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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春仍在(第三卷)同室操戈+番外 by: 六丑-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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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该是什么样的?阴险狠毒、不讲信义、不择手段、狡诈奸猾?如果今天说这番话的是你弟弟,你是不是觉得顺理成章毫无怀疑?在你看来,我就是没有一点人性,丧尽天良吗?那你又凭什么要求我不要背叛你,我凭什么帮你?”事情走到这一步,决裂已在眼前,平日说不出的话尽皆倾倒出来,岐盛心神若失,犹自苦笑:“我在你眼中,究竟是什么……” 

  百廿一 满目成空(二) 

  司马兰廷抬眼,视线穿过了面前的岐盛,问得清清淡淡:“你说呢?” 

  烛影一晃。风轻轻从门间窗外吹过。 

  司马兰廷的话说得很轻,比风还轻,轻得飘飘荡荡似有似无,但在岐盛的感觉里却重若擂鼓。望着叶影婆娑的窗外,他直觉得这个暖春的夜晚比风雪严霜的寒冬还冷,颤声道:“我知道了。” 

  他知道了,早该知道了。 

  从他决意要救司马玮开始他就彻底失去了司马兰廷。失去不是因为他要救司马玮,而是他从来没有得到过。可笑他心里还是存着一丝侥幸,奢望司马兰廷不会发现,奢望司马兰廷即使发现了也能够体谅。即使走到这样的局面,他心里都可悲的还存着一丝侥幸。 

  他是在赌,拿他仅有的一点东西去赌他能不能发现他想要的更多东西。 

  但现在一切都破灭了,他输了。 

  他不后悔,也不想后悔。像逼自己一般豁出去,岐盛道:“好,我走。你现在离大位只一步之遥,我再也没有多少可助益你的地方,留下去恐怕也不过范蠡文种而已,我早就不该眷念奢求了。” 

  文仲范蠡? 

  司马兰廷的呼吸有一瞬间变得急促。这么多年下来就得了一个可共患难,不可共乐的勾践之名。麻痹更胜,头脸舌头都开始钝木,钝木得心里都感觉不到怒感觉不到痛。他静静地转过眼睛盯着灰狼,嘴唇勉力嗡动:“你也是这么想的?” 

  “不,属下不敢。主上无论怎么做,灰狼都无怨言,只是蒲衣……” 

  “够了!”司马兰廷的脸上凝结着肃杀,已经麻木的手指使命想要握拢却是徒劳而已,他一字一字道:“我要你杀了他。你杀不杀!” 

  岐盛闻言眼光一闪,水波一般悠远,迷离地看着烛火,神情空茫。 

  --这句话,他终于宣之于口。 

  --那些一起练功的剑戟声,一起饮过的酒,一起看过的月……终于远去了。 

  灰狼一震,看看司马兰廷,又看看岐盛,气息开始不稳,连拿剑的手都微微颤抖。 

  --怎么才能让他们和好? 

  --这辈子唯一的愿望了,他们怎么才能和好?! 

  “你别为难他了。” 

  岐盛收回眼光,微微笑着,安抚的看了一眼灰狼,再对视上司马兰廷阴狠的目光,伸手从怀中缓缓抽出两个瓷瓶。 

  惊慌从司马兰廷眼中一闪而过,顷刻间烧起了勃然怒火。 

  “这瓶药叫‘淋醒’是绵眠的解药。当然,比你配的‘回醒’稍微猛烈了一些。”他淡淡的注视着对面那张喧嚣着狂暴的俊颜:“我这个表弟也真命苦,表面上这一府子人都喜欢他,可没一个是真心为他的,中毒这么久竟没一个站出来说话的人,可怜到现在都不清不醒。害我想请他带带路还不得不用到‘引香’。当然,我这个做表哥的没你这么失职,你知道这里面没什么毒素。” 

  他拿着两个瓷瓶叹了口气,再抬起头时清俊的脸上却带了一丝悲愤更带了一丝冷酷:“子鱼这么爱热闹的孩子,你强迫他睡了这么久,不知道清醒了是个什么反应?” 

  司马兰廷咬牙切齿,两眼带着利刃般的恨意,但他此时已经不能开口说话。 

  岐盛唇角越勾越大,断个干净吧! 

  “你不用担心,我只是要他送我一程而已,至于送完之后他还肯不肯回来,就不是我能保证的了。” 

  司马兰廷猛地一挣,却因为药力终究无法动弹,眼中的冷冽终于掺杂进了一丝焦急,他的眼睛不得不再次转向木然站立着的灰狼。 

  岐盛顺着他的眼神看去,笑容越甜脸色却愈发惨白,轻柔的说:“三弟,你跟我一起走吧,今天之后他也容不下你了。” 

  “你不要这样。”灰狼静静地站在那里,眼光复杂神情凝肃:“这样走了,就真的回不来了。我知道你不会快乐的。” 

  岐盛一怔,笔直的站在那里:“你觉得我还能留下么?” 

  灰狼握剑的手紧了一紧,低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岐盛道:“三弟,我时间不多……” 

  “好。” 

  意外的回答让岐盛和司马兰廷心里俱是一震。岐盛有些恍惚,却因为这回答开怀了一些,他望着司马兰廷叹了口气,像是在帮他忿怒帮他疼痛,然后转身走向门口,却被灰狼伸手拦住。灰狼黑晶晶的眼睛盯着岐盛说:“既然要走,何不走得以绝后患?” 

  岐盛定定的,一时没明白。 

  司马兰廷犀利的目光却一下子盛满无法言喻的哀伤,又慢慢归于沉静。沉静地看灰狼倏然一动,反手一剑向自己刺来。 

  傍边岐盛大吃一惊,想都没想便一掌架上他的手臂。一剑刺虚,灰狼挫腰而转回剑再刺。岐盛大急一边喝道:“三弟!” 一边举掌格挡。 

  可灰狼这一剑威势十足,“嘭”地一声,岐盛拍在他小臂的手竟被震得弹开,剑势倒也被拍得慢了一半,好在他反应灵敏左手同时扯住了灰狼衣袖。 

  “三弟!” 

  岐盛一沉,右手倏地多出一把铁扇格架在剑上,左手抓住不放:“住手!你疯了么……”他突然看见了灰狼的眼神,壮烈而凝重,却没有一丝杀气。 

  霎时间,什么都明白了。 

  灰狼还待再动手,岐盛却撤了格挡,叹道:“你这是何必?他不会信的。” 

  灰狼顿住,浑身上下像泄了劲似的松散下来,剑“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双膝一折跪在司马兰廷面前:“王爷!您看到了,蒲衣他对您真的没有二心,否则他刚才不会拦住我的剑。” 

  司马兰廷面无表情,看也不看跪在面前的人,哼出一声冷笑。 

  灰狼充满希望的晶亮目子黯然下来,一脸急切的恳求在司马兰廷的冷哼中渐渐化为乌有,两行清泪缓缓滑下他从没有出现过多余表情的脸庞。 

  岐盛心中突然爆发出一股怒气,他恨灰狼自作主张做出如此多余的事情,更恨司马兰廷无动于衷铁石心肠。深深透了一口气,决然转身道:“三弟,走吧。” 

  灰狼跪在司马兰廷身前,一动不动。那身形说不出的颓然无奈。 

  百廿二 满目成空(三) 

  “王爷中的是什么毒?” 

  岐盛的手触着门框,一眼望出去整个大明居院内悄无声息,一如好戏落幕后还不及撤去的舞台,只余空落落的灯火辉煌。 

  就像此刻挂在他脸上的表情,明明是笑,却只让人觉得空寂。 

  “其实我想过要杀他的。我常常想,如果没有他我就不会这么难受,我就不会自己如此厌恶自己。可是每次我刚起了念头,就会想到当年那些情景,我……根本下不去手。他只是一时半刻动不了而已,那毒几个时辰后自然就解了。” 

  他转过身,司马兰廷漂亮的凤眼闭成一条诱人的弧线,缓缓睁开时流泻出冻人心魄的冰冷寒光。岐盛错开那眼光看向灰狼,发现他毫无动静,微微皱起了眉头,暗叹一声道:“我先去带小鱼过来,你……动作快点。” 

  “你恨他么?”灰狼缓缓的抬起了头,对着司马兰廷刀子似的噬人眼光。他木然地说:“他也恨我们……你自己走吧。现在司马玮被你换掉的消息还没有走漏出去,王爷这边也只有奉毅奉正知道而已,一个时辰内你还可以安全离开。” 

  已经跨步出去的岐盛忽地停住,转身带着一脸不可置信,随即了然动容。灰狼跟着司马兰廷的时间比自己更长,从小所有人都告诉他,他活着的意义就是守护小王爷,这思想根深蒂固的融入他的生命血脉,即使自己可以动摇也无法拔除。 

  其实这何尝只是灰狼的悲哀,也是他自己的悲哀。 

  他知道即使自己今天走了,那心也已经遗落在那个人身上。可他和灰狼不同的是,灰狼认命,他不认!他的天地,如果完全没有了自己,那就再也不是天地了。 

  “我不能让你平白丧命。” 

  他是明白灰狼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情形他不会拦阻,但现在如果灰狼留下来,恐怕多半会没命。司马兰廷和自己一样,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这样的人容不下曾经的背叛。 

  还想再说什么,灰狼却倏地站了起来,转过身,一瞬间散发出凌厉冷冽的气势,他握紧了剑像一头蓄势以待的狼,突然间变了个人似的陌生。 

  这才是真正的灰狼,不可亲近的、森冷的灰狼。 

  满含敌意和煞气的灰狼。 

  “你走。立刻、马上走。”血红的眼睛,无可逆转的决绝。 

  岐盛一阵心寒,方才还一心为他的灰狼突然像对敌人一样的对他,他几乎无所适从,但很快他觉察到了一丝异样。 

  他的身后有人! 

  那人一双眼睛,至清至纯,又黑又亮,仿佛蕴涵着春天的勃勃生机,在这样的夜里汇聚了天上所有璀璨的明星,将他们的光华星星点点的映射出来,让人无所遁形。 

  苏子鱼。 

  犹如平地炸响惊雷,岐盛吓得僵在那里心头一团乱麻。他并不是真想害苏子鱼怎么样,但此时此刻本该躺在床上的人突然出现了,一双清澈的眼睛似乎透过了人生甘苦滋味,四季南北冷暖看清了世间显现的一切,不迷不惑,清心了然。像两面镜子,静静注视着那个僵坐在椅子上同样震惊的男人。 

  “你……怎么……,你来了多久?” 

  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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