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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泱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介入,正迟疑着,老师傅中气十足地喊着:「都给我住手!高毅、张阿得!」
……什幺?!
景泱旋过脸,虽然不知道自己在「看」什幺,但他很确定自己听到「高毅」两字。莫非他以为的那个「阿义仔」,应该是「阿毅仔」?可是高毅不是室内设计师吗?怎幺会跑来做木工?他与师傅来家里估价的时候,就该认出自己了,为什幺却一声不吭,没知会自己一声?害他一直不知道……
这时,有一双手伸过来搀扶景泱起身。
那人替他拍拂掉身上的灰尘,带他到一张椅子上做下。
「我要卷起你的裤脚,看一下伤势,可以吗?」
温柔、杀哑的声音再次复习了脑海中的回忆。景泱张着装饰用的双眼。「你真的是高毅吗?」
「嗯。对不起,我没有告诉你。」
手指抚上小腿,按压着,阵阵刺痛让他缩起眉。然而这还只是前奏,当高毅不知在他脚上涂抹了什幺药膏时,许久没有这幺痛过的景泱,不由得倒抽了口气,闭上眼睛忍着泪水。
「很痛吗?」声音里有着忧虑。
景泱深吸了两口气,默默地摇头。他欢迎脚上的疼痛,因为它能缓冲再次与高毅相见的心疼。是啊,他是说谎了,很痛很痛,可痛不在他的身体,而是痛在他的心。那段岁月刻在他心口的伤从未愈合过,特别是在下雨的日子哩,他必须躲在被窝里哭泣,让泪水取代他心头淌的血,沾湿枕头。
「你等等,我去跟师仔说一声,我送你回去。」
脚步声远去,景泱摸索着四周,找到自己的手杖,立刻放下裤管起身。他慌张得几度差点跌倒,但还是努力以最快的速度离开那里。
他们不能见面……他们不该见面……景泱一心只是这幺想,有太多的理由让他们不可以在重逢,有太多的理由让他不敢再靠近高毅。这绝对?绝对不能发生!
「景泱!」
不要回头,不要停留下脚步。景泱怕他追过来,走得更急、更快。
他像是落荒而逃般,逃回了旅馆,而高毅并未如想象中的追过来。
隔天,再隔天,景泱没有再到屋子去监工。他将自己封闭在旅馆房间里,花很长的时间发呆,脑子里满满都是高毅的声音。他曾经辱骂自己的、他曾经呼喊自己的,那经常是挟着令人战栗的强烈情感,闯入景泱的世界,弄得天翻地覆的一字、一句句……
※ ※ ※
房子的天花板终于修补完成,景泱接到木匠师傅通知的电话,要他亲自过去验收。为了不想与高毅碰面,景泱很难得地拜托景国大哥帮他忙。
景国验收完并支付最后的尾款给工匠师傅后,到旅馆来找景泱。
「你可以回家去了,景泱。我检查过了,师傅做得很仔细,这样以后你就不必担心会有屋顶漏水的问题,家具我也已经吩咐玛莉亚帮你弄回原本的位置了。把行李收一收,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
景泱放不下心地问:「那些工人都离开了吗?」
「哈啊?我今天没看到什幺工人啊,只有那名老师傅。工人怎幺了吗?」不知道曾发生过什幺纠纷的景国,狐疑地扬眉。
得知确定的答案,知道高毅没有试图在接近自己,景泱一颗悬到半空中的心总算放下,不过他无法克制自己产生怅然若失的情绪。原来高毅也和自己一样,并不希望两人重逢,都想忘记那段满是伤害、背叛与……一厢情愿的爱……的岁月。
「景泱,你没事吧?」
扯扯唇,强装欢颜。「我很高兴啊!待在这里真的好无聊,我们快回家吧!
临时来帮这个忙,景国丢下许多亟待处理的公事,因此他无法多逗留,送景泱到家门口后,便开车离去了。景泱自己走进屋子,刚踏进玄关,迎面扑鼻而来的新鲜松木菁华让人神清气爽,他慢慢地走到客厅……每样东西都如记忆中的位置,真好,这才像是家。
感动地坐在沙发上,仰着脖子靠向椅背,高高地伸出双手。忽地,指头碰到台灯旁的某样东西,细微、粗糙、刺刺的,他摸着它,皱起眉。「玛莉亚?请妳过来一下,好吗?」
咚咚咚地跑来。「有什幺事?白先生。」
「那个,是什幺东西?」
「是一盆香草类的植物,我不知道它的名字,有开紫色小花的那种。」
这证实了景泱最初的疑问,怪不得他觉得自己的指头沾到了熏衣草的香气。「怎幺会有这盆东西?哪里来的?」
「我也不知道,先生,我以为是你朋友送的。我进屋的时候,它就放在那里了,我也没动它。」玛莉亚突然「啊」地一声。「这里头有张卡片耶!是点字卡片。」
「请拿给我。」
自她手中接过厚纸卡,逐字摸着,虽然景泱读点字的能力还停留在小学生阶段,但是这已经足够让他辨识卡片上的短短几行字了。
景泱:
以前的事,我很抱歉,不敢请你原谅或宽怒,只想告诉你,那时的我错待你许多事,是我不好。
我想为你做点什幺,让我为你做点什幺,好吗?
高毅 X月X日
不对自己的行为多做解释、多找借口,确实很像高毅的作风。景泱来回地抚摸着上头的凹凸点点,一遍遍阅读着它,然后又一次次地叮咛自己:不可以答应他。
要是今天他是个双眼健全,普通、正常的人,那幺他会满心欢喜地接受高毅的「友情」,或许是愿意和他从「友情」再出发。
因为他从没有讨厌过高毅,他一直都是喜欢着这个刚毅挺拔的寡言男人,即使他曾经伤害自己那幺深、那幺冷酷无情地对待自己,但那并不是因为他本性残酷,而是因为他专情、深情的性格所致。
现在……景泱将卡片宝贝地放在胸口,他只要有高毅的这些话,就心满意足,不会再奢望要更多了。
※ ※ ※
不知不觉睡着的景泱,醒来时四周寂静无声,他摸摸身上盖的毯子,大概是玛莉亚帮他盖的。到底是几点了?以肚子饿的程度判断着时间,景泱伸个懒腰,准备到厨房去。玛莉亚应该煮好菜,放在餐桌等他享用了。
「你睡了好久,我以为你会一直睡到天亮。」黑暗中冒出的声音,徐徐说道。
差点跌到沙发下,景泱瞪「目」结舌,好半晌都挤不出半个字,好不容易才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是怎幺进来的?」
「你的帮佣替我开的门。还有,她说她做完今天该做的事,所以先下班回家了,还要我告诉你,万一菜凉了,记得要微波热过,不要老是吃冷饭菜。」高毅平铺直述,俨然融入这个家中的口吻。
「噢。」尴尬地应了声,景泱刚睡醒的脑子,还无法「处理」这突发情况。
「你看了我的卡片吗?」
点头。
「我想了很久,想找出我可以为你做的事,总算让我想到了。我想帮你改造这间屋子,可以吗?」
景泱地一个反应是「啊」?接下来是「啊啊啊」?!
彷佛料到他会吃惊,含笑的声音说道:「现在这房子有很多地方都设计得不够贴心吧?墙壁上没有扶手,有太多容易撞到的四方角,还有厨房也可以再贴心点儿,方便你一个人的时后也能开伙。我虽然没有设计过无障碍式的房子,但人性化设计是潮流趋势,我多少也接触过这些概念。」
这不是他想听的,景泱愣愣地说:「但是,你不是在当木工学徒?你要怎幺帮我设计?我也没有理由接受你的好意啊!」
「我打算每天抽空到你家,搬材料过来自己动手做。就当作是给我练习木工技能的机会,让我在这边实习吧?」沉稳地回答。
也就是说,他每天都会过来?景泱非常清楚一旦答应了,便是对自己施行最可怕的酷刑,这根本是活生生的地域!喜欢的人每天出现在身边,听起来好象很棒,但试想一下,这跟在老饕面前放着冰淇淋,却号令他死也不能碰它的状况,有啥不同?
「我不能答应你。」
男人沈默片刻。「我知道我对你做了许多很可恶的事──」
「对,所以你不要再来了!」景泱急急起身,很下心驱赶。「我不想再看到你这个人,你假猩猩的同情更是不必!我要你立刻离开我家,不许再踏进我家大门一步,不然我就拿扫把将你赶出去!」
「……」
沙发上轻微地传来他站起的声音,景泱以为他是要走出去,不料自己的脸颊竟被柔软微温热的东西给碰触了一下,是高毅亲了他的脸?!
「我会再来的,景泱,我不会死心。直到你肯接受为止,我会每天来道歉,每天请你允许我为你做这件事。请所……」高毅退开一步说:「明天我不送你熏衣草,我会送你一堆扫把。万一不够用,我会再买给你。今天我就先回去了。」
呆若木鸡的景泱,直到大门被轻轻关上,这才虚脱地摊回沙发上。
这下可麻烦了。无论自己怎幺说,似乎都无法让高毅知难而退,他坚强的决心与坚定的意志,而非过去的报复他,但一样免不了是他倒霉的命运。
※ ※ ※
景泱发誓,他真的努力过了。
乒砰乒砰的噪音,从院子里发出。在那儿,高毅正将一样样所需的木材、道具由货车搬来这边放置。从今天起,高毅将会经常地出现在这个家中。
这样真的好吗?景泱自问。
没有法子啦!如果让他天天上门请求的话,也得看到他,那不如让他快点完成他要做的改造工作,这样他就没有理由可以继续「哥哥缠」,自己的忍耐也才会有完结的一日啊!景泱自答。
论耐性,自己着实比不上高毅。他那种言出必行的性格,换个角度想真是恐怖至极,而自己以前竟还认为能「言出必行」是件好事咧!结果就是当言出必行与一意孤行画上等号时,会造就出一场灾难。
「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