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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云仙子,已飞落卧云丐隐前面,喝问霞儿:
“你这环法是何人所授?”
霞儿双眉微挑,冷笑道:“你管不著?”
惠元携了紫环,纵落霞儿身旁,含笑递过,道:
“姊姊,小弟为你代答如何?”
倩霞知道这位淘气义弟,比麟儿心眼还多,有他一出,好戏会愈演愈精,回顾麟儿,虽然垂首侍立圣僧身侧,却在朝自己眨眼示意,不由笑道:
“好,就让你为姊姊代答吧?”
场中还剩著琼娘和蘅春,与长耳客缠战不停,两女心思灵巧,高去低来,使他缩身之术,竟无所施其伎俩。长剑已发动磁真力,丝丝作响,但敌人诡计多端,两手鬼爪,变化无穷,竟在大风之内,乘隙踏虚,一时却制他不住。
惠元打量一眼后,立朝著冷云仙子冷笑道:
“你不是想知道倩霞姊姊为何懂得你们的环术么?这道理,很简单.毒龙叟讨厌你和玄风道人,跋扈飞扬,毫无人性。久想把你们除去,却无机会。巫山金牛谷里,他不但把环术传了姊姊,还有你们惯用招术,我们无一不精,不信,你瞧?”他对准长耳客,突将身子一缩,贴地前飞,宝剑一指,正配合琼娘蘅春夹攻之势,顿成三面包抄。
长耳客王祥,连作梦也未想到,元儿会如此冒失大胆,竟和师母答话之际,谈笑动手。
三支利剑,几在同时刺到,惠元所用招术,正是阴山派的墨指功,“浮云掩月”、“屈指擒龙”,-声惨号,王祥前胸后背,已被琼娘惠元,刺个对穿。
陈惠元一式得手,抖擞精神,飞起一脚,把这个耳朵特长,貌相奇醜的死尸,踢起老高,剑创出血如雨,又对著冷云仙子和卧云丐隐立处,尸体虽被卧云丐隐接住,但两人的头脸,已经溅上了不少的鲜血。
惠元笑道:“如何?这两剑,正是你们阴山派的墨指功,我把它用在剑上?”
冷云仙子,阴恻恻的冷笑道:
“小狗,别尽管得意,那些赐药救你的人,已在我们掌握之中,王祥被你杀死,一命抵住一命?”她把最后一句话,语音故意拖得好长。
麟儿和惠元,想到蛇女,尚未救出,不由顿感焦虑。
冷云仙子,更是异常得意,立著哭道人和丧门僧,把王祥尸体。寄在附近岩洞,就拟返身退却。
六妙淫姑,自麟儿和惠元出现以后,始终垂首含愧,不作一语。这时,见冷云仙子已有退却之意,不由心头大急,当即叫了一声:“季相公!”她虽然满面庄严,但那付摄人心神,看去水汪汪的大眼睛,对男人犹有诱惑之力,麟儿皱眉道:“你有什么说?”
冷云仙子和卧云丐隐,两人一字横推,忽地暴喝一声:
“打?”三支蛇舌箭,一支龙虎夺魄刺,竟一齐招呼了六妙淫姑。
麟儿大怒,铙钹疾扬,虽把利箭打落,但因暗器太多。夺魄刺终于打中了她的左肩,人即不支,倒在地上。
四女大怒,惠元也随同跃上。银光紫色,冲霄而起,五支利剑,取合转之势,挥卷逼攻。
这两位魔家高手,将盾牌和乌木杖,上下挥动,立将诸人宝剑荡开。
一阵哗哗之声,两人疾如飞矢,竟朝东边掠去。
蘅春不由恨道:
“我们不能将人留下,这叫放虎归山?”
琼娘也愤愤难平,见麟儿望著六妙淫姑左肩,颇有惶急之状,适才却未出手,当即冷笑一声,怒道:
“敌阵之前,伤亡之事,在所难免,不能制敌,专顾伤亡,如全军溃败,同作覆巢之乌,岂不因小失大?你如何这等婆妈?”
麟儿俊脸通红,正待回说。百衲上人已自笑喝道:
“投鼠忌器,季贤侄别有用心,而且他悲天悯人,心同赤子,绝不做作,这正是他的长处。你逞口而出,任便尤人,岂非罪过?”
琼娘话一出口,即已懊悔,忙抿嘴一笑道:
“恩师慈谕,弟子遵命就是,只是太便宜他了?”
六妙淫姑,脸同死灰,痛得全身抖颤,却犹极力忍住,低声道:“季相公,贱妾罪深孽重,一死难蔽其辜。冷云仙子心如蛇蝎,较之玄风道人并不稍差,此去必定含恨,重起作恶。阴山巢穴,远通地肺,即使熟悉内情,功力不够,也属徒然,相公为武林中一朵特有奇花,当今之世,能挽救武林劫运的,只有相公一人足胜此任?”她愈说声音越小,最后,终于忍耐不住,拿手压著胸部,坐在地下。
龙女生性仁慈,此时已把厌恶之心消失干净,忙用手把她扶住,含笑劝道:
“你伤势太重,说话损神,不如暂止,让我和师兄失察看再说?”
六妙淫姑似乎悲喜交集,满怀感激之色,溢于眉梢,颤声问道:“你不讨厌我么?”
龙女爽朗一笑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们这些结义兄弟妹妹,最喜欢的,就是那些勇于改过向善的人,你能及早回头,正是我辈人物,欢喜不暇,谁讨厌你?”
六妙淫站立从双眸里落下泪来,点头自语道:
“这就难怪他情有独锺,视美色如无物,高风劲节,实非偶然?”
麟儿知道她回忆六盘往事,不觉心头鹿撞,粉脸又是一红。
霞儿打量了夫婿一眼,神秘地笑了一笑,但不久即低下头来,郑重说道:“你赶快松开钮扣儿。我和他要看你的左臂?”
六妙淫姑流泪道:“我中了本门阴手,全身血已流尽,左臂伤好仍是一死,姑娘好心,让我来生报答吧?”语罢,身子一摆,竟挣脱霞儿的手,皓腕微微一伸,自己猛力地朝天庭之上拍了过去。
正是:
自古伤心惟死别,今朝却到眼前来!
…
第二十章 送药遗恨
霞儿见她有心寻死,不由芳心大急,正待施展对空点穴,把她制住,不料琼娘宝琉,就离她身后不远,哪能睁著眼看人家在自己身旁寻死?琼娘一伸腕,立将她手臂扣住。
六妙淫姑耗血太多,而且衣服前胸,被袁素涵撕破,好几处已现出肉来,羞愧之余,自寻短见。这一下,用力很猛,本来身子失血很虚,一用力,立觉头目昏眩,逆气上行,双眼-黑,人即绝倒,不是宝琉用手托住,就得当场栽倒。
百衲上人高宣一声道号,满著麟儿微笑道:
“贤侄功尚至极。学究天人,为当代青年中,第一人物,想挽回此女劫运,只有贤侄具此能为,虽说她曾犯淫行,罪深孽重,但道祖慈悲,极于重视勇于悔改的人,如能使她弃邪归正,也未始不是功德一件?”
琼娘掩口笑道:
“师傅不说,他也会竭尽能所,适才,大约看出人家危险,已急得手足无措。此际敌人已去,他正好-展所长,只是此女淫行极重,阴山派必欲得而甘心,把人医好之后,迟早会落入人家手里,安置比医治更难。这一层,倒不能不预作考虑?”她虽说得严重,但还得暗中瞧人脸色,如果麟儿和龙女,甚至沉稳持重的宝琉,不表同意,就得把话收回。
倩霞知道琼娘妹妹顾虑此女声名狼藉,几乎人尽可夫,如果彼此-道,难免自落言淫。
但她禀性豁达,大有父风,主既往不咎,深恐麟儿被她-说,不敢援手,忙正色道:
“这次教训,对她影响不小,既能自知悔悟,我们何用苛求?真如阴山派不能饶过她时,我们自有保卫人家的力量,以前,巫山云姬,还不和她一样?但到现在,已前后判若两人?”语话之间,目光却不时落在麟儿和惠元的身上,巫山一段旖旎风光,使得麟儿和惠元谁都脸红,这种地方,龙女却特有大家风范,竟把六妙淫姑上臂衣服翻开。随身往草地上一坐,笑向麟儿道:
“你不妨细细诊察,如何取刺?如何疗伤?再思而行,如能救得一人,总是好事?”
惠元爽朗一笑道:
“取刺一事,麟哥哥最是在行,再难的地方,他都办得到。玉姊以前用过的吸铁石,还在琼姊囊内,霞姊不用操心。”
这句话不禁惹起麟儿伤感,玉英丧身金牛谷,死时犹对他悱恻缠绵,一片痴情,只加自己迟到一步。命终难保,这对麟儿,始终认为是毕生很事,花前月下,有时不免暗里伤心,惠元一经提及,不由目泛泪光,但当著百衲上人,恐受长者斥责,只好把脸转向别处。
龙女望了惠元一眼,这孩子平常天真稚气,天大的事也敢承担,但他可不招惹盟兄盟妇。龙女这一望,吓得他的脸泛赤,不敢抬头。
蘅春笑道:
“多言多失,驷不及舌,下次看你还敢这般冒失?”
蓦地里百衲上人,似乎想起一事,竟拾起地下那破旧蒲团,将惠元和琼娘两人,召到身前,略加训示之后,并朝麟儿龙女等,点首示别。灰白袍袖,招展之间,人如白鹤穿云,没入山风烟幕之中。
麟儿红著脸,为伤者治疗,龙虎刺穿入肌里,摘取颇难.只好一面顺向推拿,并用磁铁吸引,取出之后,不但给她服食雪藕冰莲,并用师门天运神功,为她培养元气。就这样,已是一个对时有余,勉强竣事。
六妙淫姑伤好之后,竟从霞儿身上,缓缓立起,自己携带之物,也在身旁,她默不作一语,打开行囊,取出一套青衣布裙,躲在岩后,换过装束,头上用一块青布,将满头黑丝,—一束好,朝著龙女缓步而前,盈盈如弱柳临风,拜了下去。
龙女正色道:
“我们同是武林中人,哪来这么多俗礼?”
六妙淫姑竟朝她肃然一拜,感激涕零,低声细答:
“贱妾罪孽无边,一死难蔽,蒙姑娘宅心仁厚,得绾贱魂,为挽罪惩,从此海角天涯,顾为奴……”
不待话落,倩霞天真一笑道:
“这个么?恕我无法接受,论年龄辈份,你都比我高出很多。虽然两派并无联系,而且嫌怨滋生,可是我绝不能任便狂妄,自居失礼。再说感恩怀德,又何用为婢奴?只要我们彼此心存正义,维护武林道统,出力再大,也属份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