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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革囊里,突取出一只玉瓶,满怀幽怨道:“这是百蛇胆汁,也是你们上山致祸之由,服此可以解蛇毒,方姊姊和我相识一场,她已步入死亡边缘,我不能见死不救,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哥哥素性多疑,不久将返来,服药之后,赶紧避开为妙。武蓉少小无家,此生难得有人同情,说不定此后连兄妹之间,也将失去信任,复有何言?”她把瓶子朝磷儿身上一塞,然后,竟连头也不回,缓缓步入林中去了。
麟儿呆若木鸡,望着武蓉的背影,几乎哭出声来,不是宝姊姊一命垂危,他真想扑上前去,长揖谢罪。
忽闻宝琉发出一声轻微叹息,脸上的黑气,竟是愈来愈多,不由大吃一惊。赶紧就石阶上坐了下来,拔开瓶塞,闻一闻那百蛇胆汁,只觉一股清香,直透顶门,烦渴头胀,立即减轻很多,知道这绝对不是毒药,忙谨慎地给宝琉服一两口,自己也喝了半匙,然后坐着不动,默察体内变化。
果然效用特殊。
腹部奇痛,立即剧减,一股清凉芬芳之气,散达百骸,烦渴之念立止。
怀中宝琉,本入昏迷状态,此刻,也醒了转来,睁眼便问:“我已获得解药了么?如何到手?”
玉瓶就在麟儿手上,前后经过一说,宝琉不由落下泪来!她坐正身子,微感头昏。麟儿将兰宝天露,冰莲雪藕,取出服食后,稍事调息,立即复元,不由大喜过望。
宝琉一见蛇女兄妹,并未返转,不由心生怀疑,遂朝麟儿笑道:“因你鲁莽,使我失去一位闺良阁友,罚你把她找回,否则,别想我再理你?”
麟儿此刻情绪轻松,俏皮地道:“霞妹妹犹在山下等候,姊姊迫我找人,如果太迟,纵使我把人找到,姊姊饶了,妹妹照样要罚,看来闺房里吃亏的还是我们男人?”
宝琉啐道:“谁叫你多接近女人?未来吃亏的日子多着呢?”语罢,一扭柳腰,“白鹤冲天”,拔地而起,越过观顶,立朝山下飞去。
林木里,忽闻马儿嘶鸣,宝琉如飞矢流霞奇快无比,略一转身,遂往左边林中疾扑,这时各式毒蛇,似对两人极感害怕,在张口吐信,本大发凶威,但当宝琉麟儿,身子掠过时,竟纷纷往旁边避开。
宝琉莫名其妙,自然动问檀郎。
麟儿想了一想,竟悟出个道理:“百蛇胆液,可以克蛇,连服有这种药物的人,毒蛇也纷纷逃避?”
这是一道辽阔而纵深极广的树林,因为大雨不久,雨虽停止,滴滴水珠,仍从枝叶之间滴下,蛇群虽然潜伏树上,但两人已昂然不惧。
浓雾里,突冲起一片紫光,麟儿瞥见之下,竟和宝琉一声不响,立即朝那紫光发生之处,如星驰电掣般,往前扑去。
蛇声异啸,推心刺耳,白雾弥漫中,银光闪烁,紫电飞腾。
宝琉已发觉情形不对,忙朝麟儿道:“霞妹业已上山,大约太乙迷宫与守山毒蛇,将她困住,我们赶快驰援?”
麟儿略感困惑道:“就霞妹武功造诣而论,恐非太乙迷宫所能阻挡,守山毒蛇,如无人控制,已难拢近身前,此事必有蹊跷?”
他脚不沾尘,往前一纵,便是五六丈。
这时已听到霞儿叱叱之声。
森林里,悬岩峭石,使山形愈加险峻,剧斗之处,似乎就在前面岩下。
但闻几声呜呜怪啸,时断时续,时东时西,宝琉感到奇特,麟儿已变颜变色,竟连轩辕剑也拉了出来,一式飞燕冲云,朝岩上便跃。
岩底下,果是龙女,各式毒蛇,有千百条,分从地面,树枝、岩上各处攻来。
蛇群似暗中有人控制,一闻那呜呜啸声,立即顽不畏死,将头一伸,身子一弹,快如飞矢,朝着龙女直扑。
美霞儿,左手抱着七宝金幢,右手挥动宝剑,银光紫电,闪闪飞腾,蛇触剑锋,不是腰斩,立便将脑袋削掉。四周死蛇,堆积成丘,但群蛇大多,而且前扑后继,杀不胜杀。
麟儿清啸一声,从绝岩之上,往下扑来,轩辕剑带起一阵轻雷,十彩光华绦绕。附近树木,柳叶纷飞,剑气如虹,将攻来的毒蛇,纷纷斩落。
霞儿大喜道:“师兄,你已得手了么?宝姊姊呢?”
麟儿笑道:“她不就在岩上么?”
瞥见龙女脸上有困惑之容,不由转身朝岩上一望,业已不见宝琉踪迹。
自麟儿跃落地上之后,蛇群不但凶威顿刹,而且纷纷掉头,朝四周退走。
麟儿忙把怀中百蛇胆汁,着倩霞服用一点。这妮子,天真一笑道:“药为医病之物,小妹无疾,服之何益?再说,病人需此迫切,师兄不必把这东西糟踏了?”
麟儿把药能避蛇之事,约略一说,倩霞不好再辞,略服了一口立使递过。
这时,那呜呜怪啸,尚犹未停,但蛇群业已不听号令,暗中,似乎有人骂了一声:“这小狗,竟有避蛇之术,老叫化偏不信邪?”
就在麟儿和龙女,双双朝岩上纵跃之时,一条白影,从浓雾里,电闪而来。
麟儿眼尖,身子一斜,把龙女朝左边一带,略抖左臂,疾如飞矢。龙女也顺手拍出一记掌风,把来物击落后,不由笑道:“这是那种蛇类,师兄如何会这么紧张?”
麟儿答道:“牵丝蛇其毒无比,咬人之后,绝无解药,此处还隐藏极厉害的高手,我们得暗中留神?”
说话之间。似有一种至为凄厉惨切的哭音,从山上传来,这是一种悲号,而且哭的还是女子,那声音,使人听去后,即觉鼻酸。
龙女和麟儿竟也落下泪来,默忖宝琉,突然不见,可能与此事有关。
倩霞不免动问山上情形,尤其关怀山上是否潜有女子,麟儿倒也老实,—一道及。
霞儿不由扑哧笑道:“这么说来,你又有艳遇了?”语罢,星眸朝檀郎一扫,忽地玉容陡变,惊问道:“师兄,是几时你已破了……”
底下两字,划然中止,分明看出了麟儿已破了童体,她可不知,这位风流夫婿与谁发生了颠倒衣裳的事?是宝琉还是蛇女。
麟儿羞得耳红面赤,几乎不敢抬头。
龙女低声埋怨道:“这事情,小妹倒不轻于责怪,然家父持教至严,你是他最得意的弟子,毕生希望,完全寄托在你身上,如逾常远见,岂不使他病心?常言道得好,夫荣妻贵,反之,则妻也受辱,麟哥哥,你不觉得我的话太重了么?”
她把话说完之后,星眸里的目光,表现得极为柔和,含有嫉妒之色。
麟儿又羞又愧,只好把个中详情—一道出,霞儿微笑地啐了他一口,道:“原来你敢欺负宝姊姊,她是一位秉性温和的人,不好峻拒,说不定是你放意使刁,才做出这种香艳的事,琼姊姊病愈之时,我不告诉她才怪?”
麟儿忙打恭作揖,求师妹海涵。
龙女故作薄怒道:“要我依你不难,可得依我要求一件?”
“别说一件,再多的要求成也满口应承?”
“好,事情很简单,以后不准和我走在一道?”
“这怎么行?”
“有了宝姊姊,为你生男育女,不一样么?谁耐烦你这么纠缠腻人?”
麟儿信以为真,不觉心头鹿撞,嗫嚅很久,终于未道出一语。
龙女不由心生怜恤,拿手指朝他额角上轻轻一戳,低啐道:“瞧你这付呆相……”
语未完,竟扑哧地笑出声来,这一下,可把麟儿吃了定心丸,紧握着龙女的手,满怀感激道:“师妹,你这份深情厚意,确使我感愧交加,这次的事,出人意表,也是我平生行动失检之处,只要师妹不加责怪,恩师对弟子素怀仁慈,也不至于受到严重处分,这一来,我放心多了。”
龙女抿嘴笑:“说真的,爹处处护你,这种事情,就是让他知道,最多不过数说两句,因为宝姊姊已是你身边的人,是别人,那得又当别论了?”
麟儿笑道:“如是师妹呢?”
龙女粉脸通红,立把玉手一甩,流叶穿枝,朝山下直扑。
树林里一处小地之上,躺着一位身穿蛇革的道人,旁边蹲着一位白衣少女,正在哀哀长恸,所闻哭声,正是从少女口中发出。宝琉就站在身旁,温语慰解,龙女往前一扑,低唤一声:“姊?”婷婷玉立地站在身旁。
白衣少女一见霞儿,和宝琉酷似孪生,粉脸上似感愣愕,但悲伤掩盖了一切,仍痛苦失声。
麟儿也蹲在旁边,用手探摸死者胸部,才朝蛇女武蓉道:“令兄系被人用掌击毙,方法上,和你穆姑死时大致相同。这种掌力,奇毒无比,姊姊不必过度悲伤,小弟愿协助一臂。
把人埋葬,而后携姊姊一道下山,具有这种掌力的人,武林中只有一派,别无其他?”
蛇女武蓉,突从地上站了起来,立即揩干眼泪道:“你是说,这是阴山派所做的事么?”
“这个姊姊如何知道的?”
武蓉哼的发出一声锐利惨笑,使人乍听之处,似觉一位疯癫少女,举止失常,令人心头泛起一阵寒意,觉得这么一位艳绝人寰的丽人,怎么样也不应该有这种凄厉非常的笑声。
麟儿暴吃一惊,同情、感激、惊讶、凄凉如五味瓶翻,怔在当地。
武蓉缓缓续道:“穆姑死时,哥哥认为是你领伏高手,把人击毙,当时我不深信,同时也知道,以他生平性格,也绝不至于因你一易解释,消除疑虑,为此费了不少功夫,才把僵局打开,想不到却因此而把他的性命送掉,这事情,使人没法忘怀,今日上山的人,人多手杂,是谁杀死穆姑和哥哥,在未获得确切证据之前,我也无法判定……?”
此语一出,不由使麟儿机伶伶乱打寒噤,无意之间,把自己师妹看了一下,又把眼光转向武蓉,偏又两人的脸上,都毫无特别表情。
蛇女把话说完,竟把武祟廉的尸骸,轻轻抱起,一声不响地走开。
宝琉和龙女略使眼色,立将娇躯一横,把少女去路挡住,凄然道:“武蓉妹子,你独个儿到那里去?”
蛇女变得真快,抱着死人,木然地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