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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派,无怨无尤,武林劫运已起,携手合作,两派亲于一家,只有百利而无一害。否则互挟仇怨,壁垒分明,怀鹬蚌之争,启渔人之利,绝非昆仑崆峒之福!”
大悲真人,不觉为之动容,急问道:“难道这是司马子阳,亲口所说?”
元儿含泪点头。
真人沉吟半晌,始说道:“话虽不错,只怕是有口无心,并还别具奸谋!你在那儿遇见了他?”
元儿立将峨嵋经过,仔细一说,讲到麟儿受伤一节,又不禁流下泪来。
大悲真人,也深受元儿这种至诚感动,但又震于二师兄的威势,一时却也拿不定主意,只好暂时挥手而起,并道:“你师母对你日夜悬念,病情迄未好转,为师携你见见她吧!”
元儿情绪激动道:“这一次,师母病体,必能痊愈,徒儿虽然粉身碎骨,只要能略尽孝心,死亦瞑目了!”
真人形色黯然,深深叹息道:“走火入魔,医家已视同绝症,那能望好?你我师徒缘份已尽,你能见她最后一面,使她略为宽心,也不枉她抚养你一场!”
这话说得极为包涵,元儿也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不免暗自伤心,垂首跟着师父走出室外。
玉锁夫人卧病之处,虽在真人隔壁,但因云房系一字横排,壁与壁间绝无通道,必须绕道而入。
石室四壁,光滑如镜,室处山外,空气流荡,云床更为紫檀木所制,锦被狐褥,香软无比,床前玉桌藤椅,不染丝尘。
玉锁夫人,仰卧榻上,随侍的人,为崆峒派二弟子散花仙姬刘玉霞,一见恩师入室,正拟依礼叩见,真人摇首命止。
夫人正闭目熟睡,真人入内,毫不知晓,元儿如见慈母般,早已跪伏榻前,泪如雨下,夫人昏睡之间,元儿的话,无殊鸡声一唱,午夜梦回,双眸微启,目光无神,但双颊上却微露笑意,慈祥仁爱,无殊亲母,颤巍巍的把左手一伸。在往日,夫人素有美名,肤光如玉,其滑如脂,可是自从恶病缠绵,不但肤光失色,而且骨瘦肢离。一晃半年,人更不堪,手上皮肤失润,色作焦黄,肤屑纷纷,从肌肤上降落,这正是病情转剧之兆,不论大悲真人,道力如何高深,不惜损耗自己真元,为夫人推拿治疗,渡气通服,养水培元。却也无法。
这可把元儿信心,大为减低,因为假草木之灵,能否有济,可无绝对把握了。于是紧握着夫人的手,那眼泪,竟流之不尽,而且满怀委屈,连恩师面前也不能尽量剖白,至爱者,莫如慈母,思虑纷纭,无法忍受,几至失声长恸。但以恩师就在身后,为恐失礼,又不敢哭出声来。
夫人只知道元儿下山,行道江湖。其中所发生的事,真人却不敢在夫人面前细说,并严嘱门人徒众,不得在夫人跟前饶舌。玉锁夫人,对元儿一切,可以说是了无所知。元儿返山自然心中一喜,及闻哭声有异,真人形色,也与往日不同,不由素心生警,竟惊问道:“元儿,怎么这等模样?有何委屈,可对我细说!”又拿眼望着真人道:“掌门人,你我半百无儿,这孩子亲如己出,什么事,都须看在我的份上,万勿委屈了孩子!”
元儿为恐师父生气,忙强作笑容道:“徒儿一切都好,适才返山,乍见师娘,喜极而泣,故有此状。”语罢,竟从革囊中取出,那珍如至宝的玉瓶,里面盛着的,正是灵石天露和捣碎的芝马流体。
瓶塞一拔,满室清香,一股白气,直冲而出,正射向夫人双目。
病人只觉目中一凉,清爽无比,双眸中那火辣辣的感觉,立时去净。
真人夫人,尽皆识货,不约而同的一声惊叫:“这是形成芝液,你如何会有这种天材地宝!”
元儿不答所问,却拿着玉瓶,亲递向师母唇边,急道:“师母,赶快吞服,而后闭目养神!”
露液颇多,尽出麟儿所赐。玉锁夫人,一口气吞了三口,而后把头摇微。
元儿尚携瓶恳请饮尽,夫人急道:“只此已却病有余,过饮殊暴珍天物!”
半年随友,惠元功力大进,太乙五灵掌力,更被麟儿指点不少!搓手之间,掌热如炙,两手对着夫人掌心,跪就榻前,以本身纯阳真气,直向夫人丹田输去。
玉锁夫人,自吞服芝液后,竟如响斯应,只觉腹内一股清凉之气,随着血液扩及四肢。
但因右边失灵,速度不一,左右失去均衡,一个不巧,仍难复原。
惠元手快,不惜损耗本身元气,用太乙五灵内力,打通她封闭脉络,因为部分内功,系夫人秘授,须此知道清楚。
玉锁夫人,深悉这是紧要关头,丝毫不敢疏忽,双眸一闭,气定神宁,竟随着元儿内功所指,一点也不勉强,将真气往右边凝运。
那麻木不仁的半身,此时突感一股阳和之气,周流疾转。全身也渐渐渗出热汗,那是昔所未有。
真人和散花仙姬刘玉霞,同感一怔,不是目睹,几不相信世间有此奇事。
元儿聚精会神,太乙神功,源源不断,不疾不徐,而且功力渐渐加深。眼看约有三个时辰,全身脉络,竟豁然而通,不但夫人衣襦尽湿,元儿也弄得力尽筋疲。
惠元拿手帕拭干脸上冷汗,取出仅有的两颗紫兰仙宝,一颗献与恩师,一颗给了夫人,还有绛雪丹和那千年雪藕,却塞在夫人枕边,说明用法后,即叩头出室。
玉锁夫人见爱徒孝心之重,即亲生儿女,亦鲜克有此,这一喜,真无法形容。
真人就立在爱徒身后,元儿每一行,他都暗中点头。
夫人笑谓真人道:“终生痼疾,自谓痊可无望,谁料这孩子福缘之深,竟无人及得,很多东西,竟是见所未见之物!”旋伸手出示紫果,笑问其名。
真人肃容答道:“九天紫荫仙宝。修道之人,百难一见,食此一枚,修练可望,固疾自痊。夫人百脉已通,惟尚须静养一些,切不能妄动肝火,否则功力难复原!千万留意!”
夫人笑道:“你和元儿回房小息,我一身尽湿,得换换衣服,等体力复原,再向同门徒众,予以宣布。那时开怀畅饮一番,岂不皆大欢喜!”
真人不忍拂逆夫人之意,只好带笑应允,但心情是沉重的,他有苦难的言。
翌晨,门人聚会前洞,依据常例,除门下弟子朝参外,真人还必亲自为门人讲解武功。
玉磬一响,上至逍遥客,下及新进弟子,各就各位肃立,静候掌门。
大悲真人,手挽云帚,道貌岸然,身后跟着惠元,含笑而出。
不但崆峒弟子,以元儿突然返山,竟无人知道,至感惊讶,连逍遥客和蓝衣秀士等人,也深觉一惊。
崆峒僧和湖海居士,两人颜色顿变。尤以那跋扈飞扬的和尚,立时目露凶光,不愿当堂失礼,立从嘴里迸出一声冷笑。
堂下弟子,桃花女徐璧姬和赤阳剑秦珂,也一脸通红,现出咬牙切齿之状。
崆峒石室,充满着一片紧张,宛如室内装置不少地雷,药线已燃,只等爆炸。
众人怀着极端不安的心情,朝过掌门之后,大悲真人,竟笑向元儿道:“此次为尔师母痼疾,命你下山取药,一去半年,长辈同门,深致不安,还不依次见过。”
元儿领命,先从逍遥客起,跪下叩头。
这位大师伯,对惠元素来爱护有加,受了四拜后,竟一把挽着元儿,仔细端详半晌,忽然纵声朗笑道:“看你眉宇间,透着清气,功力增加,自无疑问,大约还有别有奇遇,否则不会如此,掌门衣钵未必可继承,本门当兴,亦可预卜!”
又见崆峒僧脸色不善,忙含笑招呼道:“二弟,孩子年轻,一切从轻发落吧!”立示意元儿,好好见礼。
惠元忙走到这位二师伯的膝前,正待下跪,不料崆峒僧勃然变色,突从座上立起身来,袍袖往前一展,打出他性命交修之学,一煞神功,掌力千钧,霸道无匹。
逍遥客就坐在他的上首,哪容他这样逞凶,不由脸色一变,左手随手一挥,把师弟手腕朝上一抬。只闻轰然一响,立将崆峒僧所发掌风,朝着元儿头上掠去。
崆峒僧脸色铁青,质问师兄道:“此子背师欺祖,冒犯长上,典前事仇,无论哪一项,却是死有余辜,难道师兄和掌门,命他一拜,即可一了百了么?”
逍遥客见他当众翻脸,也不由引起满腔怒火,两道寿眉往上一扬,冷笑道:“二弟,我和你年纪已逾高龄,任何事自然比人看得透彻。按说,元儿是一个不更世事的孩子,无论犯了哪一条,看在他的年龄上,例减一等,而且以此儿心性,绝非不肖之徒……”
崆峒僧不待师兄话毕,即冷笑道:“然则,我把报之事,尽属子虚了。师兄当着他的面,不妨细问!”
逍遥客即朝真人发话道:“掌门人,可着元儿把下山经过,当众宣布。
真人怒视元儿道:“你可把半年所行所为,尽量吐实。”
惠元跪在堂中,遂把取药、受伤、交友、重托、恶斗,以及峨嵋之行,一字不隐,讲了出来。
堂前弟子,不免窃窃私语,暗为元儿捏了一把汗。果不其然,崆峒僧狂笑一声,道:
“这是他自己亲口招认,本门与昆仑派,原系百年世仇。历代祖师,终以此告诫门人,而且制成铁券,与仇人誓不两立,违命者死!先辈掌门,将铁券面授老僧,对本门行使监视,授券之时,师兄掌门,均自目见,而今先辈铁券犹在,老僧按令行事,可不是找谁麻烦!”
语声到此一顿,目视赤阳剑秦珂,沉声喝道:“你还不奉香供祖!”
这是崆峒派的门规,举凡门下弟子触犯例令,必需先行奉香,铁券符令一出,犯者绝难幸免。
大悲真人见二师兄一意孤行,不免勃然震怒,但他涵养毕竟高人一筹,仍然强忍怒火,笑道:“师兄,本门师祖铁券,虽在师兄手中,但从未启用,元儿纵有不是,罪不至死,处分之事,还望从长计议!”
不料话犹未落,崆峒僧已从袍里,取出一具紫布四方的锦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