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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丝寒光,其细如发,往元儿头上,当头罩落。寒丝射影,峨嵋秘技,震撼江湖,百余年来,未见有人使用,不想重现于今日!
只闻一声暴喝,“恶徒敢尔”,呛啷一声,十彩流光迸发,光幕如山,把元儿一举裹定,铮铮数响,寒丝四散,饶是这样,惠元的手臂上,也中了两针。银针有毒,臂腕麻酸,也触起了元儿怒火,随手掏出了一双铁燕金钩,正待劈手打出。只闻有人清笑道:“此物过于霸道,拿来对付这种人,未免牛刀小试了!”
微风起左面岩石之后,突冲出一条人影,掠地如燕,尘土不起。仔细一看,还是一位紫衣少女,脸上却用一付人皮面罩,除口鼻双目,微露一点小孔外,其余都紧紧封住,听声音,似是江畔所遇,驼背老人的孙女蘅春,但她生得一身臃肿。这少女,身材虽非窈窕之类,但比蘅春却纤细多了。
郭武祥满怀紧张,双目凝注来人,手按赤蛟,蓄势以待。觉性和尚,也从背上拔起元阳宝杖,缓缓走近郭祥武身边,齿牙一咧,面貌狰狞,可怕之极!那紫衣少女对敌人却视同未睹,珍重嘱咐元儿道:“你中了敌人毒针,必须赶快设法取出,否则时间一久,毒针循着穴道,愈附愈深,等到毒侵五内,心脏麻痹,纵有解药,也无能为力了。”
麟儿笑道:“蘅姊姊,峨嵋寒丝射影,原与江湖上的梅花针,大同小异,不过这东西比梅花针更为纤细罢了。”语罢,立从草囊里取出磁铁一块,立着元儿将梅花针吸出,并取了一颗绛雪丹丸,着其吞服,行若无事的和元儿并在一起细谈不休,根本不把敌人看在眼内。
郭祥武心中大怒,正待仗剑而出,觉性僧却一把将他止住,手中元阳杖,往旁边一横,沉声喝道:“小辈,单打群斗,只管前来,有事,此处即了,不必再上峨嵋,以免费用。”
紫衣少女朗笑道:“大和尚,你也不见得比人家高明,猴急什么?要打,就请发招吧!”她不但语声清脆悦耳,手法更为俐落干净。抬手之间,却拔出一把青铜剑,剑长也不过两尺五六,上有斑斑铜锈,看似年代久远,觉性似颇不满,缓缓说道:“我劝你还是另行换剑的好,元阳杖神剑难挡,只恐你手上的剑,一撞即断……”
少女打断人的话头,冷笑道:“凭你这点道行,就轻视我这把宝剑么?青铜剑的出身来历,我犯不着和你讲明,但是它正是元阳杖的克星,你项上秃头,遇上此剑,可能促使搬家!”眼前红光一闪。杖演“泰山压顶”,杖尖锋刃,迎风作啸,锥心刺耳。
少女惊叫道:“好快的杖法!”偏头点足之间,却落在觉性大师的身手,手上青铜剑,冗犹抱着,迄未发招,这种疾快身法,不但云姬琼娘,暗中佩服,连觉性和尚,也吃惊不小。但他武功确有独到之处,蓦地手持杖柄,一式“龙转九天”,不用说杖势疾劲,连那股凌厉杖风,也迫使人存身不住。
少女突把身子一翻,头背两处,几乎贴着地面,这原不奇!因为练就铁板桥的人,都具有这种功力。可是她藉翻腰点足之势,往前一弹,离地不到半尺,平射却有两丈余远,觉性僧的宝杖和杖风,几乎擦身而过,却未能将对手损伤毫发。
杖招未撤,紫衣少女,早一式“鲤鱼打挺”,一蹴而起,头上秀发,略显零乱。她把剑交左手,却拿右手整理云鬓,虽然因为脸上盖着面罩,但那轻松之态,却于举动间暴露无遗。
惠元在她抬手时,目光无意看着她的手臂,似觉她臂上皮肤,不但干枯异常,而且隐皱纹起伏,难看已极,不由暗中惋惜道:“这样一位绝顶聪明的女子,却为何生得这般丑陋?
真是造化弄人,如此已极!”紫衣少女,可没有注意这些,嘴里仍然发出那悦耳的声音,似在揶揄,又像警告对手:“这是第二招,你认为青铜剑,难敌元阳杖,我偏让你三招!”
和尚一声怒吼:“贱婢找死!”杖风如大海惊涛,随着身子,直涌而至。这一式,过于迅疾,迫使人攻既不能,守也无法,眼看和尚杖头,就要点到少女头上。谁知道她把身子一缩,不退反进,疾逾狸猫,往前一扑,却从觉性大师的左肋之下,穿出身后老远。这种错综复杂的功力,实包含着缩骨移形,轻身御气的内家功夫,而且功力之高,绝不在元儿之下。
和尚随手撤杖,一皱双眉,暗里却把真气凝运两臂,蓦地红光扑闪,杖如雷撼山岳,寒风扑面,走石扬砂。杖头发出嘶嘶之声,巧点少女胸腹。紫光起处,少女一笑冲天,拔空三丈有奇,人在空中,折腰拳足,立变作势下脚上。手中青铜剑,朝着元阳杖的当中,狠狠一击。呛啷一响,青铜剑跳起老高,紫衣少女,也趁势往旁边一跃,不住的察看手中兵刃。
大约觉性和尚也震得两臂酸麻,以他自己的名声和武功,居然在一招之内,几至落败,口中怨气,绝难消灭。杖头一紧,疾如神龙摆尾,猛若狮子摇头,奇招怪武,层出不穷。刹那间,少女周围,尽是他的影子,十丈之内,都笼罩在红光闪烁之下。
麟儿和惠元,静立一旁观战,但听麟儿出语警告道:“这是灭魔宝篆中的韦陀杖法,轻不惊尘,重能撼岳,一气两仪剑,以浑圆虚幻,迅疾轻灵见长,用之恰当,不能制敌,也足以自保!”
少女似为麟儿指点,也突将身法一变!青铜剑立化作一道球形光网,把她身子裹定,一任觉性僧穷攻暴击,都被少女原封挡回,不过这和尚力大无穷,几次宝杖铜剑相撞,均觉抵御吃力。
箫声袅袅,若断若续,由远而近,声声入耳。惠元不由笑道:“常闻空谷跫音,使人闻之而喜,不料此山却有弄箫为乐的人,想的是高明风雅之士!”
麟儿哼了一声,脸带怒容,愠声应道:“鼠偷狗盗之辈,如能附庸风雅,对先圣先贤;委实是一种莫大讽刺!”
惠元知道盟兄话里有因,正待追问。斜坡之上,却出现了一位蓝衣吹箫的入,那正是曾点伤天山神巧,掌震神鹰,偷去麟儿冰莲雪藕,自称萧使君的中年文士。麟儿不理不睬,双目却注视场中打斗。
萧使君却也行若无事,缓缓地朝着蘅春走来,乘双方正打得不可开交,突把铁箫朝她一指,千丝寒风,直袭蘅春脑后,不由引发麟儿怒火,一扬手,即用乾元内力,把来袭的阴功,硬行挡回。
萧使君若无其事,反阴森森地朝着麟儿一笑道:“小别经旬,功力又增进很多了。”
麟儿沉声喝道:“姓萧的,亏你也算是江湖长辈,与人交手,竞用江湖鬼蜮之技一剪绺术,窃之物,今日相逢,你得还我公道来!”
萧使君淡淡答道:“自古神偷八法,即列诸武林秘技之一种,你和人对手之际,连口袋之物,也保不住,那还争什强弱?分啥高低?而今,你还未踏进峨嵋,即已失却秘珍,据我看,业已无面再进,何不返回师门,把昆仑山的大小人物,一古脑儿都请了出来,这一来,两派之争,一了百了,以免拖泥带水,岂不省事?”
话中分明带着讽刺,麟儿岂有听不出来,正待回话,萧使君一双炯炯精眸,却望着麟儿项下神佩,不住的打转,脸上似有一种困惑表情。
这时琼娘正依麟儿身边,一对璧人,天造地设,萧使君又朝琼娘项下,望了一望,禁不住把头点点,喃喃自语道:“太古神珍,原分雌雄,阴阳合壁,威力奇绝,要取,何不拿去一对?”麟儿知道他话中含意,明是指宝琉女窃取玉佩而言,故示大方,不加理睬。萧使君阴险地笑了一笑,把场中打斗止住后,却朝觉性和尚,耳语半响,双方朗笑一声,即欲匆匆离去。紫衣少女,一声清叱,“凉鸿掠影”,人影横空,竟抢在萧使君的前面,手持铜剑,指着说道:“高下未分,就此丢手想走么?凭你这支铁箫,还没有这种气魄!”
萧使君一怔神,把少女仔细一看,先还觉得有点迷惘,待目光移到少女的青铜剑,略有沉吟,即淡悠悠地问道:“扶余青铜剑,倒也是武林一宝,不过,人家手上,未持吸铁精钢的宝刃,这把剑,倒也难发挥什么威力,早在五十年前,老夫即曾闻及,江汉神驼韩若甫,在黄海之滨,天意得着此物,为此,还闹了不少事故,旋后,即未见驼子重现江湖,不想他这把剑,倒也传了门人,只是你想拦住老夫!却还差得远呢!”
说完,立抽出铁箫,划空疾旋,呼啸作响。紫衣少女也毫不示弱,手挥铜剑,往前抵挡。刹那间走石扬砂,若大海泛潮,惊雷闪电两人正打得不可开交。麟儿拔取背上双钹,一纵身,人如一双大雁,从空掠落,双钹扬合之际,声震山谷,六合争鸣,无巧不巧,萧使君铁箫正敲在麟儿右钹之上。
麟儿清啸一声,挥腕一扬,煞风如箭,竟把萧使君震退三四步。他脑海里还盘绕着袁玉英和琵琶女的倩影,一则至死缠绵,一则生死莫测,心神受创,往日豪气,大为减低,稍事得手,即将双钹朝背上一插,面朝峨嵋诸人冷笑道:“季某此来,原践百日之约,是非仇怨,面晤掌门,自可一了百了,半路上不用再打,如想施鬼蜮之技,可别怪我用重手法惩治你们!”
紫衣少女冷笑不依,却要为元儿臂伤,找回过节,麟儿含笑劝止。
就在峨嵋派诸人杀羽的当晚,留宿三清庙。庙在山麓之傍,前有流水,后有山丘,几行修竹,一带土墙,如略作梗息之所,颇能得静中之乐,附近两三里,人烟极少,四处都是梯田,春花二三月,江南草长,百卉开放,远望处,群芳堆锦,五光十色,使人迷离。
庙祝为一白发老道,面善可亲,并有门徒两人,因为偏僻人稀香火不盛。生活颇为清苦。麟儿携众入内,老道竭诚相迎,晚餐虽无珍馐款客,但木耳黄花,竹笋香菌,清脆可口,更出年佳酿,殷勤劝酒,宾主相对极饮。麟儿惠元,不善饮,但亦有数杯之量,尤以伤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