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鸠鸟突把双翅一敛,凌空下击,铁爪钢嘴,朝蜈蚣迫来。
这时麟儿和宝琉,也跟踪而上,宝琉更是得势不让,上展灭魔宝录一记奇招绝学。“韦陀托杵”,但见一条俏影,捧着一把利剑,剑尖朝上,藉石火电闪之势,朝鸩鸟腹部猛戳。
蛇服怪女,救鸟心切,也凌空猛扑而至。双方势子都快,只觉人影闪动,剑气森森,鸣鸟被剑气划下了腹部数根羽毛,蛇衣女却欺身而入,钢扑朝着宝琉细腰就捻,彼此都藉腾挪之势无法停留,只想一式即把对手制住。五缕凌厉无比的疾劲寒风,还夹着一股异味,精光夺目,猛扑宝琉。但闻宝琉娇笑一声,玉腕微沉,旋身变式,轩辕剑在空中划了一道十彩大孤,如晴空霹雳般,风雷震耳,朝着对手卷去。
怪女如一条大蛇,娇大无比,满头青丝,已被风吹得十分凌乱,竟把蛇腰一翻,头下脚上,急遁坠落。宝琉一剑扑空,心头微泛怒意,娇叱道:“如有胆量,不妨硬接两招。”
蛇衣女已降落地上,并还拔出了金刚正,钢指抓着剑柄,似毫无不便,不但宝琉暗暗纳罕,连麟儿也觉得称奇不置,她冷声答道:“我用徒手,你使宝剑,胜负未定,却还沾沾自喜,着实替你汗颜,也罢,不到黄河不死心,我也让你知道厉害!”
陡地,翻腕振剑,金刚正划成一道光,剑芒远逼,林叶簌簌自落,出手之后,她并不直趋敌人,却朝身后林木之中,缓缓而入。
空中大雨不停。
白雾愈来愈厚。一道闪光过后,响了一声暴雷,整个绝岭,势欲崩塌,树林内,黄光闪烁,枝叶纷散,蛇衣女回头冷笑一声:“你们敢不敢来。”漫山岭,吱吱怪啸四起,白云漠漠中,似有金光乱迸,整个绝岭中,如千军万马,突围而至。
麟儿和宝琉,却未曾见过这种声势,不由心头大骇,暗道:“这山中,除了此女之外,实还有更厉害的能人,不管怎样,先把此女擒拿再说。”立和宝琉使了一个眼色,双双扑入林中。
…
第十八章 绝岭敬魂
宝琉武功虽高,但她生性怕蛇,飞越之时,不少毒蛇,却把身子往前一伸,张嘴吐舌,把这位绝世美人,吓得玉容骤变,冷汗浸淫,虽未叫出声来,那狼狈之状,却至为可笑。
蛇女就在她的身后,有时和她走个并肩,一见宝琉这等情景,不是冷笑一声,立即出语讽刺道:“怎么啦?武功这么高的人,却还怕蛇?我真为你惭愧呢。”
宝琉素来端庄稳重,却不和她计较这些,有时还笑上一笑,久之蛇女似也颇受感动,拣那大蛇肆虐的当儿,迅速及时一挡,或故意用手把蛇头握住,笑道:“灵蛇,你乖,多咬恶人,遇上野鸡蛋时,我让你多吃几个。”虽说人蛇语言不通,十有八九,握住垢蛇,必发出种种怪啸,状极亲热。
宝琉不由暗暗称奇,心说:“这丫头,与蛇为伍,习以为乐,染上这种特殊性格,岂不腻人?”
忽闻娇笑一声,蛇女一手握着蛇颈,右手却把宝琉臂膀抓住,身子悬在一段横伸的松枝下,戏谑地道:“你胆小怕蛇,据我所见,蛇却比人善良多了,来,摸它一下,冰凉滑腻,天气酷暑时,手不生汗,不信,不妨一试!”
她抓着的,正是一条红麟锦蟒,全身麟甲闪光,张口吐信,恶毒绝伦,把宝琉吓得全身发软,只好央告道:“快别恶作剧,给它咬上一口,那还有命?”语罢,把肩膀一摆,正待挣脱,少女却骤然松手,两人从高约两丈之处,落了下来,少女意似不悦,微愠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真恨你!”
宝琉对她,实在无可奈何,只好正色相劝道:“蛇性属寒,一般说来,为人类大敌,妹子姿容绝世,武功谈吐无一不逗人喜爱,偏生嗜蛇,这习癖,为常人所不喜,何不离开此山,行道江湖,步入正轨,与世人多多接近,岂不胜似日与群蛇为伍么?”
蛇女少年,立笑得花枝招展道:“据我看,你还是少卖劝世交,青山易改,本性难移,如果要我不喜灵蛇,和我要求你与季姓少年,互相离开,岂不一样苦恼?”
不待话毕,宝琉立把粉脸一沉,皱眉道:“人与蛇,毕竟两样,如把夫妇关系,看作人与蛇处,岂不是人兽不分?那还成为什么世界?你这么一位聪明绝顶的人,怎么说出这等话来?看来,我和麟弟,深入此山,纵能把药取到,却遇上了你这么的人,真是毕生憾事,先圣有言,鸟兽不可与同群,何况人与蛇处?”
偏怪,少女竟毫不为忤,反嘻笑道:“干吗这么激动?逞口骂人,饲养动物,也并非什么坏事。否则,豢猫畜狗,养牛喂猪,照你说来,都是罪过了,以你这等小姐习性,只能让那位公子哥儿把你藏之金屋,作为香花供养,谈跑江湖,必需精通百艺,绝不能圈于俗见,否则险阻必多。”语声一顿。
只听得宝琉芳心一动,暗说:“这妮子倒不可小觑,否则,就会失之交臂了。”遂嫣然一笑,携手而行,赞叹道:“妹子聪明绝顶,我真望尘莫及,据我看,聪明才智,能和你互相比较的人,除了霞妹外,真是少而又少。”
少女一惊,立即问及霞儿,宝琉立将倩霞生平,约略说出,还未讲完,蛇女迫不及待地问道:“她和那季家小子,大约也纠缠不清了。”
宝琉笑道:“彼此原是师兄妹,早由父母师长作主,互订鸳盟!”
少女问道:“他既已是早有妻室的人,你怎能夹在他们中间,而且还行动越轨呢?”
宝琉倒未防她会单刀直入,自己和麟儿的旖旎风光,被人偷瞧,对方言语无忌,使人羞愧难禁,一抹红霞,斜飞上颊,不知怎样出口对答才好。少女把舌头一伸,扮了一个鬼脸,竟也不复再问。遂绕道山北,从一条陡峭曲折,便直使人难于辨认的山道上,往上攀登。
这条路,毒蛇极少,但过于险峻,绝壁飞岩,山势前倾,许多地方,更直难于着足。
宝琉知道,这是人家一片好心,目的在于避蛇,但麟儿和那道人,此时不知怎样了。流云如絮,缓缓从身旁掠过,两女前扑之势颇骤,劲风呼然,把团团白云,吹得纷纷四散。
峰顶,矗立云霄,苍松翠柏,从白云浓雾里,若隐若现,恰似碧云天上,点缀着几棵树影,使人有一种清新绝俗的感觉。
少女笑问:“你看,峰上景致,还不坏吧?”宝琉手抚云鬃,点头慨叹道:“山在虚无缥缈间,正是这般感觉,若无蛇腥味,妹子真是碧落仙娥!”
凡人都喜赞美,少女天真一笑,旋道:“你怕蛇,才作此语,走吧,他们大约在室中等候了!”两足微点,一抖双臂,那身子,竟直拔而上,峰形成合抱状,正北,正是极高之处,古松劲柏,直伸入云。从峰下望,却是一片云海。
宝琉想到峨嵋绝顶,严冬白雪皑皑,春夏多云,和这里相较,巍峨之势,万为过之,法华师长,恩深似海,如今自己却变成师门叛徒,真是人海沧桑,瞬息万变。迷离间,却又响起少女的笑声:“瞧!白云之内,正是小妹居处,不过那不是什么巍峨大厦,而是一所古老庙宇,我和哥哥,各居一边,入庙小憩,也不枉我们相见一番!”
此刻,她和宝琉渐次厮熟,却也变得和霭可亲起来。未上峰头,她从怀中取出一枝竹哨,呜呜叫了两响。宝琉笑问其故,蛇女仅答称:“到时自解!”语罢,不由分说,一把拉着宝琉的手往前纵落。一路之上,大小毒蛇,可以说不计其数,树上每一枝干都挂满了大小不等的毒蛇,蛇头掩藏枝叶之内,不仔细认,很难看得出来。
一蓑草败叶中,双足一落,即觉软绵绵的起伏不停,不久,立伸出无数蛇头,见着蛇女,嘶啸一声后,立又把头缩入。
地上,如仔细察看,还牵着不少银丝,那正是牵丝蛇的独特标志。宝琉很担心脚上被蛇咬上一口,但蛇女却谈笑风生,若无其事,踏遍蛇丝,连牵丝蛇的影子,也未见到一条。
宝琉不解,缠着动问。蛇女含笑解释道:“此物,恐怕是世界上最毒的蛇类了。性好贪眠,又好疑虑。牵丝自卫,奇快绝伦,连我也招惹它们不起,出入之时,必需先用哨音,先行把它们惊动,这一来,便不至于误伤了。”
说话之间,已离那庙宇不远,古庙年久,壁上生苔,云迷雾漠中,只觉青黑一片。
两人从右边绕到前面,庙门业已大开,这可说是蛇窝,梁间屋上,墙壁地面各处,无一不是毒蛇,还有那身带一绿,腹有四足,爬行如飞的蜥蜴,也和那些毒蛇,厮混而处,见着蛇女到来,毒蜥蜴嘶啸一声,从大门口,一跃下,前足爬在少女身上,人立而起,张口吐信,嘶嘶作响,好似对蛇女表示亲热。
这妮子,却拿手拍拍它的头,笑道:“绿儿,贵客在此,可不许你们随意使暴!”那蜥蜴酷似儿啼地叫了一声,长尾左右连摆,打在地上,发出一阵叭只之声,一双狡猾机警的双目,朝宝琉望了一眼,然后尾巴一翘,运行如飞,入庙而去。
这是元始殿,供奉的是道教之祖元始天尊,房屋建筑,总逾百年,虽然老旧不堪,但未倾圮。
笑语之声袅袅传来,道人携着麟儿,竟从殿内迎出,满脸堆欢,拊掌笑道:“蓉妹和方女侠,大抵绕道山后,这一面,虽无灵蛇阻道,但路程较远,而且绝壁飞岩,颇难着足,我和季公子,已畅谈多时,适才绿儿报讯,才知你们已到门外呢,妹子回迟,穆姑又不高兴了!”
妮女笑道:“我们这一辈子,都不能见人,除了与蛇为伍外,动不动,她就不会高兴。”
道长颜色一变,目光朝宝琉身上一掠之后,似略带困惑之容,但旋即恢复常状,伸手肃客。
大殿之内蛇如蛆虫,不计其数,一股阴森蛇腥异味,使人感觉特殊,桌椅什物,都为蛇革所制,虽然花样百出,极具匠心,但总觉使人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