了一下,看我,“我知道了,就前几年我还见过……是不是张源?”
我瞪他一眼,兀自走开了。
“真的是张源?”钟垣追上来,“他,他不是那什么了么?”
我只顾往前走没理他。
“那张源这次回来,是不是你以前那档子事儿……”
“没有。”
“他不是卧底么?”
“诶你烦不烦?”
“不是,这事儿你得弄清楚,万一那什么……啊,说不清楚啊。”
“八点半,我上课要迟到了。”我剜他一眼,看看表走开了。
肖雁平给的教室是C02,阶梯大课,我攥着U盘刚走到C栋走廊上就愣住了。
C02教室门口全是学生,一个个挺哀怨地抱着书堵在走廊上,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怎么了?”我双手插兜一副威严相。
“课给排重了,这会儿里面正上着免疫呢。”一个男生苦着脸看我。
“教务处那帮人干什么吃的,排个教室都会出错。”我骂了一句,分开众人往教室里面走,随口抱怨,“谁在里面上呢,这么大架子。”
“白老师。”一个女生报上来。
“什么?!”我回头瞪了那女生一眼。
“……白椴老师。”那女生畏畏缩缩地又重复了一遍。
白椴升上讲师了?!我脑袋一懵,转念想也不是不可能;海归博士,要是搁二级医院直接当主任的都有。
我眉头一皱,推开门就进去,果然见白椴一只手撑在讲台上,另一只手拿着花名册,下巴冲着着学生正在发飙。第一节课就点名,完全是杀手级讲师的做派。
我一进去,全教室的学生目光马上看向我。白椴反应了一下,摔了花名册看我。
“不是肖雁平的课么?”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你也知道这教室本来有课,怎么不跟别人商量一下就自己开始讲了。”我有点儿隐怒,“还把我学生全都拦在外面。”
“那是你学生?”白椴看我一眼,“不是肖雁平的学生么,什么时候变成你学生了?”
台下的学生大气不敢出一口,看着我们俩站讲台上对视。
“行了你下来,我们一块儿去教务处排教室。”我伸手去拉他。
“我这儿课上一半儿了,隔壁教室空着你要上到隔壁去。”白椴低头去抽粉笔。
“你不还没讲么,”我压低了声儿劝他,“我刚刚进来还看你点名呢。”
“这是你的课么,用得着你在这儿瞎操心?”白椴火一上来直接摔粉笔,“课排重了你叫肖雁平来跟我说啊,啊?敢情现在肖雁平的课全交给你上?你是副教授?”
“你说什么学生全看着呢。”我瞪他一眼,急匆匆扯他下讲台,白椴跌跌撞撞地被我拉出教室,教室里走廊上一共几百号学生众目睽睽,面面相觑。
“你都是当讲师的人了,说话怎么还这么不分轻重。”我把他拉到一边,“你看看你刚刚在教室里那样子,也不怕学生们笑话。”
他理理被我扯皱的袖子,没说话。
“肖雁平今儿上午会诊,这课本来就是我替他来上的,排重了我正好不上。”我低眉看他,“你说你要是和气点儿,我说几句好话让学生们散了也就算了,摆什么脾气。”
“行,我就是脾气不好。”他冷笑着眼我一眼,“睡眠不足,神经衰弱么。”
我看他脸上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心里终于想起这一岔:昨天我脾气一上来拉着他做了大半夜的手术,白椴黑着脸在麻醉机前面楞撑着陪我到凌晨四点。上午八点半的课,他能睡好才怪了。
可我不也没睡么。
“那要不你把教室给我,你这会儿去补个觉?”我语气不由软了三分,“我不也没睡呢吗。”最后一句,说出来我自己都觉得带了点儿别样的情绪在里面。
“没事儿我能上。”白椴不耐烦地看我,“你要睡睡你的去,下午还得有手术吧?您多忙啊。”
“你这是什么话。”我声音已经软极了,“白椴你别跟我赌气行不行?”
“谁跟你赌气呢……别扯我。”他退后一步,看了看走廊上的学生,“行了你把你学生遣散回去,我还要接着上课呢。”说完,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在一群学生的注目礼中迈回教室去了。
12
早上我跟着肖雁平一块儿查房,肖雁平跟我交代一会儿的手术注意事项,我拿着择期安排表看了看,见上午本来有一场跟白椴同台的手术,这会儿白椴的名字被人给划掉了,换成了另一个麻醉师。
“怎么回事儿这是?”我不由看了肖雁平一眼。
“哦,这个啊。”肖雁平想了想,“今儿早上麻醉科那边突然换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可能是白椴有课。”
我狐疑地盯着那笔迹看了看,依稀觉得有点儿眼熟,但好歹只有那几笔,还不能说是不是白椴的字。
别扭什么呢,我边想边把表折回兜里,心口不由有一种酥酥麻麻的微妙感觉。
上了五楼外一病房,打头的第一张床位就是余烨。我心里一抽,说不出的紧张,硬着头皮往里面走。
“夏念非。”张源一看我就挺高兴地招呼。这时候余烨刚吃过早饭,两个人一本正经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肖医生。”余烨温和地朝肖雁平一笑。
“感觉怎么样?”肖雁平一手撑在床边护栏上,轻俯下上半身,一脸白衣天使的慈祥笑容。
“挺好的,这几天饮食也正常,劳您费心了。”张源接过话茬。
“小余你觉得呢?”肖雁平又看看余烨。
“不错,就是伤口痒些。”余烨笑笑,“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