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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步进了内室,立刻换了副可怜兮兮地表情,几步窜到了独自坐在梳妆台前生闷气的额娘怀里,泫然欲泣地说道:“额娘,你是不是不喜欢弘晸了?”
黛檬除了心下无法言明的隐隐不安,也不过是一时气愤两个人自作主张把她蒙在鼓里,看看九爷说的话,什么叫原也用不着她来拿主意?家里就两个爷们有脑子,她脖子上顶着的这个东西就是个架着珠宝的摆设是吧?最要紧的是,弘晸什么时候跟他阿玛那么亲了?以往有什么事情弘晸都是最先问她的意见的。
黛檬怀揣着隐隐的醋意,直到看到眨巴着雾蒙蒙大眼睛的弘晸进屋趴在自己怀里,心里这才舒服了一点儿,她摸着弘晸细细的辫子,叹息道:“你以前说过要保护额娘,还要帮额娘生小阿哥的,如今都忘了吧?你以后是不是只喜欢你阿玛了?”
弘晸心里头这个得意啊,小爷就知道,额娘最喜欢小爷了,阿玛什么的都是过眼云烟,根本就靠不住啊。他抬头看向额娘,眼睛里带着浓浓的依恋,软软的小嗓音让黛檬直痒到心坎儿里,“额娘,弘晸自然是最喜欢额娘的。可是这种事情本来就该是爷儿们多费心的,额娘就安安稳稳歇个午觉,等到弘晸回来了一定给额娘带您最喜欢吃的核桃酪。”
黛檬顿觉无力,弘晸才多大点儿啊,就养成了男尊女卑的思想,这就已经知晓这些事情是爷儿们该想的,娘儿们该做的就是在家里吃好睡好就够了。得了,她光把九爷一个人掰正都困难,弘晸虽说可塑性更强些,但鸡群里出现只鸭子也不是什么好事儿,还是别费心把弘晸教成个新好男人,反而让他在大清朝格格不入的好。
“也罢,你要去见弘晖哥哥也没什么了不得。只是跟他说清楚,不要把阿玛、额娘出京的事儿说给你四伯听,免得你四伯又让你阿玛辛苦劳累。”
弘晸得了额娘的应允,兴奋地蹦蹦跳跳找白河去了。
九爷又嘱咐了白河几句,看着几个人护拥着弘晸离去,四下也都清净了,这才进了内室和衣躺在黛檬身旁,见黛檬背对着他,知道她还在生气,有些哭笑不得地问道:“你究竟气个什么?若是你真担忧那么多,也不会走走停停还是到了这里,可见你也知道以我们今时今日的改装不会被熟人认出来,那你究竟担心什么?”
黛檬先是不想理会他,但心下实在难安,在九爷再三低声下气地讨好声中,还是转过了身子,趴在九爷胸膛上说了出来,“胤禟,我觉得似乎要发生什么事儿了,没法子一下说明白,可一路上若是离得皇阿玛一行人远了,我就会不安,这才慢慢赶了上来。如今离得近了,我偶尔便有心跳加快之感。胤禟,怕是要出事儿了。”
九爷摸了摸黛檬的黑发,并不敢把黛檬的话不当回事儿,黛檬的运气本来就好,吞了凤凰魂魄之后更是偶尔有些预感,即便是几次到宫里有人陷害冲撞黛檬,黛檬也会遇难成祥。如今既然感到不安,必定是确实有事儿要发生了,怕是还要皇阿玛的一行人有些关系。
夫妻俩如今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事儿,黛檬把心事说出来之后也不再多担忧,就如同弘晸刚刚说过的,有些事情还是让那群大老爷儿们想去吧,老娘儿们就应该在家享清福,哪怕是不到二十岁的老娘儿们也一样。黛檬安心地趴在九爷身上睡着了。九爷也是个没心的,管他天翻地覆,只要他们一家四口安好就行,于是九爷搂着黛檬也睡熟了。
等到晚饭时分弘晸黑沉沉着一张脸回到客栈,一家人用过晚膳,黛檬的担忧终于得到了证实。黛檬吩咐奶嬷嬷把弘暲抱下去休息,又遣散了一众下人,这才开口道:“说说吧?晚上你吃了六片胡萝卜,显然是发生什么大事儿了。”
弘晸一听,嗓子眼儿里开始往上反酸水儿,他竟然把那么恶心的胡萝卜吃进肚子了?脸色从黑色变成了青色,他眼睛里头一下子冒出了水光儿,“额娘!那您刚刚不告诉我!竟然看着我把胡萝卜吃下去!额娘太坏了!”
黛檬挑了挑眉毛,跟九爷使坏时候的样子说不出的相似,她凉薄地开口道:“额娘为什么要提醒你啊?额娘难道没说过,小孩子不吃胡萝卜会长不高吗?”
“额娘惯会骗人!弘晖哥哥从来就不吃胡萝卜,他长得比儿子高多了!儿子就是吃过一个月的胡萝卜才长得没有弘晖哥哥高!”
黛檬注意到弘晸恢复了一些活力,于是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你一到家就把脸拉个老长。”
弘晸没有刚刚回来的时候那么气愤了,可依然语气不顺地说道:“太子罚了四伯,还跟皇玛法说四伯姑息养奸实在当不起辅佐他的责任,让皇玛法将四伯从户部里赶出去了,如今连个小太监都敢背地里奚落讽刺四伯两句,我今日亲耳听到了呢。弘晖哥哥当时就在我身旁,我们躲在小山洞里玩儿来着,那几个小太监就在山洞外面你一嘴我一嘴地说来着,说的可难听了。弘晖哥哥当时可难过了。”
九爷本来没当回事儿,小阿哥受到些许的打击是常事,他只打算当个笑话看着黛檬怎么哄弘晸就好,可一听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四哥被免了户部的差事?这怎么可能?还有,太子按理说如今应该已经病倒了才对。九爷连忙问道:“弘晸,你说是太子爷罚了你四伯?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是今天早上,太子差点儿让四伯当着下人奴仆的面儿跪在天井里!”弘晸语气里有说不出的愤懑不满,他对四伯感觉一般般,可谁让四伯是弘晖哥哥的老子呢?他只好爱屋及乌了。
九爷开始摩挲起他拇指上的祖母绿扳指了,他一再告诫自己不要想当然,可还是大意了。虽然在他老早就在太子身边儿埋下了钉子,可也只让那些人十天半个月回报一次消息,这不,到了今日才知道太子竟然没病!太子怎么就没病?难道他一直猜错了?
九爷摆摆手制止了弘晸还打算开口说出的话,他站了起来,在临时落脚的房子堂屋里慢慢地踱步。自打看过了邬思道拿出来的那封信,他一直以为若是还有一个跟他、跟黛檬一样的对未来有所了解的人,那个人应该是老八身边儿的人,这也能解释得通为何老八能比前世早了那么多得到蛊虫,又能够在皇玛姆的万寿节上想出让受灾百姓写出寿字贺礼,每一件都是本该发生在之后五七八年的事儿,既然老八如今门儿清,自然应该是旁边有这样的智囊。
老八一定不是重生了,九爷这点可以肯定,毕竟一起在阿哥所跟随同一个老师学了那么久,老八再强的心智也做不到一丝破绽也不漏,就拿他那一笔烂字来说,若真是个重生之人,即便要装也装不了那么像。特别是九爷知晓老八一直对自己的字迹有所不满。
可若是那第三个重生之人真是帮着老八的,太子这边儿的事儿要怎么解释?太子这次的事儿在前世被皇阿玛瞒的死紧,究竟得了什么病一直不肯对外人明说,可若不是重病皇阿玛也不会让索额图亲自来侍疾。以皇阿玛对太子的爱护,一般的病症皇阿玛一定会亲自看顾太子直到他痊愈,可事实上却不远万里招来了太子另外一个血缘上最近的亲人索额图,恐怕就不是一般的小病,而是时疫一般的险情了。
太子这次却避开了,难道不是因为身边有高人提点?难不成还有第四个重生之人?九爷露出轻蔑的笑容,他不信!与其说有第四个人,莫不如说这第三个重生之人心思诡谲。他一面儿妄图帮老八捕获到邬思道那样的帮手,一边又帮着太子避过了险情,那么这个人,他所图谋的究竟为何?
弘晸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阿玛这幅严肃的模样,等到他阿玛重新坐在了椅子上,他连忙上前趴在他腿边儿问道:“阿玛,想到什么办法帮四伯了吗?”
“没有。”九爷闲闲地回了一句。
“嗤,”弘晸皱了皱小鼻子,他刚刚还以为阿玛改性子了呢,没想到还是这么不中用,“没想到办法你走来走去的干什么啊?真是让小爷白欢喜一场!”
“小子!”九爷一把将弘晸捞起来抱到膝盖上,两双一模一样的狭长眼睛对在了一起,九爷冷哼了一声说道,“别跟老子‘小爷’、‘小爷’的说话,老子不爱听。爷就不明白了,你的奶嬷嬷都是你额娘精心找来的,你最多还是跟弘晖呆在一处,从哪儿学来的混话?”
“十叔教我的呗,”弘晸心里头跟自己说,小爷一点儿也不怕,阿玛就是个你捏的老虎,只要额娘一句话他就变成乖猫了,于是梗着脖子瞪大眼睛牢牢看向他阿玛眼里,“你是爷,我是你儿子,我自然就是小爷!阿玛你快放开我,这么的不舒服。”
又是老十这个混货!九爷咬了咬后槽牙,把爷好好的儿子都教痞了,看日后爷怎么收拾你!
黛檬看着九爷咬牙瞪眼的,赶忙起身将在九爷膝头上扭动挣扎的弘晸给抱到了自己的怀里,幸亏她洗髓过了,不然还真抱不动这么个大儿子。黛檬嗔了九爷一眼,“跟自家儿子发什么脾气?耍什么威风?你小时候也不比他强!那年你才多大年纪不就懂得调、戏我了!自个儿就那样了,还说儿子干什么?”
九爷一阵泄气,什么叫调、戏她啊?再说爷是重生的,爷当年自然不是小屁孩儿了!可这话到底没跟黛檬辩解,九爷只是再次狠狠地瞪了弘晸一眼。
弘晸窝在黛檬的怀里接到他阿玛的瞪眼也不以为意,他早就知道了,只要有额娘在,阿玛才不敢把他怎样呢,于是弘晸再次得意地瞥了他阿玛一眼。
就在弘晸沾沾自喜的时候,黛檬掰过他的小脸儿,恶狠狠地说道:“你阿玛说不了你,是他自己身不正!额娘就可以大大方方地教训你!还‘小爷’?你才多大就‘小爷’了?赶明儿个给我好好说话,记住了没?”
弘晸唯唯诺诺地点头,可眼角抓住了阿玛投过来轻蔑的一瞥,他暗暗下决心,跟阿玛的斗争绝不会就此罢休!他一定要将额娘抢过来,不让阿玛有机会欺负额娘!当小爷不知道吗?晚上阿玛把他赶走之后偷偷地欺负额娘,有次他起夜偷偷溜到额娘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