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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瞄了一眼前路漫漫漆黑一片的黑石滩:“找个地方先躲雨吧。”
“除非走完这一片黑石滩,否则没有避雨的地方。”惰不在乎打击她的乐观想法。
虞子婴瞥了一眼背着巴娜仍旧走得比她快的猀华,灵机一动,对惰道:“你背我。”
不是嫌她腿短吗?那就让他这个腿长的代劳,便一劳永逸了。
惰脸上浮起一抹讥诮的笑容,语气却是柔软低吟:“替我掌灯,遮雨。”
他将渔油灯放在她手中,学着猀华一样将虞子婴背在身上,一开始他很不适应背上多了一具柔软的身体,手也不知道该怎么放才准确,他试探性地碰了好几处位置,才找出一个较为舒适的位置托住——臀部,有肉,弹性,好托。
虞子婴一僵:“你的手……”放在哪里呢?
“灯放在前面。”惰出声打断了她。
虞子婴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四周在雨中等候的众人便噤声了,她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将渔油灯勾在一手腕中,伸直,递于惰眼前,替他掌灯引路。
前面的猀华一看自家惰皇背着一美仁占尽便宜吃尽豆腐,而他却背着这么一个恶婆婆被占尽便宜吃尽豆腐,脸一瞬间便瓦绿瓦绿地。
惰倒没自觉自己在吃人家小姑娘的嫩豆腐,他只觉得小姑娘看起来瘦巴巴的,但臀部倒是有肉,弹弹地,软软地,摸起来触感甚好,有一种想让他想再加大一点力度,揉一揉,捏一捏那一团软肉的冲动。
“走吧,入夜后天更冷。”
虞子婴知道惰体虚一向怕冷,冷极时便以真气护体,但这种方法始终治标不治本,刚扑上他身时,便觉得一股子寒意从他层层的衣服底下渗透到她身上来,便知道他寒意入体了,怕他旧病复发,便出声催促道。
“嗯。”
惰回过神来,便带着队伍继续前行,据说宛丘他曾经来过一次,所以知道哪一条路比较快捷。
虞子婴发现惰跟猀华他们走这种石陂路虽然算不得上是如履平地般轻易,却比较起她那种一步一脚印的刻苦来说,却走得很是顺坦自如,心中疑惑,便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技巧?”
惰知道她在问什么,便道:“无它,唯脚熟尔。”
什么意思?虞子婴理解不仔细。
“我居住的恶龙堡外是一片火山喷发后遗留堆积成的碎石滩地,平时进进出出,自然熟悉。”惰进一步讲明缘故。
“恶龙堡在哪里?”虞子婴问道。
“一座小岛上。”
“小岛在哪里?”
“一片海上。”
“哪一片海上?”
“……虞子婴,你这是在刺探军情?”惰懒懒地反问。
虞子婴噎他一句:“你哪还有什么军情?你别忘了,你连‘军’都送人了。”
惰不以为然:“我道你刺探的是我的军情,可不是指异域。”
“可我刺的就是异域,不是你。”虞子婴更不以为然。
“……我觉得我们还是暂时别说话了。”惰突然道。
虞子婴摇晃了一下灯火,看着光影摇曳,撒在地上拖长的两道交叠的影子渐渐重合在一起,随意问道:“为什么?”
“因为这会影响我走路的速度。”
“……”
——
走到黑石滩边缘处便将进入一片白桦林,突然他们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接着便是刀剑相击声响彻了山林,蓦地嗤嗤嗤三声连响,不知道从哪里接连又射出三枝毒箭插入地面,虞子婴等人立即警觉止步,朝白桦林探耳一听。
“穆英,前面就是死海,你已走投无路了,若不想死得太惨的话,最好就是乖乖地将人交出来。”一阵马蹄践踏的声音停止后,便有一道不怀好意的男声响起。
“大人,跟他废话那么多干什么?杀了他,然后抢走那个女人,我不信这么重要的东西,她没有随身带在身上!”又一道阴狠的声音附和道。
他们都是用少数世族的语言说的,虞子婴没听懂,倒是惰翻译给她听了。
原来,他们说的都是胡族语,这说明,这群人都是胡族人。
“宛丘的穆族早已经衰落了,我们先将这小贼人给杀了,再将那穆族小娘儿们逮住抓回去!”
耳边传来各种毫不留情的嘲讽威胁之声,但穆英却充耳不闻。
幕英手身躯挺得笔直,他手握一柄染血的长枪,枪的一头重重地插在雨水之中,雨水已湿透了他的长发,他的衣服,这时一阵阴冷的风掠过,掀起他湿嗒嗒的额发,赫然露出了脸颊上那一道丑陋血痂的疤痕,他身上的血随着雨水浸透了身上的衣服,他似累极疲极,此时即使没动,依旧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眼睛通红,望着那一群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的人,燃烧着炙热的恨意。
而在他的背后,此时背着一个十分瘦小的身影。
仔细看才知道是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女,她脸颊消瘦,眼袋发青,似长期营养不良似地,头发有一些枯黄开岔,不过看其底子,这个病态少女的五官却十分精致,皮肤白皙无丝毫的瑕疵,只是有些过分苍白。
她一双眸子明亮无比,仿佛是世界上最清澈最无邪的宝石一般,有一种让人怜惜的柔弱神情,充满了对于生命的渴望。
“哥,你放我下来。”少女虚弱地趴在穆英的后背,她的声音柔柔弱弱,仿佛是风中游丝,却依旧给人一种如泉水叮咚,流澈如流般舒悦的感受。
“不。”穆英毅然拒绝道。
少女轻拍了一下穆英的背,认真道:“哥,我们后面是死海,没有船我们根本逃不了,前面则是恶狼野豹在等着,他们不会杀我,但却会杀你,所以放下我,你自己逃吧。”
“不,他们虽然不会杀你,却会让你生不如死。”穆英十分坚决地摇着头。
少女闻言似叹息一声:“难道我们兄妹就只能这样无奈地死在这里吗?”
这时那骑着马穿着蓑衣的胡族人形成一个包围圈将那兄妹俩儿围了起来,他们纷纷亮出骨刀兵刃,神态狰狞,啼塔啼塔地冒着雨一步步地逼近,显然是对其存了必杀之心。
“穆英,我再最后问你一次,交不交人?”
“做梦!”穆英奋身冲杀而上。
只见他枪头直逼其领头门面,领头反应迅速一挡,刀光迸发,耀起一道刺目的白色火花,雨水不停地冲刷着穆英的眼睛,他视线朦胧一片,稍一瞬动,便感到扑面的杀意迎来。
穆英反手握住枪柄,似想退又像是回马枪,其它人握不住他的来势,便一同攻过来,刀风朝着他黑色长发吹去,这时少女蓦地转头,朝着他们咧嘴一笑。
☆、第九十九章 该出手时就出手
那人瞧着少女眼神与表情恁地古怪,心底一怵,手底发虚一晃。
而眼看就要被那刀光斩中的时候,干瘦少女朝后一弯,那身段柔软似无骨,鬼魅一般往左侧一闪,划了一个道,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拔出怀中的藏剑,悠悠剑吟响起,那臂长通体乌黑的弯牙藏剑,没有刺目的光芒,也没有震耳欲聋的爆响,只是那般简单地一挥一削,就在刀与匕首交错之际,一瞬间火星爆射,传来刀剑相击的轻微摩擦声响。
“呛啷!”一声,那骑马胡人砍来的一柄尖骨刀被藏剑齐根削断,而那乌金般藏刀滴溜溜拐了一个弯,便滑进了胡族人的腹部,扑哧一声,在那胡人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又不知不觉地顺势滑出,剑面光滑如新不沾一滴血迹,其过程亦如行云流水,没有半分拖沓便杀一人。
“咴咴咴咴~”马受惊蹬儿踢,“啪”地一声人便从马上滑倒砸在地上,不过瞬眼间一个人便无声无息地死于非命。
这群胡族杀手的领头,一名落腮胡的中年人,他皮肤黝黑,眉骨突起,无眉毛,更衬得一双眼睛凸大而凶狠,他脸色难看地扫了一眼死去的手下一眼,瞪向又重新将藏剑收入怀中的少女:“冷萩,好一个魔刀少女,这使剑的好本事莫不是就是从腾蛇冷氏一族训练出来的?”
冷萩淡淡一笑,眉宇之间的一抹清冷高贵油然而生:“对付你们,只需要用上屠狗的招式便成,若用腾蛇冷氏教出的本事,未勉太侮辱冷氏了。”
“好!好一个死鸭子嘴硬的丫头!等一下我就瞧瞧这被狗撕成碎片的冷氏,还如何嚣张!”
“上!杀了那男的,女的只要留一口气就行了!”
嘚嘚~马蹄声疯狂溅起水花,像战鼓的擂击声,风声鹤唳,刀光扑杀而上,满地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大地……
——
夜雨朦胧,风打雨滴树影摇曳,前方因为有一片林立的桦树稀稀密密地遮挡着,没有人察觉在黑暗的树林边儿有一群陌生人正在树下静伫窥探。
虞子婴早将渔油灯吹熄了,她低下头,凑到惰耳边,道:“放我下来。”
“你想做什么?”惰转过脸,头上的帽檐撞了一下她的,溅落一片水花。
虞子婴不惧被糊了一脸水,水沿着她白净的小脸一滴滴地滑落,她眨了眨进水酸涩的眼睛,哼嗤了一声不满后,便用脑袋的帽檐报复性地磕了一下他的,撞得他的草幨帽歪倒至一边后,才眯起猫眼,压低声量道:“……救人。”
惰想起之前那胡族贼人好似提到腾蛇冷氏,好像明白了,但他却不乐意她去,便意兴阑珊道:“那对兄妹如此刚烈性狠,没有那么容易死的,你不妨多等一儿好多听听内幕,万一其中有诈呢?”
虞子婴不知惰私下的邪恶用心,一听也觉得有理,只是……她迟疑道:“……万一估算失误死了人呢?”
“那就该怪他们命势不好了。”惰一脸假仁假义地叹息一声。
虞子婴终于察觉到这个罪民从头到尾都在TMD逗她玩儿呢,她用脚踹了他一下。
惰看虞子婴真恼了,便立即话锋一转,道:“放心吧,我让其它人从后方包抄上去,若察觉到有危险,便第一时间出手。”
虞子婴转眸一看,果然除了猀华留下来了,其它人都猫着身子,身形似夜貂子似地暗中潜伏入林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