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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医,事何容易,穷毕生精力,也不过能略通数种。人体百病滋生,蛊道更是另成绝学,恩师所传,从未提及此道?”
他从囊里将百蛇胆液取出,拿玉匙分别调服后,静坐榻前,默察病者变化。
百蛇胆液,对青蛇蛊毒,确有神效。云姬一经服食之后,呼吸即和缓得多,两颊黑气,逐渐消除,不到一个对时,人即醒转,但犹疲乏无力,逐著麟儿嘱咐,不许谈话,闭目养神。
玉仪情况,既未好转,也未恶化,这可把郭祥武,急得如热锅上的蚁群,团团疾转。他就榻前,踱来踱去,不时把灯光朝玉仪脸上,照上一照。云姬醒转之后,他似乎更急,泪眼模糊,泪珠就滴在玉仪脸上。
惠元见他情有独锺,也深受感染,他想到:
“玉女云英,生死莫卜,是否能找到对症药物,目前殊难预料,真如不测,这一生他将含恨一辈子了?”
窗户突无风自开,灯光摇曳,吐出很长火花,几至熄灭。
祥武骤吃一惊,还未举手,惠元早抬腕发掌,一股强烈煞风,从窗外扑去。
来人冷笑连连,己逗发元儿火性,掌风劈出后,不禁破口大骂:
“大丈夫,贵光明磊落,缩头不出,无耻之尤?”
话语犹未落音,窗户克嚓连连,两扇窗门,突然脱节。人影如电,竟从窗外一闪而入。
龙女宝琉、琼娘和蘅春,四女同时低喝一声,正待联合围击。陡闻麟儿纵声一笑,道:
“且慢动手,问明来意后,再作决定不迟?”
来者原是一位绿衣紫裙,婀娜有姿的绝色女子,腰上挂著一付黄牙板,那正是十八般兵刃以外之物,与其说是拿作兵刃,倒不如认为它是浪迹江湖,掩饰身份之用。
她!
麟儿等人,听过她的清歌,也就是说上过她的大当,不过后来终于被他发觉;因为生像太美,这位季家公子,对女人最少也有三分优容,猝获释放。玉仪身上所中蛊毒,也是这位少女和她所放。
她是岷山六大弟子的最小一位,能解音律,善作歌词的徐玉佩。
麟儿把她打量了一眼,对方如中蛇蝎,赶紧把头垂下,旋又偷偷把头微抬,望了麟儿一眼,这中间,似乎有若干微妙,隐藏在少女心中,迫使麟儿心中一动。
这种地方,以蘅春的感觉,最为灵敏,她把惠元手臂,重重的捻了一把。
元儿低声笑道:
“怎么了?又有什么不称心满意的事?”
蘅春咬耳低语道:
“你别装糊涂,她是冲著你麟哥哥而来的?”
惠元故作不解之状,低声答道:
“我不信,世上那有女子找男人?纵然心有此念,也会被世俗儿女矜持之心所冲淡?”
复又想到蘅春对自己又何常不是千里随踪?而今她祖父尸骨未寒,有时她自己想起即泪流满面,难得看她欢喜,想到此处,不由把身旁玉人,多看几眼。灯光下,春儿娇波流转,略带羞容,低低啐了他一口。惠元复又报之一笑。
突地,宝琉轻轻地笑了一声,缓步上前,问道:
“徐姑娘,我们又遇上了,不知寅夜到此,有何贵干?”
徐玉佩把头一抬,微笑道:
“前一次,你偷袭毒龙洞,我本发觉,因见你生相聪明,故轻轻放过。不料你恩将仇报,反用对空点穴,把我打伤,今夜特来找你算帐?”
龙女笑道:
“徐姑娘一貌如花,兰心蕙质,决不会有计怀之心,据我看,可能有重大事故,来此商量,房间窄小,又有病人,不免怠慢之极,来,我们一同坐下谈吧?”
玉佩冷笑道:
“我没有这种闲情逸致,彼此既为仇为敌,还是早点动手!如嫌房子太小,我们一同纵出窗外,见过起落?”话语已毕,却不肯移动身子,一付翦水双眸,不断落在病人身上。
云姬虽然醒转,但闭著眼睛,故意装睡,粉脸上,蛊瘴之状已除,玉佩先是一惊,但复见玉仪,病躯全未好转,脸上黑气,隐现频繁,困惑中不免带著凄凉之状,不由自言自语道:
“恶蛊形成,虽有灵丹,恐亦难救?”
郭祥武知道来人是岷山弟子,已经怒不可遏,暗中凝聚功力,打算将人留,挟制岷山教主,让她拿出解药,将人医好,否则,与敌偕亡。主意想定,也冷笑一声道:
“蛊毒既是姑娘师徒所放,相信解药定在身边,峨嵋派与岷山绝无仇恨可言,熊师妹是我青梅竹马之交,请姑娘把解药留下,立可冰释……”
徐玉佩绝非怕事的人,除了麟儿惠元,旁人绝难入目,当下把秀眉一挑,冷声问道:
“足下何人?”
“峨嵋郭祥武?”
徐玉佩把头一偏,满面傲然之色,冷声答道:
“据足下所言,似乎解药非给不可?”
“为救师妹,只好如此请求姑娘了?”
“我如不给呢?”
郭祥武暗里抽了一口凉气,不觉怒从心起,恶向胆生,大声喝道:
“不给解药,只好请你委屈几天?”一踏步,踩洪门,欺中宫,五指朝玉佩胸前便抓,寒风嘶嘶,这是灭魔绝学中的厉害拳招,“挥指锁喉”。对手如功力稍差,立可摧伤内脏,而且郭祥武又在情绪激动之下,出手便是全力以赴。
徐玉佩也不含糊,微闪娇躯,避开来势,皓腕朝前一推,也劈出岷山派太华宝录中的穿云掌法。房间不大,掌风疾劲无论,室内灯光,被两种风力,往前一压,火苗爆起老高,啪然一声,油灯粉碎,壁摇瓦飞。
龙女为防护病人,不由怒道:
“你们俩人要想动手,请赴室外,否则,如将病人伤害,岂非好意成仇?”这妮子,发起怒来,倒能当机立断,双蛾微蹙,莲步生香,双掌一横,柳腰微挫,接过双方掌势,朝窗外一推,轰轰数响,掌风如潮,树折沙扬,泥尘四起,风势骇人之极。她又顾虑对方颜面,发威之后,颇存悔意,玉颊如芙蓉绽开,娇媚无比,又复微微一笑,像小鸟依人,伴著麟儿臂膀,若娇弱不胜。头上秀发,被掌风吹得有点凌乱,更增美艳。
麟儿笑道:
“干嘛生这么大的火气,我看你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祥武兄关心爱侣,不免冲动,究其实,玉姊此来,含有深意,代小弟为双方排解,不知玉姊和武兄意下如何?”
祥武睑上一红,含笑道:
“郭某无状,还望海涵?”
徐玉佩被龙女一举震住,也含愧道:
“此来,我冒著极大风险,绝无恶意,不过诸位如持怀疑态度,甚至于出手相挟,则徐玉佩原是冒著生命而来,死不足惜,可是诸位要想生离此处,只恐比登天还难?”
麟儿笑道:
“徐姊姊,我早知道你是好意而来,如果有怀疑之心,好汉架不住人多,我们还不动手么?据我猜测,想是贵派掌门,又发动攻击,不知是也不是?”这一声姊姊,叫得非常之甜,似乎替来人打了一剂兴奋剂,一切误会,冰消云释,但闻对方娇笑连声。
琼娘暗里气道:
“他这嘴专诱女人。”不由伸手在他臂上想捏他一把,可是麟儿早料到有此一著,右臂柔若无骨,由下而上,反搂过来,把琼娘贴在后背。虽然灯黑室昏,但练武的人,大都能暗中见物,琼娘咬耳啐道:
“你再不老实,提防我大声嚷著,让元弟春妹留心发现,那才羞人?”
徐玉佩已在笑问麟儿:
“你可知道,本门又添了一位绝世高手么?”
麟儿倒也不忍相欺,立道:
“你是说清虚老人业已返山,与令师打成一片?”
徐玉佩似感惊奇,方待动问,麟儿立即慨然相告,玉佩正色道:
“季公子,你耳目极灵,可是还有不少事情,却出乎你意料之外,本门师祖返山,实力大张,那是无可讳言之事,但尚有…… ”她把语音一顿,目光却落在郭祥武的身上。
麟儿心中动,知道峨嵋岷山,已互相勾结,徐玉佩因郭祥武为峨嵋弟子,心存顾忌,不好当面说穿,麟儿忙笑道:
“这事情,姊姊不说,我也知道了,好意心领,此地周遭,恐被敌人监视甚至暗中包围,多留于姊姊极感不便,请早离开,高情厚谊,容许图报?”说完深深一揖。
徐玉佩笑了一笑,突从囊里取出一支小指粗细的瓷瓶,往麟儿身前一掷,对方伸手把它接住后,点头谢过。
徐玉佩笑道:
“你慢谢我,熊姑娘所中蛛蛊,极难化解,本门解药,所存不多,而且都在教主手内。
这是六一丸,虽有神效,但效力最多只可维持半年,便须复发,而且来势比原来只有更猛。
我冒著生命,救助无多,颇感自愧,你不恨我,于心已足,感激更是大可不必了?”
她抱拳告别,娇躯微晃,穿窗而出,麟儿略感怅惘,为了救助病人,忙把解药倒出,用水化开,著琼娘将病人喂过。
众人都代玉仪松了一口气,郭祥武却更紧张,全神都在关注玉仪变化。
约莫半时,突闻麟儿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
“糟了?”
惠元惊问其故。
麟儿不及答言,人已穿窗而出,龙女元儿,也衔尾追来。
清贞前后左右,都是撑云古木,深更半夜,一片阴森,微风吹来,凄然似有鬼气。
麟儿穿枝渡叶,疾如脱弦之箭,似有重大急事,立宜解决。
龙女和元儿,对他性格,摸得最为清楚,竟不敢随便发问。
蓦闻麟儿大声唤道:
“玉姊姊,玉姊姊…?”
空中传来“铮铮”两响。
惠元惊叫:
“这是青蚨问讯?”
麟儿和龙女,双方已取出紫龙玉佩,佩现一幢碧光,照得周围数丈之内,景物尽现。
“敌人就在附近,千万不能大意?”这是六合传音之法,为阴山派独门功力。麟儿龙女,都具太清罡力,自能辨出这种声音。元儿得盟兄怜爱,把师传武力,私自授了不少,竟也能听得出来。
男女三人,朝前搜索。就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