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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他判断她犯天煞,性孤寡之一生,且她在三、十三皆为命中之一大门槛,若无特殊命格辅成,她于十三岁之际便有一命劫之数,且夭折可能性十分之大……
他尽实地批完宇文子婴的命数,一抬头便见她那张肥胖呆憨的面容一惨白,双唇颤抖,明显是被吓坏了,接着他目光游离其上,他亦清晰地发现了……她眉宇印堂间的死气……
然而当一切日夜交换的轮回流逝着时间,在他已经慢慢忘却了曾有这么一个被他批了命格,显然也已窥视到其死亡时刻的少女,她却在他根本无法想象的时间、地点、方式,身披着一身浓烈煞气与稠质阴冷归来了……
再度归来的她,性冷眸淡,一身随时揣着一种即将崩溃毁灭的恐怖压抑氛围,她用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绑架了他,接着,并对他做出那种羞辱性的事情……曾有那么一刻,身体的痛楚与心灵的折辱令他生平第一次生出一种杀戮的冲动。他传承易经相卜之术,师傅曾令他不得杀生,保持纯阳之身,否则将影响卜算结果的精准,是以他手中从末沾染过任何一滴血腥,亦从不近女色。
然而对着他做出这种毁灭他事情的人,却用着一种更加绝望而嘶哑的声音告诉他。
“我很需要你帮我,如果你不帮我,我就会死的。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想……你一定不会拒绝的,对吗?”
当时他的心情十分复杂,从他获得天算之术后,无数人曾利用各种方式来请求过他的救助,但他却是第一次听到如此荒谬且难以理解的话,他内心自是十分抵触甚至是厌恶的,然而她却道……
“好吧,我给我一次机会。如果你当真佛心坚韧,便一直心无旁鹜地念佛经,不受我干扰。但——一旦你失败了,那么你就不能再怪我了。”
当时他以为她这句话给他带来的该是一缕光明曙光,却不料……那只是魔鬼的媿媿靡靡之蛊惑虚渺之言,更是却是将他彻底扯入魔渊堕落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切的堕落皆源于无知与狂妄,当时他并不能深刻地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随着她有意的撩拨,少女用一种十足侵略性的目光,巡视与游离在他那从不曾经经任何人窥探的躯体之时,他忍不住从身体最深处传出一丝丝颤悚……
他躲不开,亦无法躲,来自于她赋予那种连灵魂仿佛都要燃烧的炙热的感觉,那根冰冷的手指,分明是冰冷而残酷,一般像她这种人不是性冷便是情冷,然而那指尖的触感,却因为他身体的热度而渐渐被煨烫温了,可越是这样,那温软的触感带来的感觉仿似更激烈,更凶猛,指尖传来的仿佛电流穿过的麻痒的感觉,让他全身一震……
一边控制着身体的异样,一边稳往略带沙哑的声音轻念道:“如是我闻。一时薄伽梵游化诸国至广严城住乐音树下。与大苾刍众八千人——”
他的声音嘎然而止,瞳仁倏地瞠大,她竟,她竟用手摸到他那里……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幽冥众生悉蒙开晓。随意所趣作诸事业。”
那道故意压低的粗嘎嗓音在他耳畔轻轻接过,他方喘上一口气,便因为她的话整个人僵硬住了。
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个像魔鬼一般做着如此叛逆堕落事情的人,竟用着如此虔诚而熟捻的声音颂出佛经。
矛盾而又令人无法忽视的人啊……
“你听过天厄体吗?”她的声音冰冷,质如锐器,刻意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气氛。
天厄体?他呼吸一滞,迟疑道:“厄运天罚……”这是天诛必杀之命格啊,这必须是累积多少世血债才能施予的命劫,他倒是从师傅那里听说过,而师傅亦是从祖师爷那里听过,但他们传朔而上数代,却从来不曾见过有这种命格的人出现。
他当真惊愕了!
“既然你会批命,那你就该明白你便是那千年难得一遇的大气运者。”她的语气带着一种深沉灰暗的无奈情绪,就像刚才她的一切强硬与恶劣态度只是伪装,如玻璃一般易碎,她从唇边逸出一声叹息:“帮帮我,我不能死!我需要你的……”
你听过天厄体吗……你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大气运者……帮帮我,我不能死……我需要你……
这几句话,彻底颠覆了他对她的认知与评估,原来她并非随便哪一个人都行,原来他对她而言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她需要他,一切只是为了活着……当她不顾一切地容纳下他之时,那处传来的痛意令他有一种雾沌骤然拨开的错觉,绿嶂百重,清川万转,犹如一场来自于末来的清晰图象印入他眼前,他有一种蓦然顿悟。
师傅曾言,躲不开,虽难以承受,却又必须一一承受的,这便是每个人所要经历之命运……
当在郸单城重遇,并认出她的时候,他的第一感觉并不是对她外貌的失望,或是气恼羞愤,而是有一种命运果然很神奇的感叹。
他自然认出了她——宇文家那个被众人戏称为乞丐少姐的宇文子婴,却不想他批之她的命运,施之于她,而她便受之于他,当初他判定她命止十三岁,然而再看到她,他却看不透她了,生与死,福与灾,她就像一个重塑的石人,无过去无末来,他曾私下多次测算,却始终也测不出她的命格。
若非那时她亲口告诉他,她是天厄体,他想必如何也猜不透她的变化。
天厄体,虽说是天诛必殒之命格,然而细数至几千年之间又有谁配拥有如此天殊之命格,从另一个侧面来看,她当真是一个稀世命格无双的人啊。
再遇时的她变化明显,倒不是相貌,而是内在,她明显加重的命中之煞,从阴格直接变成了纯阴格,也不知道她短短一段时间究竟做了些什么天怒神怨之事,竟转变成了一副天厄体,不过她竟能拖着一副天厄体活到他们再次见面,当属于一则奇闻。
他以前并不明白其中缘由,后来经易池一番描述与赞叹她与这座婴落之城的往事,他才恍然前后,才确信她恐怕是一名玄术师。
玄术师啊,想当今钻研玄通之术的玄士于世虽万千,但却是千万之人方能堪堪成就一名玄术师,想不到她且不过十三稚龄却已能窥视天机如此清晰,天折慧者,天诛算者,或许连天都嫉她一身惊人才华,方降下如此沉重的命格于她。
这样的人,当真会如此轻易便死了吗?
无相恍惚了一瞬。
……
想来,玄师亦包含着相师一职,而相师所懂专职业务亦包含解字算命一途,凡事通一则通二,一般玄术者对某些字会特别有感知,亦有其独特理解,然而此“落”连于“婴”后,自然会惹她不喜。
实则虞子婴的确在第一次看到“贪婪城”被擅自改成“婴落城”之时,她便有一种某名奇异的感解,怎么形容呢,就好比……此城快要悲剧的感觉。
可她当时神绪混沌无知,很多事情仅凭本能行动,自然根本不在意别人城的事情,如今想来,此城悲剧,那么傻傻跑进围城的她该肿么破,果然还是该在意一番的——
无相突然出声道:“援救。”
兑二一下巴都快脱臼了,他惊讶道:“尊上,您明知道我等此次出行本不该随意暴露的,若被发现……”
想当世能与惰皇比肩而傲的人除了尊上之外,难觅其它玄师左右,自然惰皇一直都是视尊上为眼中之钉,此时若暴露,哪里肯放过他势单力薄的时候?
“我并不想让婴落城当真城如其名,最终毁落一空,毕竟这座城是以她的名义而立啊……”无相乌黑柔细的青丝轻轻拂动,干净的气息,略显单薄的身材落于杏衫宽袍之中,更显道风仙骨。
看着尊上那双瞳仁,仿似濯濯如溪间任冲击万年亦坚驻凝稳的磐石便焕着异彩,他们便知道再劝也徒劳了。
“乾一(兑二)领命。”
乾一使了一个眼神递过兑二,便从脖间取出一只银色约指头细长的铁哨,喂于嘴边朝空中一吹,三长二短,便一道道无声的音波逐渐扩散开来。
这种音波一般人包括一些武林高手皆听不见,这是他们内部传承的独特发送信息的方式。
“兑二,你在此保护好尊上!”
他方已传出消息令暗中属于他们的人不惜暴露身份,亦要保护此城中的百姓,而他则会联合在场的武林人士一同击退异域。
下方的对骂早已结束了,那拄着一支岑呤呤金杖的异域头领,他咧开一嘴黑根黄牙,跺了跺一只大象腿,嚣张放话道:“记住,今日剿杀尔等是爷爷我金杖萨蛮,影子部队第十二分支队长!”
语讫,他蹬腿便一阵呀咧咧咧咧地从墙上冲下来,带着那一支闷生杀人的队伍压轧而来。
“放屁!今日就让你这个金杖萨蛮变成死杖阿蛮!”
一声暴吼响起,武林人士亦不再惧生死,众人一拥而上,打骂之声,兵器相交之声,叮叮当当响成一片,于一片废墟前,一场混战再度失控了。
由于一直都寻着不到“小妹妹”,担忧不已的郑宇森下手更是绝不留情,一招夺星掠月,飞剑如流星般刺出一个再回弯月回旋疾刺,眨眼间便收割了三名影子生命。
武林侠士队伍中还有一个看起来长相憨厚的青年汉子,他高愈二米,双臂粗如成人男子双腿般大小,举起一对流星槌嘴里啊啊啊地吼喊着,力大无穷,一击便是碎骨碾肉。
那些被他一击砸中的人,无一不是身体某处凹陷入内,一瞧便知道是碎了骨肉,当即便毙了命。
几名点苍派的师叔带着其门下一众弟子以阵奋力博杀倒也是收获不少,但至于其它的门派,如人数稍少的崆峒派,不适合群战的南拳派则显得势单力薄些,眼见一众便要不敌被一举歼灭干净之时,铮铮几声清鸣,一道黑影呼闪而现,他们只觉眼前恍惚一瞬,哧溜溜地便倒下数人于地。
众人茫然又惊喜地朝那道修长凛冽杀气的身影看去,但见此人身穿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