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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儿?”云天却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她在烦恼什么,看着那放在膝盖上小手时一震,蓦地握住了负清风受伤的右手,“你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没什么,只是一点小伤而已,或许是我该付出的代价也未可知。”负清风微微用力挣脱自己的手,重新放入膝盖上,若是真的要付出代价,恐怕远不止这些罢,天道循回,因果报应,这些都应该是有的,毕竟连时空穿越都有了,还有什么不可能?
“这也叫小伤!”云追月闻言不禁有些恼,看到那张淡漠的小脸,又叹息一声,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解决她的心里问题。”风儿,我没有告诉过你关于我的故事,但是今日我便告诉你。你要记住,在这个世界弱肉强食,弱者永远只有被消灭,这是这个世界该有的平衡口我不知你想表达的世界观是什么,但你要认清眼前的世界,这是事实。你不必为了何人的生命凋零而觉得愧疚,若不是他死,那便是你亡。我在江湖上飘摇了这么多年,早已麻木了,初时我与你的想法一样,没有人生来嗜杀,也没有人生来本性就是坏的,因为不同的生长环境与经历造就了不同的人。我的这双手,沾满血腥,我杀过的人犹如过江之螂。这个世界便是杀来杀去的,我本不是孤儿,有父母,有一个庞大的家族,但是在我三岁那年,我爹的结义兄弟却杀了我云家一百二十口,血染门庭,我在瞬间变成了孤儿,我被我娘用她的血染了满身趴在她身下,他们看我满身是血,以为我也死了才躲过一劫。你知道那种感觉么?眼睁睁的看着至亲之人一个个的死在面前,那种刻骨之痛,风儿,你知道么,那时候我没有哭,只是静静的望着,我要记住他们的脸,深深地记在心里!从那之后我会立誓,定要报这血海深仇,在我成长的过程中学武功是我唯一的报酬途径,仇恨是我活着的希望,我处处与人比武,甚至杀了夙组织的第二杀手,那之后我便去了那个狗贼的家,一个也没留下,甚至是他刚出生的孙子,我杀了那孩子的时候,那个狗贼一直在哀求我,多可笑,十五年前是我爹娘在哀求他,如今却是他在哀求我!不管他如何哀求,我还是杀了那个孩子,风儿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今日,你终于从头到尾认清了我的真面具,温和只是我的表象,我欺骗所有人,包括你的表”
从报仇之后,他也就再也没有想过这些事儿了,不管报仇与否,这些记忆都是他生命里最黑暗最痛苦的时光,他不想记得去忘不了。
他以为自三岁那天之后他便是冷血无心之人了,可是这十几年的相处,义父义母已经代替了记忆中模糊的爹娘轮廓,成了他心中惦念的人,自然还有眼前这丫头,他们是他活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希望与理由。
“云追月”听完这番话,负清风才发觉在这个世界上,不论任何人都有黑暗的一面,不为人知的一面,凝结成伤的一面。原来,云追月也经历过这样的痛苦,每个人活在这个世上都有各自的宿命,无法选择。与他相比,她方才倒是显得有些悲春伤秋了。一如她,如今便卷入了这四国之争,不知未来如何?
看着那张哀伤悲凉的侧脸,负清风缓缓伸出未受伤的左手轻轻握住了云追月握紧的双拳,“很痛罢,你一定很痛…”他最后那几句话是在担心她会惧怕他,从而远离他罢?她又怎会呢?
“你,你不怕我么?”云追月闻言一震,反射性的抬眸对上了那双带着心疼的墨眸,她是在心疼他么?他不是她熟悉的这个云追月,他的另一面很黑暗很黑暗,…
“其实,你杀了那个孩子,只是不想将来这世上再多一个云追月而已,你不可怕。若是让一个人痛苦的或者,不若什么都不知干脆的死去。”有时候死亡是一种解脱,也可以的终结一切不可能终结的事。
“…”似乎有一种温暖直达心扉,那轻柔的声音萦绕在耳畔,云追月望着两人的手,眸中的孤寂冰冷渐渐颓然,漫上了柔软,“风儿,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说话能让人心神颤动。”让人沉溺在她的了解与温暖中无法自拔,她知不知道这样很容易偷了别人的心。这个傻丫头是不知道的,她只是面冷心热,任何人都能激起她的同情心,明明有一颗如此温暖的心,她为何要用重重冰冷来包裹呢?
“也许罢。”负清风轻轻的应了一声,毕竟她修过心理学。感觉到他的视线望着她的手,蓦地一怔收了回来,只笑道,“明明是要你安慰我,最后却变成了我安慰你了,我好多了,我们回去罢,不然爹该担心了。”与人说说话果然会好些,就算没有心灵的慰藉,也转移了注意力。
“嗯。”云追月点点头,握住了那只后退的小手,两人从峭壁上飞身而下,稳稳落地,正欲回营,远远地便瞧见一抹人影,不过瞬间,便闪电般的到了两人面前。
原是任逍遥出来找人来了,找遍了附近也没瞧见两人,一想着这两人孤男寡女的相处就不放心,也不顾负老大的劝阻,没想到方才到了峡谷前的空地上就看到了这两抹熟悉的身影,“你们俩单独躲起来做什么去了?”先就是当头一问,带着质问的味道,当视线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立即扳开了两人的手,“男女授受不亲,你们俩都没读过书不成?”好啊,这个云追月,只不过这片刻的功夫竟然都下手了!竟然都敢这么光明正大的牵手了啊!好,好啊,很好。
负清风闻言不觉好笑的扬眉,望向了身前那一脸正经的人,“逍遥叔叔,这句话应该归还给你自己罢?”他竟然在跟她说男女授受不亲,平素自己都抛诸脑后的东西还要强加在别人身上。
“逍,逍遥叔,叔…”任逍遥被那两个字噎住了,“好罢好罢,今日这事儿我也就不计较了,但不许有下次,多教人担心啊!”他担心的是她身边的那头狼啊,还是一头色狼。虽然这云追月平常没有表现出来,但男儿本色嘛!是个男人都逃不开这个字不是么,他还是小心为上。
“啊哈…”果然,云追月在一边毫不客气的笑起来,看着任逍遥那张黑掉的俊脸,真是比看到什么都开心。
“云追月!”任逍遥终于恼了,转眸狠狠地瞪向了一旁毫不顾忌大笑的某人,“你再笑,信不信我对不客气!”说着,便扬起了包扎成一个馒头般的拳头。
云追月见状,反而笑得更不可抑制,挑衅的摇首,“啧啧,都残废了还搁这儿嚣张呢?你好好地时候都打不过我,如今还残了,算了,我不想跟一个残疾人计较。”
看着两人你来我往乐在其中,负清风无奈的笑,根本不担心他们俩打起来,径自朝营地走去。她要问问爹有什么打算,如今攻下了仙峡关,是该班师回朝还是该继续前行?其实,答案早已昭然若揭了。前行的可能百分之九十九,这次的出征队伍合起来有十四万左右,足够继续西征,况且还有阵容,哪有攻打两个关口派出精兵十四万的,还是两个开国将军,四位皇子尽数随军,即便是天险亦不需如此大的阵容,雪撼天怕是早已部署好了一切。爹那一劫不知是否过去了,她始终不放心,这几日又是阴雨看不到星象,她不想出一分风险,她觉得还是让爹回冰城去,由她来代替爹。若由她亲自上书,那老皇帝肯定会同意。
“哎哎?小风儿你怎么走了啊?你等等我啊!”后面的两人见负清风走了,也没心思打了,随在后面一路跟了回来。
大获全胜,负老大下令犒赏三军,午膳之后负清风留在了负老大的帐中未离开,“爹,如今是打算回冰城么?”
“没有皇上旨意,不能擅自做决定,一切等皇上来了御旨再说。况且,现在魔门关还未攻下,我们又怎能丢下少老三不管呢?”负老大的一生都只听雪撼天的调遣,从无异议,几十年如一日。不过,这次赢了少老三,他的确很高兴,就等着回朝之后少老三的那个响头了。
答案在意料之中,负清风早已知道,走出营帐的时候不禁有些发愁,若是她私上书要爹半途回程,他定会怪她的罢?
“老师?”雪云落拿了药准备去给负清风换药,到了她的营帐,小昭告诉他她来了将军的营帐,他这才赶了过来,瞧见她蹙眉沉思的模样,不禁疑惑,“老师,你在想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负清风一怔,抬眸对上一双温润的银眸,“三殿下?”瞧见他手上的瓷瓶与棉布时,立即明白了他的来意。
又是三殿下?雪云落闻言心中不禁一阵苦涩,他们都认识这么久了,她还是称呼他三殿下。但对任逍遥和云追月,她总是直呼其名,而且给他的感觉,他们几人似乎很亲密,这点让他心中很是不舒服,“老师,我们去换药罢。”
两人转身欲走,身后传来了雪阡陌的声音,“负清风,云落你们去做什么?”
想到今日早上模糊的印象,负清风缓缓转身向后望去,果然看到了雪阡陌满脸漆黑,不禁愕然,“二殿下,你,你怎么也?”看着看着便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样子的雪阡陌还真是特别,虽然还是那张脸,但变了颜色整个人的感觉都变了,很逗。
“笑,笑,笑!”雪阡陌不满的皱眉,语气中满是抱怨,“这都是拜谁所赐啊?那个人竟然还笑得出来!”他现在这副鬼样子,要足足维持一个多月,他真是要疯了。他堂堂一个皇子殿下要怎么见人?在这军营里有那么多将士陪着,他还不那么突兀,一旦离了这军营,外边儿的人不是将他当妖怪看了!
负清风轻咳一声止住了笑,微徵扬眉道,“这计谋虽然是我出的,但是二殿下脸上的可不是我弄的,这是自愿的不是么?我并没有强迫二殿下啊。”这话说的三分委屈,三分无辜,还带了四分调侃。
“负清风!”对上那双带着淡淡挑衅的墨眸,雪阡陌咬牙切齿的挤出三个字。
“我知道二殿下不想看到我对不对,好了,三殿下我们走罢。”说着,负清风转身便走,还未走出几步,手臂一紧,转眸对上一张黝黑的面容,雪阡陌有些别扭的别过脸,“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