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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虽然对欢馨的加入很是诧异,但由于钦佩于她的医术,因此很容易地接纳了她这个异国人,而且还时不时地向她请教。
随着战事不断地升级,伤员也逐渐增多。这里除了有维京师的伤员,还有国防军的士兵,除了德国人,还有芬兰、挪威等各种外籍士兵。而欢馨并不像某些医生那样,将一干人等严格划分,区别对待,在她看来他们都是她的病人,都是需要她全心全意救治的人。
所以伤员们都很喜欢这个笑语嫣然、医术高超的东方女子,无论再怎么脾气暴躁的伤兵,只要欢馨出马,也总有办法安抚。偶尔,他们也会和欢馨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她总是佯装生气然后自己先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样的小插曲到是给艰苦的战场的生活增添了一些明亮的色彩。
如今,尽管欢馨就在离曼菲斯德不远的地方,但她终于知道了什么是“咫尺天涯”。她不能去见他,因为她不想成为他的负担,而忙碌的救护工作更不允许她擅离职守!因此在为伤员治疗的时候,欢馨最喜欢的就是听他们谈论曼菲斯德的赫赫战绩。比如今天上校又毁了多少反坦克炮、打掉了多少苏联人的坦克……看着一张张年轻的脸庞上流露出敬佩的神色,欢馨的眼前就会闪现出曼菲斯德勃勃的英姿,心里有自豪、有感慨、还有些莫名的悲凉。
今天,是德军向驻扎在麦科普油田的苏军发起总攻的日子。苏联红军的顽强抵抗,使得德军每一步的推进都变得异常艰难。
伤员在不断增加,而救护人员却远远不够,此刻的欢馨真恨不得变成三头六臂的哪吒。
“程医生,这个伤员伤到了肺部!”
“程医生,你看他要不要截肢?”
“程医生,吗啡用完了!”
“程医生,这个人快不行了,要立刻手术!”……
空气里到处是混合着硫磺和血腥的味道,让人很不舒服。几间简陋的手术室外等候的伤员排起了长龙,而中间手术室里的欢馨已经不知道站了几个小时,腿麻木得失去了知觉,可那双灵活的手仍然敬业地保持着稳定和从容。不断有人进来汇报、请示,欢馨镇定地边做手术边回答,并将一个个血肉模糊的伤口缝合。
就在欢馨完成了不知道是今天第几台手术时,忽然外面传来一个士兵惊慌的叫声:“医生!医生在哪里?上校受伤了!”
上校?难道是曼菲斯德?欢馨吓得手下一抖,对着身边的另一位医生吩咐道:“接下来的缝合你来做!”说着,她边脱手套边往外冲。
大概由于站的时间实在太长了,欢馨刚一转身就觉得天旋地转,僵硬的膝盖一阵发软,让她的人整个跌出了门外。
周围惊呼一片,闻声赶来的科尔一把拉起欢馨,关切地问道:“程医生,没事吧!”
欢馨勉力支撑着摇摇晃晃的身体站起来,气喘吁吁地说:“没事!”然后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科尔,朝着喊声的方向跑去。
科尔见状连忙大声喊道:“程医生,你去哪里?”
欢馨顾不上回答,只是摆摆手让他不用管自己,然后跨过横七竖八躺着的伤员朝前急奔。
终于,在见到那个受伤的上校身上鸠灰色的制服后,欢馨终于可以停下脚步,撑着膝盖大口喘气,提到嗓子眼的心顿时落了回去,因为那个人显然不是曼菲斯德。
就在这时,一团耀眼的火光突然从天而降,带着刺耳的尖叫冲向人群,人们定睛看去,发现竟是一枚炮弹。人群顿时一阵骚动,护士们尖叫起来,带着伤兵们奋力向旁避让,欢馨则反应迅速地扑倒在身边的一个凹坑里。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随即响起。爆炸引发的冲击力,在已经被打得坑洼不平的沙土上掀起一股泥浪,黑色烟柱像旋风一样朝空中卷去!
欢馨将身体紧紧伏在凹坑里,被震得眼冒金星,脑袋也有些发懵,耳朵里除了嗡嗡声,竟什么也听不见了。周围成了无声的世界,她只看到伤员们张着嘴大叫,脸上满是惶恐的表情。
浓重的烟雾呛得欢馨直咳嗽,她抬起头擦了擦脸上的土,猫着腰想离开,却发现灰蒙蒙的烟雾里出现了一个移动的物体。那物体逐渐朝她接近,终于破尘而出,原来是一名棕色头发的小伙子正艰难地朝她爬来。那人脸上满是血污,艰难地向欢馨伸出手,似乎是想让她拉一把。
欢馨不假思索地将手伸过去,想把他拉到坑里,可是手上过于轻松的感觉让女子瞬间觉得不对劲儿。一个壮年小伙儿怎么说也有百十来斤,可是她现在手上的感觉却似乎并没有那么重。
欢馨下意识地朝他身后看去,却惊出一身冷汗。此刻她手里拉着的根本已不是完整的一个人,那人只剩下半截身子,腰部以下都被炸飞了,内脏血淋淋地露出来,在沙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印子,看上去那么触目惊心。
欢馨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低头细看那人,发现正是刚才喊医生的士兵。只见他圆瞪着赤红的双眼一动不动,已经没有了呼吸,但手还是紧紧地紧攥着她,仿佛抓住了最后的生机……
手轻轻在他年轻的脸上掠过,欢馨合上了士兵双眼,爬出凹坑,看着满地暗红色的狼藉心里一片茫然。
“快看!那是路德维希上校的坦克!”不知什么时候,护士和伤员么又重新聚拢过来,其中一个党卫军士兵指着远处几辆虎式坦克兴奋地喊了起来。
欢馨连忙抬眼去看,只见打头的是一辆编号为1221的虎式坦克。它毫无畏惧地冲在整个突击坦克排的最前面,从南边向着苏联红军炮火最密集的高地发起冲锋!
“天哪!路德维希上校真是个不要命的家伙!”
身边的人都被曼菲斯德的英勇表现所震慑,发出由衷的惊叹。只有欢馨没有说话,她几步跑到战壕旁边趴下,紧紧盯着那辆势如破竹的坦克,紧张得连呼吸都要停止了,但心里却忽然涌起不详的预感……
164突出重围
周围的人也沉默下来;屏息凝神地看着那几辆坦克向对方的阵地。
双方的士兵都已经豁出了性命;高地上苏联红军的机关枪疯狂地向下扫射;突击炮的炮弹带着令人心悸的呼啸飞向敌人;跟在坦克后面的德国陆军士兵像被懒腰折断的草木般齐刷刷地倒下一片。
而一马当先的虎式坦克也不甘示弱,奋力还击,排山倒海般的炮弹落在对面的高地上;地面骤然腾起大团大团猩红色的火球;让带着秋意的空气立时变得令人窒息。
由曼菲斯德指挥的坦克一直冲在队伍的最前面,虽然笨重的躯体让它无法灵活地移动,但是操作这辆车的炮手显然有着超一流的技术。只见坦克在急速地前进,炮筒随着车身缓缓调整角度;甚至人们还没看清它是否瞄准;炮筒里已经发出了一声咆哮,炮弹流星般朝着对面飞去,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大地为之一颤,对面高地上的一辆反坦克炮就冒起了黑烟!
要是放在现代,这样的作战能力可能稀松平常,但要知道二战时的坦克是不具备火炮稳定系统、激光测距仪等先进装置的。一般炮手射击时均需停车来瞄准,否则炮弹就不知道会飞到哪里去了。而像曼菲斯德指挥的坦克那样不用停车射击击中目标的能力,放眼整个装甲师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太漂亮了!”
“干得好!”
“路德维希上校,我爱你!”……
战壕里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不论是伤员还是护士,不论是党卫军还是国防军,人人脸上挂着激动得泪水,大叫着抱在一起。
此刻,跟在曼菲斯德身后的七八辆坦克也仿佛受到了鼓舞,唯他马首是瞻,奋力向高低发起攻击。苏军似乎发现了领头坦克的厉害,击中火力朝它一阵狂轰滥炸,雨点般的子弹打在坦克笨重的车身上,叮当乱响,溅起无数火星。而子弹对足有三寸厚的钢板显得无能为力,密集的火力网仍然阻止不了德军的逼近。
突然,高地上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几辆苏式T32坦克,齐刷刷地对准曼菲斯德的坦克排,炮弹落在车旁,溅起无数尘土,如浓雾般吞没了所有的坦克和进攻的人群……
看不见了!欢馨焦急地探着头想要看清前面的情况,可惜飞扬的烟尘遮天蔽日,凭肉眼什么也看不出。
正在这时候,科尔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还未走近就冲着欢馨大喊:“程医生,前面伤员太多,担架队来不及将他们都送下来,需要我们前去的支援!”
他擦了擦脖子里的汗,又说:“现在我带人上去,你留下指挥其余人撤离!”
欢馨看着乱作一团的战壕,一把抢过科尔手里的急救箱背在身上,坚定地说;“不,科尔,这里更需要你!”
说罢,她也不给科尔反对的机会,果断地朝身后待命的担架员一挥手说:“跟我来!”
“程医生,你回来!”科尔急得直跳脚,但是欢馨已经决然地消失在了滚滚硝烟中。
子弹在身边肆无忌惮地乱飞,地面被被烈焰熏烤得发烫,泥土混合着血肉,踩上去有种黏糊糊的感觉。
欢馨和担架队员猫着腰穿行在各式各样的断墙残垣间,搜寻着伤员的踪迹。锋利的弹片如魔鬼般从烟雾中破空而出,随时会夺取人们的性命。
突然,身边的一名担架队员倒下了,子弹打中了他的眉心,在两只褐色的眼睛当中仿佛又开了一只血红的色眼眸。后面的人没有丝毫停留,抓起他手中的担架继续前进。
欢馨眼里是一片宁静,她不知道下一刻自己会不会倒下,但现在她要尽自己的全力救更多的人。
“医生,这里有一个伤员!”这时,从欢馨的左侧传来呼叫的声音。
她停□形正要跑过去,身体却突然被一个强大的推力推了出去,只听一名队员在她背后大叫道:“小心!”
欢馨跌趴在地,一块弹片险险擦着她的脸颊飞过,顿时脸上一阵刺痛,然后是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
欢馨用手狠狠一抹,爬起来朝着伤员的方向奔去。
“医生,这边,快!”一个满脸黑烟的医务兵抱着一个伤员躲在大树后,冲着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