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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黑眼圈出去见人,这在丰大总管和丰平等人的眼中,就意味着我无比可爱。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侯爷拎着脖子给立起来的。迷迷糊糊一天跟着侯爷听差、分阅案卷、饭后为他念上一段“凡度权量能,所以征远近”、“摩者,符也”、“为人凡谋有道,必得其所因,以其求情”……。
然后第三天如是,第四天如是,……,日日如是。
老实说这样的日子其实还蛮不错,自少侯爷从来没有用“故意把东西丢到地上”或者“借机会踹我两脚”等形式来折磨我,除了在吃饭的时候。
别人家怎么吃饭我不知道,反正以前我在家吃饭的时候,王妈和簪瑛、娥眉她们会和我坐在一起,王妈一边照顾我,一边自己也进些,总之大家嘻嘻哈哈的就把饭吃完了。母亲的房里、或者姐姐的宫里,都是主子们先用,当主子们吃完的时候,仆人们才轮流的到旁边的屋子中自行用餐。
而现在,侯爷每天都慢条斯理的在我面前用餐,然后指定一张离他很近的椅子命令我坐下——吃饭!最最不可思议的是,他会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吃,却从来一语不发。天天在这样的关照下一日三餐,想要不瘦都难。不过好在我老脸皮厚,没有几日也就习惯了,吃饭的时候保持了一贯的“旁若无人乎,风卷残云兮”。
吃饭不是最痛苦的,在我的眼中,无论怎么样情形,吃饭毕竟是吃饭,所以吃饭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饭后的讨论。
每天都要念上一段我根本不甚了解的话,然后绞尽脑汁的说一些侯爷爱听的东西已兹取悦。但实际上我自己对这些东西也是一知半解,甚至可以说狗屁不通,因此每天这个时候我都要杀死大量脑细胞来供侯爷愉悦。
长此以往,我估计自己会未老先衰,我己经觉得这些天自己白发丛生、满面皱纹。
好在后来我很快的掌握一门技巧,这才把自己从无边苦难中脱离出来。我发现侯爷问我话的时候,我只要用心听,然后把我不太理解的话,用自己的语言顺着他的意思总结一遍,他往往会两眼冒光,一副深得我心的模样,自己开始滔滔不绝的说下去。
而我只要不停的“点头”、“惊叹”、“表示认同”并且“高度崇拜”,他就会一直说,一直说,而不来问我的意见,最后十分满意。
这个就简单多了,简直比硬杀死无数头发来应对他容易得多。自从我掌握这门两全其美技巧后,连饭后的读书时间也不那么难熬了。而且丰大总管尽管常常用眼睛瞪我,却也没有再找我的麻烦。啊,真是苦尽甘来的生活啊,我大声歌颂。
日复一日,我重复着这样飞黄腾达的生活,这也表明了我终于踏尽坎坷上大路,在家奴的职业生涯中飞黄腾达起来,并有希望早日评获高级职称。美哉~~~。
这日早餐后,我正如往常一样背靠着墙角,偷偷打盹。不想侯爷却没有如往日一样去打拳耍剑,而是拎了一块湿巾在放我脸上,然后简短的命令:“跟我来——。”
我瞬时清醒,跟着他一路蜿蜒。不想他老人家没有去蛮笺象管堂处理公文,也没有去演武厅耍上两下,而是往大门外走去。我跟着他一直走到门外,发现早有人在门口备好马匹。
侯爷利落的翻身上马后,便策马直行,其他人等见状连忙认蹬上马紧随其后。霎时间,诺大的侯爷府前只剩我一个人,还有一匹马。我望着焦躁的用脚不断刨土的马,微笑着走了过去,伸手去挽它的缰绳,然后它一声长嘶,响亮的打了一个响鼻,成功的让我推后三尺。
我估计侯爷的意思是让我骑上这匹高头大马御风驰电般紧随其后,其实我也很想遵照他的意思。
问题是我这辈子只做过轿子,还没自己骑过马。唯一一次跟着姐姐参加皇家围猎的时候骑过马,还是让人给抱上马去,然后别人牵马,我只需要老实的坐在上面就行了。就这样,只过了片刻,姐姐怕我有闪失,还派人把我抱回到她的凤辇之上,美美的睡了一觉。
看眼前这样子,一没有抱我上马,二没有人为我牵马,想要骑马是困难重重。可是根据忠仆守则第二条“要排除万难的为主子服务”的训条,我也只好壮着胆子走到马儿面前,不理会它响亮的喷鼻。
我安抚的摸着它的脖子,同时喃喃的叮嘱它:“马儿啊马儿,你一不要老虎跳摔我,二不要飞起脚踹我,第三更重要,你要蹲下来载我。你须知道,我身材苗条、人小体轻,你能驮着我是多么幸运的事?你看你的伙伴,竟然驮着丰大总管,难道你没有发现他有三个我这么胖?如果你驮着他那可多倒霉。所以,你要感谢上天让你驮着我,快点蹲下来……。”
我使劲各种办法无效后,站在一旁发愁,开始考虑是否可以改用胡萝卜进行贿赂。然后我才想起来,好像,好像马儿是不会蹲下的,看来我必须自己想办法解决这个难题。
我努力的回想他人上马的过程,奈何他们动作太过流畅,于是到我这里也就变成无比模糊。
正当我绞尽脑汁之际,远方极快的驰来一匹快马,带着尘土停在我面前。
我大声的咳嗽着,然后才看到侯爷居然黑着脸看着我:“你究竟在干什么?”
我小心的看着他,委屈的说:“我不会骑马。”
他露出一种恍然大悟的神情,然后我就感到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腾云驾雾般飞上马背。再接下来,我只能牢牢地抱住马脖子不松手,侯爷居然把我揪到他前面,带着我快速的跑了起来。
16
侯爷挟持着我一路向城外驶去,我不想堕马而亡,因此只能紧紧抱着马脖子头昏脑胀。不知道究竟跑了多久,好容易当马儿停下来的时候,我已经如死狗一样不能动了。侯爷自顾自的潇洒跳下马背,没入前面林中。我趴在马背上不敢动,后来马儿不耐烦了,略一耸动,我就沿着马脖子,直直的摔到地上,四脚朝天。
这一下可摔得我眼冒金星。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一个人正饶有兴趣的看着我,面带微笑,然后我听见他说:“小丰废,久违了。”
咦,这个人看起来有些眼熟,我的脑子转啊转的,然后我脱口而出,“南安小王爷!”
他笑,“想不到你还记得我呢,难得。这几个月来,我几次去王府找你,都让你们侯爷给拦下,今儿个可见着了。怎么样,侯爷对你还好吗?”
我心想,这话可不好说,一个人先用滚油给你洗洗脸,然后再给你治好,后来还整天把你安排在身边,也看不出是什么用心。不过,这些没有必要告诉一个离我距离遥远的小王爷,故此我只是腼腆的笑笑。
他点头,“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了,侯爷一定是喜欢你的。这样也好,我也就放心了。”我心里奇怪,你怎么知道他喜欢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再说我哪里象被人喜欢的样子,你见过有人把自己喜欢的人扔上马背不管并且任其摔下的吗?!
然后,南安世子惊讶的说:“丰废,你的额角上怎么伤到了,看样子还挺严重的。你是不是又顽皮了?”
顽皮?!这就是您口中所谓的一种喜欢,我在心中大肆腹诽。
但实际上我毕恭毕敬的回答,“丰废自己不小心,倒让小王爷挂心了。”
小王爷似乎今天心情很好的样子,低头俯在我耳边说:“一会儿本王要你帮个忙。”
我连忙答道:“敬请小王爷吩咐。”
他轻声低笑的说道:“等下赏花会上要征诗歌,你把那个花国状元夺过来,不要再便宜了陈继平去,那家伙这两天太嚣张,帮本王打击打击他。如何?”
“赛诗会?”我奇怪的问。
“对啊,怎么侯爷没跟你说吗?”小王爷奇怪的问。
我摇头,我一早上起来到现在还腾云驾雾呢,您老人家没发现?他伸手点点我的鼻子,“记住了,不要让陈继平讨了头彩去。”说完,不等我拒绝,转身离开。
喂喂,小王爷,您倒把话说清楚啊,这么没头没尾的可让人如何是好。
我望着小王爷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冷不妨被人揪着下巴转过脸来。我们侯爷神出鬼没的站在我身后,一脸怒气。
你怒什么怒,我又还没生气。先不说你一大早就用冷布糊我的热脸,也不说你把我扔到马背上吃尽浮土,单说你跳下马就走这件事情!难道你不知道下马和上马一样的困难?尤其您铁戟武侯的坐骑又高又大,非等闲可比,让小小可怜的我如何落地?!
我怒气冲冲的回瞪着他,我这个人有一个特点,虽然我又懒又馋还不爱洗脸。可是,可是我绝不能生气,一生气我就什么都不怕,什么都忘记了。
不想侯爷看到我回瞪他,一没有打我,二没有踹我,三没有拉回去用热油烫我。他居然又要咬我!
我一见他目光闪烁,而且向我低头俯来,就知道不妙,连忙向后用力仰去,不想他的手早已等在那里,把后路封死,只好我抢先一步自己把嘴唇咬住。他居然还是咬我的嘴唇,细细慢慢地咬,一点一点用舌尖硬挑开我的牙齿,仔仔细细咬了个够。
老实说,其实,也不是很疼了。但,但,但,光天化日之下,我居然被一个男人如此轻薄,这,这,这……。我不敢想下去,气急败坏,只想干脆昏过去省事。
就在我感到极度缺氧的时候,侯爷终于放开我,满意的打量我的嘴唇点点头,然后这个混蛋说:“丰废,你知道吗,你在脸红的时候特别好看,连两只耳朵都会烧成透明。”说完,拨拨我的耳朵。笑着往林中走去。
剩下我一个人站在林子外面和马群相伴。
我踩,我踩,我踩踩踩。我用左脚踩右脚,我用右脚踩左脚。踩到两只脚面都变成泥面,我终于鼓起勇气,下定决心,我要去看百花宴。自从到了王府为奴,已经五年了,我天天在王府内看四方天,未曾出过大门。当然,我们王府的景致是美丽的,可是再美丽的地方连续看了五年也会相厌啊,更何况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