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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诊疗、分析后,告诉景泱一个结论:这可能是车祸的后遗症,他心中对自己犯下的过错不能谅解,所以
转向在梦中挞伐鞭笞自己。除非景泱能学习原谅自己,否则这场梦魇会跟随他一辈子。
景泱不晓得他说的是对或错,起码在疗程一段落后,情况是改善许多了。想不到今天竟然再次梦到,
而且这好象是头一次在大白天就作起这场梦,难道这与先前的落泪有关联吗?
冷不妨地,一张刚毅端正的脸跃上心扉。
我们……认识吗?
这种八股陈腐的搭讪台词,景泱不是没听过,但他怀疑对方有「搭讪」的意图。那个男人和他一样是
满脸困惑,那不像是演技,否则那男人可以去挑战奥斯卡金像奖了。
自己心理的反应也教人百思不解。男人的长相是很性格没错,但不是景泱喜欢的典型,怎会触发自己
拟似动情的反应咧?
景泱最不擅长与那种内敛、沉稳的家伙混在一起,他身边的人都是幽默、风趣,懂得生活情趣的。不
是景泱自夸,他愿意奉上自己的全部财产,赌那男人是埋头苦干,只知道有工作,不知道有休息的那类人
。
怪怪,为何我会对那家伙动心呢?我还不曾有过这幺接近一见钟情的经验……老天,这是真的吗?
景泱不会去否定世界上有「一见钟情」这回事,问题是能持续多久?要喜欢上一个人,对景泱而言是
件易如反掌的事。他经常一下子就喜欢、爱上对方,可是相对地,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最短的纪录是
他在十二小时内就可以和一个人交往又分手。
大哥景国最爱嘲笑景泱这种「免洗内裤」般的恋爱方式,还下评语说:优点是方便、舒适;缺点是见
不得人与浪费。在大哥眼中,弟弟的「爱情经验值」等于零,他不以为景泱真的恋爱过,充其量是列入幼
稚、虚拟的爱情游戏范畴。
游戏就游戏吧,大哥要嗤之以鼻是他家的事,反正他想追求的不是什幺天长地久、没了对方就活不下
去的爱。一时的欢愉、一瞬的火花,只要能璀灿地绽放在彼此之间,景泱已心满意足。
……嗳,管他是真或假,都不重要了。
初次见面就在陌生人面前掉泪的家伙,会给对方什幺样的印象,用膝盖想就知道。那个人不是把他当
成娘娘腔、臭人妖,就是把他当成天字第一号怪人、疯子。留下这幺恶劣的印象,景泱宁可在也不要和那
个人有「下文」,最好是此生莫再见了。
※ ※ ※
新兴科技园区里一幢以金红色钢条构造于外,内部则是镶以黑色玻璃帷幕墙的十七层办公大楼,就是
「白锦集团」的新企业总部。象征「白锦」的企业识别标志高挂在顶楼,让开车从高架道路经过的人们都
能看到这醒目的MARK,间接达成提升企业整体知名的目的。
总共有「光电」、「营造」、「钢业」、「通讯」、「金融」等五大类别的子公司统合在「白锦集团
」的名义底下,而个别的子公司又有其余的相关营业项目,林林总总加起来就像个企业王国般,不下上百
个小组织日以继夜在世界各地创造惊人的营收。
不过「白锦集团」最为人津津乐道的,除去营收屡创新高外,还有当年创始人白峰山由一名炼钢厂工
人白手起家,到成为跨国集团总裁的崛起经过。被喻为一代传奇人物的白峰山自十年前罗患重病,卧床不
起后,集团便交由他所领养的七个孩子负责,他们彼此竞争又互相合作的关系,反而赋予「白锦集团」另
一个高峰。
这点打破了许多经验评论、分析家预测「白锦」会分裂成数个子公司,就此走下坡的说法。这十年来
,「白锦」所属的各子公司股价齐声上扬,营运步伐更显稳健。众人都把善于统合兄弟的白景国列为首要
归功人物,若没有他居中协调的话,就没有今日「白锦」的荣景。
可想而知,身为集团核心人物的白景国平常的工作有多繁重,想排进行程与他会面的人数也数不清。
这之中能够不经预约便占用他宝贵时间的人,就只有与他冠上相同姓氏的家族──没有血缘,却比亲兄弟
还要亲的兄弟们了。
「真是难得啊,景泱,在中午之前能看到清醒的你,通常这时间你不是都在哪儿鬼混、睡觉吗?」坐
在总执行长办公室里,景国放下手边的工作,笑道。
「我本来是想回家睡觉没错,但有件事我想问问你。」景泱坐在沙发上说。
「说吧。」
点头,直率地说出。「关于当初你移植到我眼睛里的角膜,有没有什幺我该知道而你没告诉我的事?
」
景国一愣。「你没事问这个做什幺?」
「也就是有喽?」
「没有。我告诉你的就是全部了。当初老爷子下令要以最快的速度帮你移植,所以我透过关系和不能
说出来的运作,让你列入优先移植的名单中。
「那副角膜真的没问题吗?原来的主人有没有奇怪的疾病什幺的?」
「当然没有,那是健康的角膜,捐赠者是名意外死亡的年亲人。」景国叹气。「好了,你别拐弯抹脚
地说话,告诉我究竟是怎幺了?」
耸肩,景泱将莫名落泪的事描述给兄长听。「我以为是角膜出了毛病,既然你确定角膜没问题,那就
是我自己的问题楼?你帮我在雅空哥的诊所里安排个检查吧!」
「小事一桩。我等会儿打个电话,你下午去诊所报到。」
「好。」景泱伸个懒腰地站起身。「你继续忙,我不打扰你了,大哥。」
「景泱。」叫住他,景国语重心长地说:「你偶尔也要在家里头吃顿饭。你很久没去探望老爷子了,
对不对?一样住在家里,为什幺不去看看他呢?」
「有你和雅空哥照顾老爷子,他不需要我去看他呀!」扮个鬼脸,景泱一溜烟弟走出办公室。
景国无奈地一笑。与几年前的景泱相较,那个动不动就惹事生非的男孩也长大许多,现在的景泱称不
上是「安分」,但也不再是家里的「滋事分子」,这点进步已经很难得了。
那场车祸或多或少改变了景泱。
拉开左手边的抽屉,景国表情凝重地望着那被封存的资料。刚刚景泱问起角膜的事时,他还以为这个
秘密被接穿了……幸好不是。
倘若有一天景泱知道,那场车祸造成的不是一人受伤,而是一名无辜女子死亡,而且该名女子的眼角
膜还被移植到他的眼睛里……心思向来比他人细腻的景泱,要怎幺面对这一切,连景国也无法想象。
为了避免这种事发生,景国决定谨慎一点儿,派人去调查一下那名让景泱落泪的男子,到底是何方神
圣?
2。
肃静、庄严的墓园里,金碧辉煌的佛殿打扫得一尘不染,大理石地板上搁着几只跪垫,一些前来祭拜
的往生者家属向佛祖祈祷着亲人的安眠,希望他们能在天上庇佑家人。香案前摆放的鲜花素果,象征着他
们对已逝亲人的思念与关怀。
高毅虔诚地跪在佛前,闭目、合掌膜拜。
金铃望着差一点就要喊他为「姐夫」的高大男人,虽然已数年不见,但在那张沉稳、静谧的侧脸上,
依稀还能找到当年那名总是不忘带点蛋糕、糖果给她这个电灯泡妹妹享用的,温柔、亲切的大哥歌面容。
只不过,笑容从他的脸上消失了,眼瞳里的温柔被锁在深幽的寂寞苦牢里,那乐观开朗的年轻人一夕
变成不知喜怒为何物,如机械般的行尸走肉。金铃知道姊姊车祸身亡的事故改变了许多人的生命,包括自
己、双亲都不例外,但,最受打击的是对姊姊一往情深的高毅。
他有将近一个月都关在家里哀悼着未婚妻,连毕业考都受到影响而差点无法顺利领取证书,金铃还以
为他会伤心过度。跟着姊姊「一走了之」,多亏一些朋友的助力,让他重新站起。
看他拜完起身,金铃走到他身边。「昨晚接到你的电话,我吓了一跳呢,高大哥,想不到你还记得姊姊的
忌日。」
「在美国的时候,我习惯在这个日子到教堂去。尽管里头供奉的不是佛祖,但我想只要是在天上的神
明,都能帮我照顾阿彩吧。」
笑笑。「这倒是。我们也好久不见了吧?你回台湾多久了?怎幺都没联络一下?」
淡淡达道:「几个月了,因为新成立的设计公司有许多事要处理,也就疏于问候。妳呢?平常在家照
顾孩子吗?孩子几个月大了?」
「拜托,鸭鸭都上幼儿园喽!」提起宝贝女儿,金铃整张脸洋溢着幸福的光芒。「成天就会拿『为什
幺』三个字来烦我,我才想知道,为什幺她会有那幺多的『为什幺』呢!」
颔首,高毅不禁感慨到:「岁月不饶人,连那个爱穿厚底鞋、破洞牛仔裤的小辣妹,都已经是个标准
的贤妻良母了,想必阿彩在天上有知的话,也会很讶异吧?」
「呵呵,我离贤妻良母这四个字还差得远咧!我家那口子一天到晚抱怨我煮的饭难吃,还宁可叫外卖
,也不想想做菜煮饭的人有多辛苦……啊,抱歉,不知不觉就开始发起家庭主妇的牢骚了。对了,我们去
灵骨塔那边探望一下姊姊吧!」
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