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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贵妻闲-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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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是热身赛,这一次却是认真的对垒。杨宜竹踢得十分专注和投入,渐渐地便把场外的事情给抛到脑后去了。
郑靖北看得高兴,时不时拍手叫好。看到精彩处,他还眉飞色舞地点评道:“杨姑娘用的劲道真好,完全不像第一次踢蹴鞠。怪不得人们都说杨家女儿都是天生的尤物。宫里那位娘娘,不但通晓韵律还擅长歌舞,杨相的几个女儿也都是才色无双的人物。”
秦靖野一听堂弟提到杨妃和杨家诸人,脸色不禁一沉。自从杨妃进宫后,皇上从此很少早朝,整日沉浸在温柔乡中,不理政事,任人唯亲。朝堂上被杨明忠杨明利等一帮佞臣把持,他们卖官鬻爵,排挤忠良,打击异己。将整个朝廷弄得乌烟瘴气。自己的母亲忧心国家社稷,挺身而出为几位遭放逐的忠臣仗义执言,不想却也遭到了杨明忠兄弟的记恨。杨妃在皇上面前屡进谗言,而今上已非当年的英主,竟真的听信了宠妃的谗言,渐渐地疏远了母亲和一些屡次进谏的秦氏宗亲。秦靖野思及此,心情愈发沉重,突然觉得这明媚的春景黯然失色,再无心赏景。他朝郑靖北一拱手:“我出去走走。”郑靖北一脸莫名其妙,他生性比较单纯,实在无法揣摩秦靖野这等人的复杂心思。
此时郑静婉等人也从赛场上走了下来,整坐在亭中歇息。她们一边喝着桃饮一边说着刚才蹴鞠赛的心得体会。
郑靖婉邀请的几个女孩子都跟她的性格差不多,单纯豪爽,虽然家世各异,但谁也没有多在意。杨宜竹跟她们聊得倒挺开心。
时间过得飞快,宜竹看了一眼天色,已到了金乌西时刻。她心中暗自猜忖,不知道父亲会不会来接自己?此时的长安城除了盛大节日外,一般会实行宵禁,一旦过了闭市的时间,还在城外逗留,就是犯夜禁的,是要被抓起来打板子的。如果父亲和哥哥不来,她只能开口问郑静婉借马车了。
又过了一会儿,丫环进来禀报说,她们的家人接人来了。宜竹起身向郑静婉告辞。
郑静婉带着丫头将她们送到大门。宜竹一眼就看到了大伯家的马车。
“父亲,堂姐,你们来了。”宜竹笑吟吟地迎上去问道。
杨明成面带恭谨的打量着郑家众人,感谢讨好的话说了好多次。好在郑靖北为人和气,倒也不太令人难堪。
他们正说着话,宜梅掀开布帘下了马车,客套的和郑静婉及其他几位姑娘打了招呼。众人正在寒暄,突然,不远处响起“得得”的马蹄声。众人转脸一看,正是秦靖野散心回来了。
杨明成一见秦靖野,两眼倏地放出奇异的亮光。他趋着小步,满脸带着卑微的笑容,殷勤地迎了上去。杨宜竹暗叫不好,她三步并作两步飞跑过去,抢在父亲开口前说道:“爹,秦公子今天被蹴鞠砸着脑门了,情绪不好,你别招惹他。”宜竹说完又后悔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不过,她实在没时间斟酌怎么阻拦父亲。
宜竹阻拦父亲出丑的决心很坚定,杨明成拍马逢迎的决心更坚定。女儿的话反而为他引来了话题,他满脸带笑,用关切的口吻问道:“秦公子,你一定要小心。蹴鞠虽然不重,可公子的身子金贵,丝毫马虎不得。”
秦靖野的脸上突然现出一丝奇怪的浅笑,别人或许不知道这种笑容的含意,但宜竹十分明白,这是轻蔑嘲讽的笑。她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微微作痛。得羞恼、尴尬、心疼、无奈,诸般复杂难言的心绪一齐往上涌。
杨明成却误会了这个笑,他早就听闻秦靖野这人很少笑,此时一见他这样,还以为是对自己另眼相看。不禁谈兴大增:“早就听闻秦公子是芝兰玉树、文采风流、英明天纵、举世无双……”
宜竹窘得满脸通红,不顾礼节,骤然打断父亲的话:“爹,你是不是又喝多了。”
杨明成不满地瞪了女儿一眼,继续发挥自己精妙的口才。
就在这时,宜梅开口道:“三叔,已经日落了,再不回就来不及了。”
杨明成应了一声,意犹未尽地看了秦靖野一眼,他的话还没说完呢。
杨宜竹的眼中带着微微的怒意,极快地瞪了秦靖野一眼。秦靖野居高临下,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突然觉得这春景又重新明媚起来了。原来被人逢迎有时也挺有意思的。
宜竹低着头拉扯着父亲上了马车。杨明成跟郑家兄妹告完别,经过秦靖野身边时,又言简意赅地夸了他的马。
杨宜竹心情十分不好,她暗暗打定主意,以后要尽量避免父亲跟秦靖野见面。
秦靖野一直在认真聆听,在宜竹他们即将离开的前一刻,他终于开了尊口:“杨姑娘,我很遗憾,你未能继承令尊的眼光和口才。”
宜竹咬着后槽牙答道:“你错了,眼光口才本人没出生前就有了,只是一直未能遇到可供施展的人。” 
秦靖野微微一点头:“受教。”说罢,他纵马前行,施施然回去了。



、第五章求人不如求已

回来的路上,宜竹的愤怒仍未消除。杨明成仍沉浸在被贵人赏识的喜悦中,根本不曾察觉女儿的异样。他摇晃着头沾沾自喜地说道:“竹儿啊,你以后要好好跟秦公子说话。咱们家能搭上这个贵人,那可真是祖上修来的福份。”杨宜竹听得心烦,她很想跟父亲探讨一下骨气与尊严的问题。但碍于堂姐在侧,因此只得勉强一笑,不再作声。
好在宜梅及时出声跟她说起近日的有趣见闻,杨明成不好打断两个女孩子的谈话,只能独自欢喜。
杨宜竹的心情在慢慢好转,她对大伯的生意很感兴趣,便引导着宜梅往这方面说。大伯杨明功是长子,宜竹的祖父去世的早,他十几岁时就担起了养家的重担,在做生意方面颇有见地。后来,杨妃得宠,杨氏族人纷纷抛家进京寻求富贵,祖母也跟着动了心思,于是举家也随之迁到了长安。可惜狼多肉少,杨妃再得宠,也不可能把姓杨的都封上官。何况,论亲疏远近,杨宜竹他们这一支已经在五服之外。那些肥差哪能轮到他们。后来,经过祖母和大伯的奔走送礼,父亲的拍马逢迎才有了今日这个不尴不尬的闲散官职。父亲的俸禄有限,养家的担子大部分仍压在大伯身上,一有用大钱的地方,父母就理所当然的向大伯伸手。宜竹不能像姐姐和母亲那样理直气壮,她总觉得直不起腰来。再加上今日之事的刺激,她愈发坚定了要靠自己奋斗的决心。
决心已下,宜竹又有针对性的向宜梅请教了一些问题。宜梅虽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些,但仍然认真地给她解答。
宜竹把自己平日的观察与宜梅的话结合起来考虑了一会儿,得出了一点结论:商人的地位虽然跟以前相比有所提高,但仍属贱业,女子虽然能自由活动,但若想嫁个好人家,绝不能抛头露面从事贱业。
宜竹暗暗叹气,仅此一条,她那对心心念念想把女儿嫁个好人家的父母是绝不会同意的。但做这事一定要获得父母家人的支持。真是两下为难。
宜竹正想得入神,马车已经到了他们所在的紫竹坊。宜竹和父亲下了马车,宜梅冲他们笑着招招手,然后命车夫回槐树坊。
他们刚进坊门,就听见一阵“当当”的锃锣声地响了起来。西市闭市的时间到了。
“竹儿,孩他爹,你们可回来了。”平氏兴高采烈地迎了上来,拉着丈夫和女儿问长问短。宜竹只简单报告了几句,大多数时间都是杨明成在说。
“孩他娘,咱们家可能要交好运了。你知道武安郡主的大儿子吧?”
平氏满面红光,叠声答道:“知道知道,凡是京里有钱有势又没成亲的男子我都知道。”杨宜竹很无语地看着母亲。 
平氏说着惊喜地扫了女儿一眼,突然叫道:“我的老天,秦公子是不是看上咱们的竹儿了哎哟,他可真有眼光……”
杨宜竹一脸囧态,无奈地插话道:“娘,你猜错了,他根本没有眼光。”
好在杨明成插了进来,把自己怎样收到赏识的过程加油添醋地细说了一遍。他还眉飞色舞、浓墨重彩地描述了秦靖野的三笑:“人们都称他为冷面郎,他很少对人笑,但他今日却对我们笑了三次,一次对我,两次对竹儿。——他虽然笑得很浅,可还是逃不过我的眼睛,他为什么不对别人笑,单对咱们笑,这里头肯定有缘故……”
杨宜竹面上直发烧,那种想找个地洞钻下去的尴尬感觉又来了。
父亲仍在滔滔不绝地反复说今天的事情,杨宜竹胸脯微微起伏,最后忍无可忍地喊了一嗓子:“爹,娘,他那笑是嘲笑咱们,你们懂吗?”
这一嗓子把平氏和杨明成吓了一跳,两人睁圆眼睛微张着嘴惊讶地看着她。
宜竹抬脸看着父亲,声音沉重而无奈:“爹,我希望你的腰杆能挺起来,你这样,真的让我很尴尬。”宜竹此话一出,一下子把热烈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杨明成脸上的笑容立即凝滞了,他抽搐着脸皮,嘴唇翕动着,半晌说不出来话。宜竹说完这话不禁有些后悔,可是想道歉又说不出口,她转身躲进了房中。
平氏此时也反应了过来,她“嗷”地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我的老天,如今连闺女都嫌弃我们老两口了。咱们这样都是为了谁啊……这日子没活过了——”杨明成没有像以前那样插科打诨地劝平氏,只是像木雕一样呆呆地站着。平氏先前还有几分做作,此时一看丈夫这样子,再想想自家的尴尬处境,从假哭变成了真哭。
那哭声像鞭子一样一下下地抽打在宜竹的心上。她错了,她不该那么直接。她应该委婉地跟父亲提起这个话头。
宜竹正在暗自懊悔,突然,门“咚”地一声被踢开了。姐姐宜兰怒气冲冲地跑了进来,只见她柳眉倒竖,丰/满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她手指着妹妹尖声嚷道:“杨宜竹,你的胆子肥了是吧?竟然敢说父母的不是。你这个白眼狼,爹娘这么做为了谁?你以为他们愿意啊。有本事你赶紧嫁一个贵人,我保准咱爹的腰杆挺得比谁都直!”
宜竹低着头一言不发,想当初,她前世的父亲也是这样。那时他的小酒厂刚起步,为了应付工商局税务局的人,不住的点头哈腰,请客送礼。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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