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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塚-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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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方央,清凉的晨风携黎明而至。
天际,有风云隐动。
天下,乱起。

小楼晨曦。
无情披着单衣,双手平放膝上,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眼中有轻愁,黑亮剔透的眸子转望窗外,窗外有一树栉风沐雨的寒梅,花期未至,只映着这晨光乍现的点点光芒,如摇曳着满树洁白的花朵。
繁华如梦的京都,灯影俱灭。
小楼上却有灯。
灯亮在温文如玉、笑意似水的白衣贵介公子眼里。
灯下的他,眼里有机关算尽也有情深如许,笑起来下巴微扬,容色如画,敛尽了平素那种张扬的凌烈,漾起鸳鸯蝴蝶红尘梦,翩翩起绝色风情一世劫。
名动天下的神侯府无情公子窗前的这盏灯,便是为他亮了一夜。
这一夜已将尽,方应看看着无情的眼神有点情动,有点心疼。
他心疼他一宿未眠的困倦,可这困倦偏偏又是他带给他的。
神枪血剑小侯爷方应看夜访神侯府,是为特意登门要看看一副画,无情的画。
这一看,就是一夜。
客人不说走,主人也不好硬赶,三剑一刀童轮流上来奉了无数次的茶,从西湖龙井换到了闽浙普洱,方应看依然是有滋有味地喝。
画是螳螂捕蝉图。寥寥数笔,栩栩如生,个中潜藏待发之势,皆尽跃然纸上。
此刻画仍在方应看手中,他托腮,望一眼画,又望一眼作画的人,饶有兴致。

“这茶味已尽,再冲不得了。”无情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仍望着窗外。
“呵,真是浮生长恨欢娱少。不知不觉,我竟已扰了成兄一夜了。”方应看慢悠悠地抬起眼角,露出一个泫然的神情,然后慢条斯理地地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你猜,戚少商此刻到哪里了?”
无情一动不动地听着,当听到“戚少商”这三个字的时候,眼睫轻微地动了一下。
一动,即止。
“小侯爷是知道的,成某与戚楼主,一向不和。”无情淡淡地。
他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其实做得也很明显,至少在外间看来,他一向与王小石交好,与风雨楼新任楼主戚少商心性不和、略有嫌隙,甚至几次有过龃龉——
所以,戚少商在干什么,到了哪里,他当然不会知道。
“哦……”方应看目光一闪:“我忘了。”
他说这一个“哦”字,转换了几种语气,恍然、歉意、暗忖、犀利、洞察、微讽。
无情只当听不见,目光在他脸上微微一扫:“不知道金国此次派密使前来,又所为何事呢?”
方应看仍在笑,但笑容已经开始变苦:“我们就非得要这样说话?”
无情默然了一下,道:“小侯爷岂非早已习惯了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方应看苦笑摇头:“那成兄以为,应看此刻是无话找话,还是话里有话?”
似乎知道无情不会回答,他意味深长地又接了一句:“成兄与戚少商不和,却似乎与顾惜朝过从甚密啊。半年前平州一战,若无成兄这个监军暗中相助,他纵是有天大的本事,怕也不能尽毁完颜宗翰五万精锐于一旦罢。”
“小侯爷!”无情身子一震,肃然正色道:“这话言重了。此事圣上早有明断,平州今复,斯人已矣,这些以讹传讹的道听途说,小侯爷还是莫要再提为好。”
他绝少用这么重的语气说话,甚至还带着几分恙怒,就连探尽人心的方应看,也不由怔了一怔,呆了一呆。
金色的晨光正洒在无情的白衣上,映得他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但方应看却蓦然感觉到了这个苍白荏弱的男子身上,所隐藏的某种激越壮烈的东西,好比相惜的情谊,好比沸腾的热血。
这种感觉令方应看很不爽。
就像他看到一朵盛开在原野上的鲜花,或是一只翱翔在天际的鹏鸟,他便要想办法把它们采到手上来,养到家里去,否则,他就会一直不爽。
因为他不喜欢那种不能掌控的感觉,他讨厌那些他自己不熟悉不具有的东西。
所以他要得到,要不,宁可毁掉。
所以他看着无情的眼神里飘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异色。
无情依然清冷卓绝。
恰如一树寒梅,执着地开执着地落,在漫天风雪里执着着自己的风华。
就像是一抹孤芳,可以驱散周围的肮脏、黑暗、罪恶,一直傲立,不会倒下——无论执着得多么痛苦,坚持得多么艰难!
方应看在这一个长长的凝视中敛尽了笑意。
“天亮了。”他侧首,遥望鱼肚白的天空,仿佛很有些痛苦地喟叹道:“可惜,这盛世安宁,只怕又少一日了。”
无情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他说这话的时候满脸忧戚,似是真心地悲悯着即将为战火浩劫所苦的天下苍生,可一转头,他便是那个把天下苍生带入这场浩劫的人。
方应看正好接住了无情掠起的这道目光,那让他突然想起了,某一年,某一天,某一个落花纷飞中的人影,某一片檐前飘落的雪花。
那和一切的野心与大志无关,他只是,单纯地爱上过那种美。
无情的眼色很美。
即便是他发现了他出神的凝视,微微蹙眉的样子,也很美。
那是一种味道,是一种这个人独有的味道。
所谓独有,便是纵上天入地、芸芸众生、万千浮华、十丈红尘,都无可寻、难再得的东西。
这便是无情,这便是无情之于他方应看。
可方应看不知道无情的蹙眉并非因他看他的眼神,而是径自陷入了思忖:
完颜宗翰的密使赴京,看似是与有桥集团密商大计,暗中却亦有染指京师武林的图谋,这一点,方应看岂会不知,又岂会不防?以他之多疑谨慎,又岂能安心在此际放下京中一切,奔赴平州?
——如此,自己便可放下大半的心了。抚平膝头衣衫的褶皱,无情端杯,举盏,目光穿破云层,西北而望。
呵,半年前的平州,自己也曾和另一个人,捧茶相对过……
无情阖目,他的姿势像是在表达一种缅怀和敬意。
对一个人,遥敬。

黎明将尽未尽,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两个同样着白衣的男子,各怀心事地沉默对坐着。
可惜你我……不能相容,即便是知己,亦要为敌——谁也不知道,当朝阳穿透窗棂的瞬间,他们的眼中,都曾泛起过一丝情不能禁的惋惜。
这一晚很长,却也很短。
这一晚,彻夜未眠的人并不止他们两个。
这正是杨无邪整理收拾完白楼的最后一册卷宗,送走了最后几个象鼻塔主事兄弟的时候。
也正是戚少商赶着马车穿破浓浓的晨舞,从孤峰镇走出来的时候。

马车走得不紧不慢,赶车人的步履略有些沉重。
这沉重一半来自于车上的物什,一半来自于他的心绪。
黑黝黝的棺木是连夜簇新打造的,虽不是什么昂贵的良木,但在这偏僻的小镇上,已是那家唯一的棺材铺里最上好的板材。
适逢乱世,战火连年,穷苦百姓流离饿毙者数不胜数,都不过草草掩埋,甚至曝尸荒野,生者尚不能自保,死者又哪得片席裹身,棺材铺的小老板早已是多日没有生意,但一听说是替平州之战一死报国的守将装殓尸骨,却死活不肯收半文钱银。
“我虽不能征战沙场为国捐躯,但对这等我大宋的热血男儿,少不得要表上微薄敬意。若是连这样的钱都要收,我们这些得他们庇护蝼蚁偷生的,还有什么面目在世为人?”
一直抑制着哀痛的戚少商,在听到那小老板这样一番话后,终忍不住热泪盈睫。
惜朝,你听见了么……
戚少商在心中轻唤,继而忆起了那一双极清极亮的眼睛,那里面盛着满满的傲决,带点冷,带点狠,于无声处现惊雷。
“求仁得仁何所怨!虽千万人,吾往矣。”——他说。
“我不敢有负此志。”——他说。
“虽死,无憾。”——他说。
言犹在耳,故人无在,戚少商再次觉着了那种细细的、锐锐的痛。
腰际悬着的,是剑。天人永隔后,惟能触及的,只有身边这把青龙剑。
有他时,此剑是情,无他时,它便仅存一锋无尽的寂寞。
这寂寞,太无情!
戚少商持剑眼前,看着剑上寒霜,他不得不慨然,一切一切的恩仇爱恨不过白驹过隙,唯有这把长剑冰岚如故。
但他亦相信,有些人,有些梦,则注定会永远埋藏在心底里最深处,生生世世也无法忘怀。
离开孤峰镇之时,戚少商最后回头望了一望,眉峰间赫然聚起千山暮雪的悲凉。
他才发现,那间小铺专门为送而他点燃了一盏灯笼,那点微黄在这深秋寒夜的将尽未尽里,看起来是如此的伶仃,却有着说不出的温暖。
这温暖燃着在戚少商的心里,他便抖落了一身寒霜,负剑、抚棺,缓步踏向了日头初升的方向。

晨露凄清里松涛如诉,戚少商约定的人,已在等他。
戚少商第一眼看到何三的时候,就起了一种感觉,就好象这个人已经等了自己很久很久,好像一辈子那么久。
何三看他的眼神有些激动,有些热望,甚至有些掩藏不主的迫不及待。
这种迫不及待,对于身经百劫、在江湖中浸淫多年的戚少商来说,更类似于一种潜藏的危机。
略剔了剔眉骨,戚少商全不着意地朝何三颔了颔首。
他再无暇顾及其他任何人任何事,因为他已经看到了那张琴。
顾惜朝的琴。
一望之下,戚少商的眼里便只剩下了这张琴,它已堪堪夺走了他全部的心、气、神、思。
琴就在冢边石上。
物是人非,睹物思人,以后天地间再没有那个指下翻飞奏起音韵清绝的人。
那双曾经抚琴的手,似不该现于这红尘之中,长着那样一双手的男子,半生辗转,趑趄而行,肆行无忌,杀伐决断:“我选择的,我担当。”
百年倥偬,纵身一跃,他跃入其中,再不回头。
然琴声人影又怎能挥去?旗亭一夜,永生难忘……前一刻,戚少商仍自泫然,后一刻,他已沉醉。
算来都是归时醉,恨如长。
“我总是等着下一次,下次又下次,”他喃喃低声自语,“我总以为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听你奏琴。”
只想等着天涯相逢的一日——戚少商垂首,苦笑——却原来,原来如此的不易。
兼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他似乎又听见了琴声。
戚少商很想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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