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么沈雨浓先生你呢?你也不愿意主动接受这种关系吗?”
“莱特先生,”沈雨浓平静地回视他,“我哥的话向来就是我的意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既然这样。”他明白地点点头,“那也没办法了,虽然我一直在避免使用这样的下策,但——你们这样坚决,而我又必须完成我的任务。”停了停,他还是对兄弟俩重复了一遍,“职责所在,请务必体谅。”
沈烟轻的心忽然就在他那个神情那个目光下不自觉地一跳,没来由地涌上一阵难以名状的恐慌。他总觉得这个莱特还留着一手,那厚厚的卷宗,展开给他们看的也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那么剩下的呢?剩下的是什么?
沈雨浓也觉察到了,呼吸不由地急促起来,他转脸望了沈烟轻一眼,在他眼中同样看到了隐隐的疑惑和担忧。
有什么近了?
今晚真正的危机,似乎才刚开始。
梅琳似乎也想到了莱特要用到哪一招,不自在地挪了挪脚,手指有些紧张地搅在一起。
莱特暗地里叹了口气,沉沉地开了口:“虽然我说过我对中国的情况很熟悉,但是在专业方面涉猎的大多是经济法,其它的并不很熟。不过中国的民法也一样是以德国的《民法典》为依据制定的,所以我想与我国的法律相差并不会很大。”沈烟轻和沈雨浓都一愣,不明白他说这些做什么,但心里那团预感的阴影越来越大,却是把精神提到了最高点。
“所以,我想问问两位,”他深吸一口气,依旧以专业的口吻询问,“你们知道——乱仑罪吗?”
像个重磅炸弹,就这样当头砸下来,两个人的耳边都是“嗡”地一声,不自觉地似乎出现了耳鸣。心里的乌云凝成狰狞的魔鬼,直接扑了上来。
幕天席地,眼前一黑。
冷汗,从背脊淌下来,带着铅一样的重量。
“如果你们是亲兄弟,那么很遗憾,我必须提醒两位,你们的关系目前已经超出这个范围,直接触犯了法律。”
该死!真该死!早该想到的,梅琳在这里!
沈烟轻僵着脸,冷冷地问:“您会这么问,想来是已经拿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了?”说着一瞥梅琳,那眼光,竟让她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梅小姐,他的技术还不错吧?可有把我们照清楚?”
沈雨浓一愣,忽然就明白了。颤抖地看向他哥,从未见过的,那恨到极处的表情,冰冷地盯死了梅琳,让她根本无法动弹。
莱特还是偷偷叹气,翻开了卷宗的后面,拿出一只大的牛皮纸信封,厚厚的一沓,放在他们面前。“沈先生,你不用试探了,既然能拿来用,就算不是最清晰,自然也是够了。”
沈烟轻面无表情地死死盯着那个信封,像要把它焚烧殆尽。
沈雨浓皱紧了眉头,也盯着那个信封,像看到什么肮脏的东西。
就这么僵持着,四个人的心跳和呼吸似乎成了这个房间里唯一的声音。
忍耐着,沈雨浓伸出了手,缓缓地将信封的开口向下竖起来,一堆照片一下滑了出来,在桌面上摊成一片。
梅琳一下转了头,仿佛上面的主角是自己。
她不敢看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她怕即使只是眼光,也能把她杀死。
当初她并不知道会拿到这些,是那个人知道了自己的目的之后,兴奋又主动提供的。并且也从他们手里得到了一笔不少的酬劳。
恍惚的树荫下。模糊的阴影里。不同的光线。不同的地点。两个人,亲昵的姿态。拥抱。接吻。或者,只是单纯地靠在一起。闭着眼幸福地微笑。
每一张,都那么幸福。
每一张。
幸福得,不知拍摄者当时的心情和表情。
会以为他也是这么喜欢,才拍的。
这些影像一下晃进了眼睛。这么多,像争相地要挤进来。两个人的脑子,都是一片空白。
看着这么多过往的幸福瞬间,他们的脸色却面如死灰。
好一阵,莱特的声音才隐隐约约传入耳朵里:“……虽然……也足够证明你们的关系……同性恋,兄弟乱仑,如果传出去……很大的影响,也许就是……一生……当然,基于皇家声誉,我们会做一些技巧处理,沈雨浓先生可以放心,你会受到保护,公众的焦点会集中在沈烟轻先生一个人身上……所以,你现在可以重新考虑一下你的决定。”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沈烟轻闭了闭眼睛,抬起头来,毫无惧意地直视莱特的眼睛:“那又怎样?”
莱特愣了一下,不知道是被他的目光,还是这个反问。“你将一个人承受这个后果。所有人都拿异样眼光看你,对你指指点点,你会受到处分,更有可能在毕业前夕被退学,会找不到工作……这些,你不怕吗?”
沈烟轻还是那个表情,平静又冰冷地重复:“那又怎样?”
“你还有可能会被以乱仑罪起诉,坐牢,断送了这一生的前途。你也不怕?”
“那又怎样?”
莱特点点头,看向已经僵硬的沈雨浓,缓缓问着对沈烟轻的话:“身败名裂。你真的不在乎?”
“那又——”
“我跟你走。”沈雨浓冰冷地说,从未有过的心灰意冷。
没有刻意提高的声音甚至还有些低沉,却在这刻显得响亮得刺耳。几乎要将沈烟轻震聋!将他的后半句话堵在了喉间,化成一颗诧异的哽喉的炸弹,又团团地炸开来,炸断了他的声线。炸毁了他的经脉。内腑。骨骼。心脏。连思想也一起毁灭。
整个人,被炸得支离破碎。
莱特立即跟上:“你确定?这么说你承认你们并不是亲兄弟?”
他几乎失去了所有知觉,一脸木然:“是。我们不是亲兄弟。我承认公爵的监护权跟你回挪威。”
“沈雨浓,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
所有的力气都已经消失了,沈烟轻觉得自己像是被抽干了一样,虚浮的声音轻轻地飘过去,像是没有根的尘埃。
沈雨浓转了头,碧绿的眼睛无神地望着他宛如一片无望的沙漠。连声音,也是像填充了沙砾一样的喑哑:“我在乎。哥,我在乎。”
沈烟轻点点头,站起来,看也不看那两个人,径自走到门边,开了门,离去。
沈雨浓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莱特赶紧叫住他:“沈雨浓先生,相关细节和安排我们还要讨论,希望你到时务必前来。”
他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淡淡地说:“那些东西,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处理。”
华灯。车流。喧嚣。
等车。上车。下车。
两个人一直沉默。从东门而入。
沈雨浓跟在沈烟轻身后。跟着他木然地绕上了漆黑的环山北路。这是他们已养成的习惯,去往那个新馆旁的小屋。只是现在,这也不过是惯性的无意识行为罢了。
有东西从此被撕裂了。闪着曾经温暖耀眼的光,跌进无尽的黑暗。
带着夜色的山风吹过,也带来凉意。呆愣的脑子似乎一清,恍惚着,回了些神。
沈雨浓借着通向招待所的岔路上透过来的微弱的灯光看着眼前的背影,干涩的喉咙里模糊地发出那个声音:“哥……”
沈烟轻像是没听到,头也不回地走着。他压抑不住地焦急起来,烦躁与不安让他无法呼吸。喘着气,他伸出手拉住他的袖子:“哥——你说话!哥——”
沈烟轻被他拉住,终于停了下来,慢慢地抬了眼睛,冷冷的眸光从狭长的凤眼里透出来,看得他一阵阵发冷。“说什么?还有什么可说的?”
“你在怪我,是不是?我、我也是希望我们能在一块儿啊。”
“现在这样,就是在一块儿了?”
他哆嗦着唇,急得不知如何表达,总觉得无论怎么说,说出来的总不是那最正确的意思。“我就去两三年,过了二十一岁立刻就回来!哥,你别这样,你……”
“那就等两三年之后再说吧。”
“那……你不怪我了?”沈雨浓打死都不会相信他那是没事了的表情。他太了解他哥了,在他哥做了这么多事之后,会有这种答案,绝对不是好事。
“不,也没什么好怪的。”沈烟轻抽了袖子出来,让他一僵,接着慢慢地说,“现在我们已经什么关系都没有了,我怪你做什么?”
沈雨浓身心俱震,抖着声音问:“什么?你说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沈烟轻的唇抿成了一条线,刀子一样,一点点启开,寒光划破夜空对他直劈过来,他无处躲避,只觉得从头到脚都被这刀劈开。“就是这个意思。我们不是兄弟,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什么都不是了。”他一字一字,慢慢地吐纳,清晰又平静。
“为什么?”沈雨浓情急地要拉他问个明白,却被他生疏地一闪,没抓住。心脏更是缩成一团,抽痛得像是全身在痉挛。“哥……为什么你要这么说?”
“别叫我。从你答应他们回挪威开始,你就不是我们家的人了。我也不再是你哥。回你真正的家去吧。”沈烟轻像是没看到他的样子,转了身,就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