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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继风波
陈氏坐在窗前;看着外面太阳渐渐沉落到了院墙外面;想起鸡鸭尚未喂食;便起身拿了一个干瓢到仓房;舀了半瓢稻谷;洒在地上。
一只芦花母鸡咕咕叫着从院角的鸡窝里跳出来;若在往日;陈氏必然要上前看看鸡窝里躺了几个鸡蛋,可如今;她却目光呆滞地盯着地上争相啄食的鸡鸭,没有任何表情。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陈氏恍若未闻,东屋的郑氏却急忙跑出去开了门。
进来的正是江家的族长六叔公,郑氏忙道:“六叔公呀!这是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我来找你公公说点事情!”六叔公威严地道。
“公公婆婆!六叔公来了!”郑氏朝北屋喊。
六叔公和江老头的父亲是亲叔伯兄弟,又是这一族的族长,在江家极具威望,江老头夫妇听了儿媳的叫喊,不敢怠慢,都放下手中的事情,将这位叔叔迎进了北屋的厅堂。
六叔公上座之后,便对侄儿道:“我这次来,是为你家老二的事情!”
听他提到老二两字,江老头眼中忍不住涌上泪水,丁老太更是啜泣起来。
“人死如灯灭,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你们还有三个儿子指望你们领着过日子呢!”六叔公劝慰道。
“叔叔,老二命苦早逝,可留下的孤儿寡母还要我去照应,侄儿怎么也要活到两个孙女出阁成家之后!”
六叔公皱起眉头:“我今日,可不就是为那孤儿寡母来的!”
丁老头用手背揩了揩泪水,看着族叔,脸上流露出不解的神情。
“老二这一去,留下孤儿寡母,你可没办法顾她们一生一世!就算两个丫头出了门子,还有老二媳妇在家呢!你叫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怎么过?”
“六叔,此事我也翻来覆去想了很久,实在不成,只有留一个丫头招个倒插门的女婿,来照顾她母亲的晚年了!”
郑氏一听公公如此说,有些急了,不禁看了六叔公一眼。
六叔公心领神会,立即冷笑道:“入赘的女婿,生下的孩子,还不是别人家的血脉,我江家又不是没有男孩,干甚要将别人家的儿子招进门,当自己的儿子养!”
江老头怔了一下:“六叔,你是说要在族中挑一个孩子过继给老二名下?”
六叔公点了点头:“我是这样想的,不过,要说那孩子,又何必要别人,这里不就现放着一个荣新吗?”
“荣新?六叔,大房里也就这一个独生儿子,他过继给二婶,那他爹娘老了怎么办?”丁老太忙插嘴道。
“婆婆!这有什么关系!”听到这里,郑氏急忙插嘴:“等弟妹老了,和我们一起住不就是了,反正我们荣新已经在他二叔灵前摔过盆了,实际上也算是他二叔的儿子了!”
丁老太看了大儿媳一眼,心里明镜似的,面上却不露出,只淡淡地道:“六叔,这是个大事情,恐怕还要让老二家里的本人点头同意,再说,要选哪一个男孩过继,也是要老二家的自己当家做主的!”
六叔公哼了一声:“我们费心给她嗣子,让她晚年有个依靠,这么大的恩惠,还要去求她本人吗?”
“六叔说的是,难为您老人家如此关心晚辈们,我们都感激得很,只是,六叔既然做了好事,就要做到底,让老二媳妇自己挑一个合她心意的嗣子,这岂不是您老人家对孩子的最大的恩惠吗?”
“这——”六叔公一时之间,被丁老太的一席话说的哑口无言起来,顿了顿,他才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妨多找几个族中长者,到祠堂里商议下此事吧!”
说完,他便起身要走。
江老头急忙道:“六叔吃了饭再去!”
六叔公摇了摇头:“三日之后,你们去祠堂,把老二媳妇也带着,众人给你们商议此事吧!”
六叔公走后,郑氏也回房去了,江老头方有些欣慰地对老伴说:“没想到老大媳妇这下突然变得懂事起来,愿意将儿子分给弟妹一半!”
“所以说你榆木脑袋!”丁老头恨声道:“老大媳妇分明是看中了老二家的土地家产!哪里会安什么好心了?老二媳妇老了跟他们过,只怕比老妈子好不了多少!被折磨死了都说不定!”
江老头摇头道:“不对!这不是老大媳妇的主意,分明是六叔来说的!”
丁老太怒道:“你没见六叔说话时,老大媳妇老是冲他使眼色?昨儿晌午我才见她拎了一桶芝麻油,两只老母鸡鬼鬼祟祟出去了,当时心里还诧异呢!直到今儿你六叔来了,我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信你出去打听一下,你六叔家昨儿晚上,吃的定然是鸡!”
听了此话,江老头也怒了,拍着桌子叫道:“岂有此理,我还没死呢!这个家就有人无法无天起来,你去把老大叫来,我来问问他究竟怎么管的媳妇!”
“没用!老大一向怕老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性子,早被老婆挟制得软了!为今之计,只能把老二媳妇和莲儿叫来,商量个对策!”
此时,陈氏正在院子里喂鸡鸭,北屋门口,婆婆招手叫道:“你公公叫你和莲儿过来商量事情!”
便起身,到厨房里叫了采莲一声,母女来到北屋。
丁老太将方才事情的经过述说了一遍,陈氏平日里饶是好性儿,也不禁恼怒起来,她含泪恨恨地道:“大嫂这算盘打得太精了,可怜莲儿她爹尸骨未寒,她就要来算计欺负我们!我老了跟他们一起过活,哪里还有我的命在!”
江老头叹道:“你说的何尝不是,可是,你六叔公已经偏向着她了,三日后,就要聚齐了族中长者,为你挑选嗣子,要不,你就在族中儿子多的人家里,挑一个年纪幼小的,把他养大了,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爷爷!大伯母既然能买通六叔祖,自然也会去买通其他长者,甚至,不用她打点,六叔祖是族长,他若说荣新哥合适,旁人也定会跟着拍马屁附和他,三日后的祠堂里,已经没有了我孤儿寡母说话的余地!”一直没有说话的采莲这时候才插了嘴。
“莲儿!你说的是,那怎么办呢?难道就由得你大伯母不成?”丁老太问道。
采莲嘴角泛起一丝讥讽的笑:“他们要的,才不是我母亲晚年凄惨,而是我家的田地房产!奶奶,你放心,到时候我自有话说!”
三日后,江家祠堂。
黄昏的阳光从敞开的窗户里泄进来,照在江家历代祖宗的牌位上,上门的字迹赫然分明,最底下一层右侧一个牌位,就是江老二的灵位。
陈氏见了丈夫灵位,心中更是悲痛难以抑制,不觉流下泪来。
六叔公轻轻咳嗽了一声:“老二家的,人生不能复生,你也不要过于悲痛了!为今之计,是要选个好孩子给你,让你这一房后继有人,你们百年之后,坟头有人烧纸!”
陈氏擦了眼泪,轻声答:“多谢叔公的好意,只是,荣新一身已经挑了他爹娘,再添上一个我,着实难为了他,我也不想连累他!”
“你没有儿子,他身为你们这一支的长子嫡孙,理所应当照顾你的晚年,哪里说得上什么连累不连累!大家伙说对不对?”
众人于是纷纷附和:“说的是!荣新理所应当负担起他二嫂的晚年,谁叫他是那一支唯一的男丁呢!”
郑氏在旁见了,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采莲见状,悄悄拉了拉母亲的衣袖,低声道:“娘,别忘了我昨晚上教给你的话!”
陈氏便上前几步,大声道:“诸位长者,你们对我这未亡人的关心,实在令我感激,尤其是大嫂和侄儿,更是让我心里觉得暖,以往我跟大嫂多有嫌隙,是我小人之心了,实在惭愧!”
郑氏笑道:“弟妹,说什么呢!俗话说得好,切肉不离皮,咱们到底是一家人!”
“大嫂话虽如此说,可做弟妹的,心里却怎么也过不去!我可不想令侄儿年纪轻轻的,就背上债务过日子!”
“什么?债务?”郑氏一脸不解。
陈氏点了点头,郑重地望着那一干族中长者:“今日,我就实话实说了吧,虽说我家里有几十亩田地,可是,前段时间,我家老二去金陵城里做生意赔了本,帮人在水上贩运货物,谁知货物又被强人劫了,亏空的银子,都是要我们家赔!”
“什么?老二媳妇,我怎么从来没听你们说过?”江老头大吃一惊。
陈氏凄然道:“我们不想说出来,一来怕二老担心,二来采莲正在议亲,怕阻碍了她的好亲事,如果男家知道我们欠下大笔债务,定然不肯娶我们女儿!”
“那——你们究竟欠了多少银子?”郑氏急忙问。
“说出来,吓你一跳,整整五百两银子,把我家所有的房子地卖了,都不够!”说到这里,陈氏又转脸对众人道:“各位长辈有没有什么路子,帮我把土地卖给好价钱?”
见六叔公一脸将信将疑神色,采莲便哽咽着道:“我爹爹就算因为急着还债,才冒险去思过崖采灵芝草,若不是家里欠债,他也不会——”
郑氏知道前段时间小叔和侄女的确去了金陵城里做生意,只是万万没想到做出这样的结果来,又联想起杨家议亲的事情,更加相信陈氏的话了,想起儿子若真的过继给了二房,父债子还,土地房产都卖了,也不够五百两银子,将来还要养活陈氏,人立刻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垂头丧气起来。
、现眼
采莲见状;心中实在恨极;便做出一幅轻松的样子来;对母亲道:“娘;你莫要哭;有大伯母和大哥哥支撑着咱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孩子!话虽这般说——”陈氏紧拧着眉头:“你大伯父家也不算富裕;也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呢!”
“我荣新哥不是还年轻吗?将来还有几十年呢,叫他慢慢还就是了!”
郑氏的脸色明显地苍白了;求助般地看着六叔公。
六叔公一时哑了,半晌;方对郑氏道:“昨日,我听你公公婆婆说,想叫你弟妹自己从族长子弟中挑一个年纪幼小,合她心意的,你看这事——”
“这——挑个年纪小的,倒是不错的主意,弟妹对他视如己出,就跟亲儿子没甚分别!“郑氏此刻再也顾不得脸面,唯恐那五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