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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檬一边口是心非地应承着宜妃,一边在心里却想到,宜妃这么期待侧福晋、庶福晋进宫,关心九爷的子嗣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怕是对九爷府里的事情有所疑惑吧。她和爷自打契约了府里所有的奴才,就让他们不时递消息给他们背后的主子,这些消息自然跟实际情况不符,至少宜妃娘娘这里收到的消息就是九爷虽然宠爱黛檬,但是后院的女人也做得到雨露均沾了。这些难道不是能让宜妃觉得放心的消息吗?
宜妃聊了个尽兴,就打算放这对小夫妻回去,毕竟万岁爷明明白白地表示不乐意见到这俩人,连每个月的入宫都要她亲自下了旨意才行。可没想到她刚刚开口放行,延禧宫的总管太监这时却走了进来,打千道:“主子,德妃娘娘带着四福晋、十三侧福晋和十四侧福晋已经到了门口了。”
“哦,”宜妃眉峰极短暂地抖动了一下,“快接贵客进门吧。”
德妃不一时就袅袅地走进了内厅,身后跟着的除了宫人还有端庄的四福晋、轻盈的十三侧福晋和一个双目极其出彩的女子,想来就是十四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了。众人彼此见礼之后,九爷抱拳先避了出去,他一个爷们留在这里不太便利,嘱咐小太监在福晋临走之前寻他,就只留着一众女眷落座喝茶聊天。
宜妃开口寒暄道:“德妃这几年倒是不常过来走动了,想当初我们姐妹可是亲密得很呢。这两位想必就是十三、十四刚刚娶的侧福晋了。果然都是好性情、好模样。”
德妃用帕子掩了嘴笑了笑,眼角眉梢泄露出的皆是温柔顺和,她笑过之后才开口说道:“若说好性情,我家老四的媳妇当得起,若说好模样,我看宫里最当得起这话的就属九福晋了。”
宜妃哪里听不出德妃的言下之意,黛檬骄纵的名声可不是她宜妃放出去的,她就是再不得意黛檬,那也是自家的儿媳妇,她难道还能往自己脸上抹黑吗?这里面有多少是德妃的手笔,她都懒得去计较,“天下又不是只有一个好模样,八福晋的容貌也是顶顶拔尖的,就说在座的几位福晋、侧福晋,也是万里挑一的好人才。”
德妃微笑着颔首,“宜妃说的再对不过了,万岁爷给阿哥们挑的福晋、侧福晋哪里能有错的。不说别的,单说明年要进九阿哥府的庶福晋,哎呦呦,那可是别人都比不了的绝色,我就说,当初就看九阿哥的相貌过分俊美了,如今府里的福晋也个个都是最出挑的,也只有这样出众的女子才配得起九阿哥。”
黛檬没错过几个女人此刻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十四侧福晋是讽刺,十三侧福晋是担心,四福晋是关怀,宜妃是试探,而德妃嘛,她的目光最让人看不透,看似怜惜又似抚慰,可黛檬就是直觉地知道,德妃对她不是心存善意的。想来这几人今日过来的目的就是让自己知道未来的庶福晋是个绝色美人了。
黛檬轻轻抚摸着肚子,宜妃德妃之间这些年不常走动,至少她就没遇到每月初一进宫给宜妃问安的时候碰到过串门子的德妃。可她不明白的是,两个高位妃子之间不和,德妃也没有理由非得过来膈应她一把。凭借包衣出身坐稳妃位,德妃依靠的除了出众的才貌便是沉稳的个性,既然是个稳当人,今日来的目的又如何呢?
十三侧福晋兆佳氏不想看到九嫂尴尬,那可是十三爷口口声声让自己尊敬的嫂子,十三爷也只开过口让她帮衬着四嫂和九嫂,于是她此刻说道:“哎呀,那明年我是不是可以去九阿哥府里观礼啊?十四弟娶福晋的时候我和我家爷是新婚,没能去观礼,我可好奇了呢。”
“没能参加我的婚礼你有什么好奇的,”十四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略微抬了抬下巴,“我们不都是一样的吗?你即便是来观礼,也是要到内堂跟妯娌一起吃酒,然后再去洞房看看我罢了。我们选秀时就认识了,如今更是妯娌,你来不来看我的婚礼也都是一样的。不过我想,九哥纳庶福晋应该是不同的吧,我听说九哥府里富贵极了,我们去长长见识也好。”
四福晋和善地开口劝道:“十四弟妹,你是皇家的媳妇,哪里的富贵及上紫禁城?要慎言。”
德妃并不喜欢老四福晋帮着九福晋却敲打了十四家的新媳妇,她轻飘飘地开口:“胤禛媳妇不必太严苛了,你弟妹刚刚嫁过来,懂得不如你多,你时常劝诫着也就是了,何苦这么直白地打她脸面。我知道你跟胤禛是一样的脾气,都喜欢捉着别人的错处不放。”
四福晋点头应是,端坐着不再言语,心下嘲讽面儿上却纹丝不动,她刚刚的话也不过是劝解而已,哪里就打了十四弟妹的脸面了?况且她是长嫂又是嫡妻,即便是教训弟弟的侧妻也是应当应分的,果然如同她想到的一样,一旦十四娶了亲,德妃的心就更偏了。
黛檬知道四嫂刚刚那话并无过分,当着自己人的面前告诫轻浮的伊尔根觉罗氏,才能防止她日后在众人面前犯了口舌、惹人非议。特别是此刻在宜妃的面前,宜妃和德妃多年的积怨,彼此都等着捉拿对方的错处,此刻四嫂帮着十四侧福晋纠正了言语的错处,日后也就可以不怕宜妃再出面跟人说些什么了。
何况四嫂刚刚虽有替她开脱的目的,可四嫂那个人本身就有些直性,话语虽然直白了些,但是语气拿捏得十分和善,叫人听了也只觉得是口苦婆心,德妃即便是为了给伊尔根觉罗氏长脸,也太落四嫂的颜面了。
宜妃拿着茶杯的盖子撩拨着茶碗里的茶叶末子,斜眼看了看德妃,“我看你也不必在我面前教育媳妇。我倒是想听听,你是怎么就知道刘氏是个绝色美人的?我当初阅选的时候还真没太注意有这么个丫头,若不是万岁爷提起九阿哥府里缺人伺候赏了这么一个人,我还想不起来今年留牌子的人里头有个刘氏呢。”
德妃又微微笑了起来,“她不是你喜欢的艳丽模样的女子,我看着刘氏像是水乡来的一样,娉娉婷婷的,年岁也小,爱低着头,所以你没太上心也是有的。我倒是传她到宫里说了一次话,那声音娇娇嫩嫩的,皮肤也水润得很,面容更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温柔妩媚。我本来还以为这是万岁爷想留在身边伺候的呢,哪里想到是给了九阿哥了。”
这几句话可不简单啊,黛檬心想,德妃就这么笑呵呵地说出刘氏这个女人本来是皇上打算自己留用的,日后若是有人拿这话说嘴,可不就成了九爷惦记皇阿玛的女人了?
黛檬不知道能不能把这话掰过来,但她此刻不得不开口:“德妃娘娘说刘氏好看,那必然就是个美人了。也都怪我没把府里管好,府里的几个妹妹也都不是伶俐人,此刻我有了身子就没人能拴住我家爷们的心思了,这才劳烦皇阿玛给九爷再赏个庶福晋。只是既然当初德妃娘娘召了刘氏到跟前说话,可是为了把她赏给四哥、十三弟或者十四弟的?既然刘氏是那么精致妩媚的人,我想德妃娘娘必然是想把她给了您最疼宠的十四弟吧?”
宜妃听了这话心里一阵舒坦,好你个德妃,想要埋汰我的胤禟,说他惦记皇父的女人,如今黛檬就拉你最心爱的胤祯落水。
德妃不动声色地把黛檬从头到脚看了个仔细,没想到九福晋竟然是这么个见牙利齿的女人,平日里倒是把她看轻了。德妃拿起了茶碗饮茶,动作行云流水,德妃辛苦训练的礼仪,她相信谁也看不出她听了九福晋的话有没有生气。可她自己心里翻滚不已,四贝勒府里的金氏传话来,弘晖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身子骨一天天的硬朗了起来。而这段日子四福晋总是领着弘晖到九阿哥府里做客,这事儿到底跟九阿哥有没有什么关系?真是坏了我的好事!
四福晋今日自打入了永和宫之后就觉得额娘貌似不大对劲,虽然说话依然和善,可她就是感到额娘眼底似乎藏着深深的冷意和厌恶。当时她以为是十四娶了侧福晋,如今得额娘青眼看待的伊尔根觉罗氏在额娘身边应承伺候,额娘更加不得意她也说得过去。可是聊着聊着,额娘就领着她们来了宜妃的延禧宫,这可是自打她嫁给四爷的十年来破天荒头一回啊。
如今看到额娘处处针对九弟妹的样子,四福晋悚然一惊,端坐的身子没有丝毫动摇,可是背后已经出了冷汗,难道是额娘知道是九弟给弘晖解了毒?弘晖身子大好之后饭量见长,也开始长肉了,这些不是她和四爷能够瞒得过人眼的,以额娘埋伏在贝勒府里的眼线,额娘能够知道也不让人觉得意外。可她太不谨慎了,四福晋自责起来,都怪她近日里轻狂了,放松了紧绷着的心弦,竟然大意到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时常带着弘晖去九阿哥府里,额娘那日心思那么细,怎么可能不怀疑,看来晚上她要跟四爷好好说道说道了。就怕额娘一计不成再生毒计,苦的还是她的弘晖。
伊尔根觉罗氏自打入府就得了十四爷的独宠,本就张狂的性子在十四爷的宠爱和德妃的骄纵下更加的轻狂起来,她听到九福晋说绝色美人本来是给自家爷们准备的,心里就嘲讽开来,不过是个善妒的女人,也敢跟额娘呛声,既然是小辈人的话语,还是由她开口不**份,即便她应答的不好,额娘也会替她开解的,况且她在家的时候跟堂姐妹、表姐妹、庶出的姐妹们斗嘴,就没输过。伊尔根觉罗氏用极美的眼睛看牢了黛檬,开口道:
“九嫂可真是不容人啊。我额娘不过是说了声刘氏的美貌无人能比,你就容不得了是不是?哪个秀女在复选的时候没被几个贵人传到宫里阅看一番?想来九嫂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吧?怎么?就你有身份被贵人传唤,刘氏就不行了?九嫂已经是人间美色了,即便刘氏比你漂亮,九嫂你也不至于就差别人太多。要我说,九嫂还是多多修身养性为好。”
黛檬并不把伊尔根觉罗氏的话放在心上,她从来没自认是天下第一美人,刘氏再美又如何?九爷前世就得了她,若是九爷对她真有所不同,也不至于当初毫不犹豫地跟自己签订同心契约。她早就不怀疑九爷对她的心思了,自然不是来了一个绝色美人就会让她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