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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询问起《贵州日报》3月27日的“陕西作家专版”上平凹的新作,他向我讲述了《狐石》的梗概和石头的来历。
我感叹他在赏梅时,虽然“这一回败露了村相,夜梦里却与那女子熟起来,她实在是通体灵性的人,艳而不妖,丽而不媚,风清独韵。”
我更期盼平凹,像他文中写的那样:“终有一天,我想,我会将狐石系在了她的脖颈上,说:这个可人儿,你已经幻化了与我同形,就做我的新妻吧。”
这个可人儿,一定会是眼前的这位平凹常说的“自己人”,名叫郭梅的女子。
因为,人如其文,文如其人!
《废都后院》 祈福龙安爱憎分明
1995年4月24日,《中国日报》《工人日报》的朋友来西安,我陪他们一起登门拜访了平凹。宾主谈话摘录如下:
问:你最近身体怎样?
答:刚从海南回来,累得筋疲力尽。那里的夜生活晚上11点才开始,一弄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又要吃早茶。咱们北方的人,刚过去都不习惯。
问:看你墙上贴的,这有什么讲究吧?
答:我这房子小,一室半。墙上中间贴的是陕北布贴画,我写的对联挂在两边,上联是:“守静抱朴”;下联是:“文心雕龙。”也算是“诗言志”吧。
问:你都爱好些什么?
答:我喜欢石头。你们来时,我正在蒸石、打蜡。这些奇形怪状的石头,是刚从一位藏石行家那里弄来的。我更敬奉佛。南宁木佛在陕西很少见,来人都没有见过,都要拜一拜。
问:《废都》之后,又有什么大作问世?
答:最近刚写完一部长篇,名叫《白夜》,写城市的现实生活,写普普通通的男男女女,在特殊的社会历史条件下的不同境遇和心态。写完《废都》之后,去年一年啥都没有干,就弄了个,35万字。这是写完《废都》之后的第一个长篇,还写了一些散文。《白夜》将由华夏出版社出版。
问:《白夜》与《废都》有什么关系?
答:不粘《废都》,一粘《废都》事就瞎了。
问:你来自商州农村,为什么要写城市生活呢?
答:我19岁进城,现在43岁了,在城市呆了20多年。呆的时间长了,总得写一下。
问:你现在是否用电脑写作?
答:小时候没学过汉语拼音,电脑用着很不方便。朋友给我给得最早,陕西的好几个人都用了,可是我没有用。
问:你写作不用电脑,是否很费力呢?
答:比如《白夜》35万字,写一遍,抄一遍,再改一遍,再抄一遍,这就等于140万字。抄稿费时费事,听说有笔式写作电脑,那就好了。
问:你写《白夜》这样的长篇是否有提纲?
答:《白夜》是前年的提纲,不停地折腾,起码弄了三四次。构思的过程,就是不断修改提纲。
问:你写作时有没有干扰?
答:干扰很大,成天来人不断。我又出不去,只好每天抓紧时间。也不讲学,要求讲学的很多,我都拒绝了。但是,中国的会太多了,年年开,月月开。你不去,人家批评你,说要保你也没有办法保。你不去,还说要开除你,开除时还要登报,怪难看的,只好有会必到。
问:《废都》发表后,众说纷纭,你持什么态度?
答:“默雷止谤,转毁为缘”,这是佛经上说的。当时造了不少谣,他们不了解真实情况。说稿费100万,哪有那么多?是排字工人排错的,把“1000字105元”排成了“1000105元”。如果说是书商造舆论,其实批判也是造舆论。但是,不管别人说啥,咱写咱的东西。别人批判时,我去四川绵阳了,一去40多天。我喜欢这八个字:“默雷止谤,转毁为缘。”
《废都后院》 祈福龙安答记者问
记得在1995年7月20日,有一个刘某人亲得好像是平凹的亲戚,亲得直呼平凹的小名“平娃”。就是这个刘某人,在北京某报著文,题目是:《平娃之误》。但是,仔细读来,不足千字的短文,不是就事论事,以理服人,而是作贱挖苦平凹的装束呀、方言呀,甚至在平凹的身体上揭伤疤、捅刀子,进行人身攻击。最后,干脆是咒骂:“《废都》是出生了,但平娃还是没有战胜自己。他陷入了更大的痛苦中。我感到他的生命已经快到尽头了。陕西如果近期再死一个作家的话,那么这个人就是平娃,而且一定会死于肝病。”
看到这些恶毒的字句,我非常气愤。
我的乡党、青年作家孔明仗义执言,于1995年8月3日发表了《驳〈平娃之误〉》一文。
我也准备在我主持的《军工报》文化艺术版上组织文章进行反击。首先,我必须征求一下平凹的意见,采访了解他对此事的态度,再顺便把这张样报送给他看。
到了平凹家,我却犹豫了,怕他承受不起,就先问郭梅:“平凹看见这篇文章没有?”郭梅说:“老贾已经看过了,没事儿。”
当我采访平凹时,他对《平娃之误》一文毫不在意,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平凹说:“有些报刊就爱炒作,扩大自己的影响,你组织文章进行争论,不是上了人家的当了?”
更使我出乎意料的是,平凹反过来安慰我,他说:“你有啥生气的?就好像是谁家的娃偷了农村老太太的一个鸡蛋,她在屋里骂,后来又蹦着跳着在院子里骂,她觉得骂得还不解恨,又蹦着跳着跑到村口去骂。你不管她,她骂够了,她骂累了,她就不骂了嘛!”
已是时过境迁,2000年8月,我在一次采访中又提及此事。
平凹非常大度,他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鲁迅说过,谩骂决不是战斗。人家咒你死,这是人家的自由,奉承也是廉价的。我已是48岁的人了,自觉已经镇静,不以宠辱而动心。我患肝病十余年了,许多比我病得轻的人都死去了,我还活着,且渐渐恢复了健康,我秘而不宣的医疗法就是默雷止谤,转毁为缘,口不臧否人物,与人为善,多给他人做好事。”
刘某人失算了。他眼红也罢,嫉恨也罢,甚至发疯咒骂也罢,敢朝天尿尿的人,尿落下来只会洒在自己的脸上。
平凹依旧是平凹,活他的人,写他的书。
平凹的创作,不断推陈出新,几乎一年一本或两本书。
平凹的身体,也是日益强壮,越活越旺。
在这里,我要告诉关心平凹身体健康的读者朋友,经过中国人民解放军323医院一年多的保健治疗,当年五项检查没有一个(+)号,七项检查只有一个(+)号,是抗体。
特别是近几年,平凹几次去西部考察、采风,他认为:“西部对于我是另一个世界,纠缠了我二十多年的肝病就是去西部一次好转一次,以至毒素排除,彻底康复。”
这不仅证明了,平凹面对熬煎自己的疾病,甚至一度恶劣的生存状态和艰难的创作环境,他都能一直保持着平和的心态,从不怨天尤人,更不讳疾忌医,因而收到了良好的效果。
他的彻底康复,也再一次证明了“生命在于运动”,这是一个多么伟大而朴素的真理!
《废都后院》 祈福龙安默雷止谤
有人说平凹吝啬,用陕西方言说就是“啬皮”。
在我和平凹的交往中,我总认为他啬皮不啬。这有事例为证。
1995年的一天晚上,平凹和郭梅到我家。可惜,我和燕玲不在。
第二天,也就是国庆节晚上,他俩又来,我们仍不在家。平凹只好留言一页:
“军民、燕玲:
昨晚来访,等2小时,人不在。10:30走的。今晚又来,还是不在。……前天下午我才从四川绵阳回来。买了些火锅佐料和豆豉,带来几包,小意思。祝你们胃口好。
平凹 小郭 95。10。1”
也巧,正当他俩沿着一条我们不常走的曲径小路返回时,我们四人不期而遇。
回到家,燕玲将就着平凹从绵阳带来的火锅佐料,做了一顿火锅。饭后,四人又打了几圈麻将。
这一回,平凹手气不好,燕玲连坐9庄,平凹痛痛快快交了39元5角学费。燕玲不要,平凹硬把钱塞给她。平凹说:“想不到我老贾竟输在了川妹子手里,这是我人生最大的耻辱。”
燕玲说:“真不好意思,又收贾老师的礼,又赢贾老师的钱。”
平凹连说:“应该,应该。”
我说:“平凹刚才还运气发功呢,你没看这是在谁家?”
郭梅说:“如果住上军民这样大的新房,就是输上1万元也值得。”
这是第一个例子。
第二个例子是,1996年4月9日下午5点,我带燕玲去兴平几个军工厂采访返回西安,受朋友之托邀请平凹参加陕西柴油机厂的厂庆活动。没想到头一天是平凹的生日,他请我俩吃蛋糕。仔细一看,一块是“贾”,另一块是“平凹”。燕玲不爱吃甜食,我挑了前一块。
大妈和郭梅在煮水饺。平凹和老家的朋友,大学的同学冯有源,还有我和燕玲在说话。老家的朋友是和平凹从小一起玩大的,他说:“我跟平凹熟得很,就像是鲁迅和闰土的关系一样。”
我连声赞叹:“比喻得好,比喻得好!”
开饭了。冯有源告辞,他就住在同一楼的西头底层。郭梅端出一大老碗饺子,让老家的朋友先吃。吃后,客走。郭梅又端一碗给我,我和燕玲分而食之。最后,平凹和大妈才吃,但饺子不多。
郭梅吃的是面片。她说:“我爱吃。”
回到家,我对燕玲说:“人家郭梅把水饺让我们吃了,自己才说爱吃面片的。你看,平凹和大妈也没吃几个。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