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空气中的冷直钻到人心骨里去,入了夜便是忘川城最冷的时候,街道都空旷,在凉凉的月下更显得清冷。打更的声音,一声一声的近了。一个穿着粗布棉衣的佝偻小妖正缩着脖子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锣鼓。那声音仿佛也是凉极了的,似叫冰冻过一般。他手里拎着一盏昏暗的的油灯,烛火晃动照的并不清楚。
乱羽抱着苏乱锦从他身边走过,那打更的小妖突然一个激灵,浑浊的眼睛突然血红,盯着乱羽舔了一下舌头:“凡人的味道……真香……”
打更的小妖面色枯黄,一脸垂涎的死死盯着乱羽那玄色的大氅,衣服的缝隙里隐隐传出极轻的呼吸声,那若有若无的人肉的味就是顺着那呼吸声传来的,闻着还是个细皮嫩肉的姑娘呢……
那穿着玄色大氅的人,脚步顿了顿。月光之下那大氅上的红莲花纹灼灼盛开,青丝散乱间的一个回眸一瞥,不带一丝一毫暖意的一个绝杀的眼神,竟让这夜里的忘川城又冷上了三分,那打更的小妖看见那眸子里的一抹金色,便顿时惊叫了一声,像夜猫子一样嘎嘎古怪,然后捂着嘴惊跳起来,打更的锣鼓和油灯都撒了手,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算你跑得快,还是个有眼力劲的……”
那被丢弃的油灯在雪地里滚了两滚也就灭了,忘川城中更显昏暗。乱羽把大氅的边角又朝里压了压,免得风灌了进来这丫头又再梦里哆嗦。
千年之前他君临天下,便是在这忘川城里下令斩杀了数众叛乱的妖兵,那时的忘川城还未有如今的繁华,只是上古时期遗留的石壁残垣,那时血流成河,横尸遍野,他与他的一众亲信坐在高台之上,饮酒作乐。
酒是极好的酒,辣的人身上都是暖的,叛军首领的祭酒血混在里面也丝毫喝不出腥味。
围观的臣民看着那场屠杀,细细碎碎的说的什么他不得而知,只知道他们眼里的敬畏和臣服,那是他想要的,他为此而得意的。
那时也是个大雪的天气,梨花白一样的雪绒落在他的眉睫上,他远远地看着那一人从城门走来,手中的酒杯便再也举不起来了。
忘川城,血流如注,冰雪封城。纷扰的世间竟只剩下那人踏雪而来的细碎脚步声。
那一身纯正的仙气在这尽数为妖的忘川城显得格外令人瞩目,满城的人都握紧了冰冷的刀剑,红着眼睛看着她,她一身粉色的春锦裙衫,只是裙角染了血色,颜色渐艳。虽是满城虎视眈眈的瞧着她,她的气度却不失半点,她所过之处皆有人避让开来。
她踩着满地结成冰的鲜血而来,踩着断肢断臂而来,踩着那混作一团的血肉而来。
还未说话,却已知道她恼了。
那一瞬间,真是悔极了。不是懊悔怎的杀了这么多的人,伤了这么多性命,而是懊悔让这些尸身血肉脏了她的裙子。
她站在他面前,周围人谁都不屑看在眼里,她的眼里便只有他。
虽是让她怒了,他心里却还是有一丝欣喜的,震怒也算在乎,她那静如古井的上神之心竟还为他起了一丝波澜,破了不嗔不怒的戒。
“想不到你日日跟在我身边,妖性也没有半点收敛。终究是我高看了你,你只不过是只凶煞的金眼蛇而已,不若上古神兽的悟性。从此你我再无干系,与君割袍断义。”
那时他是吓傻了,伸手去拦却已经是晚了,沉锦上神用仙术所化的一道刀光将袖子劈成两段,他伸手过去,只接到那半截刀光划伤了手,血落在那一缕粉色的袖布之上宛如红梅瓣瓣。
如今的忘川城冷虽还是冷着。却无人再敢生事,已然成了妖界唯一一片净土。
易容为乱羽的妖君重华将怀里的人又搂紧了几分,像是怕她和当年一般,衣袖一挥便了无声息了。
这街上灯笼最大的那家便是忘川城生意最好的客栈,富春楼。和周围的建筑一般都是几寸高的石头垒起来的,与人间的木质结构的阁楼不同,但在这冰天雪地里却有一种古朴的暖意。这门也是用玄武石做的,厚重无比,平日里开张都要两个虎族的强壮店小二一齐使劲才能推开。
妖君重华只是一脚,便叫那门轰然开出一条缝来。
店家听见如此大的声响自然是匆匆忙忙裹着衣服,披头散发的从二楼跑了下来。手里的蜡烛因灌入的冷风而摇曳不已。
借着蜡烛的星火之光,客栈的老板这才看出这来的原是两个人,男的英武不凡,女的娇小玲珑,摸样倒是看不清楚。富春楼的老板原也是走南闯北的,怎么会看不出这两人的不寻常,这男子一身穿着皆是富贵装,但是那大氅的料子就是用足金的金丝银线质的。
虽是如此,可这已经是二更天了,天色实在是晚了。打着千说道:“公子小店已经是客满了,客官不如去别家店看看吧。”
妖君重华原是这间富春楼的常客,又是忘川城主,往日里这老板怎么阿谀奉承他没见过的,如今见他换了一张乱羽的脸,竟然敢给他摆脸子了。于是冷哼一声,自个找了个地方端坐着,抱着苏乱锦,胡乱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露出大氅里紫金色的袍子,金蛇乱舞的碎花。
那老板一见那袍子的料子便机灵了几分,立刻哈巴狗似的赶了过来,跪在妖君重华的脚下。
“君上怎么的换了一张这般平常的脸啊,叫小的们都没看出来,差点失礼于君上。”
妖君重华摸着脸上乱羽的人皮,薄薄的一层,宛如蝉翼,紧巴巴的绷着脸。乱羽的脸也是祸水样的,有几分轻佻就有几分风情,但与妖君重华这般绝艳的容颜相比自然是平常了些。那一张薄薄的人皮,掩去了他许多颜色,他却不在意,也并没有要撕去的意思。
“既然知道是本君,那可还有上好的上房。”
老板眼巴巴的跪着,毕恭毕敬的敬着,说道:“君上光临,那是鄙人的福气,甭说这上房了,就是要把这客栈敬献了又有何不可。”
妖君重华轻笑一声:“算你机灵。”
怀中的苏乱锦咕嘟了几声,抓着妖君重华的衣襟,喊了一声:“掌柜的……掌柜……”
那老板的眼睛也是极尖的,一眼便觉出妖君重华怀中的女子似有不妥。一股子的生人味,竟然是香甜的人肉味,不由得吸了吸鼻子,敛了敛神色。舔着脸笑着说道:“君上这是从哪儿找的小娘子啊,竟是个皮香肉嫩的凡人。换口味了么?”
妖君重华桀桀一笑,说不出的古怪又情深,只道了一句:“你只需记得本君的玩物亦是你们碰都碰不得的东西。”
“那是那是。”
妖君重华得意的浅笑一声,抱起苏乱锦,脚步轻浮的踩着楼梯就上了二楼。口中说着:“我记得你这里最宽敞的一间便是芙蓉阁,你去给我拿一床新被褥,你需记得给她的东西要最好的。我明早再来看她,你帮我先照顾着,掉了一根头发我便把你废了,你可知道?”
他那最后一声反问,轻飘飘的尾音轻佻又带着几分冷峻的威严。让那老板不由得直了直筋骨,当心了。瞧这可不像是一般的玩物啊。
何况,这妖君重华素来宠爱的就是年轻妖娆的男子,头一次见他对哪个女子改了性子。还是个凡人女子。
客栈的掌柜在门口候着。
妖君重华抱着苏乱锦进了屋里,屋里暖炉正烧得旺盛,倒也去了一身的寒气,已经换好的梨花新被棉花正软。苏乱锦一沾上这床褥就撒了抱着重华的手,叫妖君重华好生不高兴,直在心里骂她是个小白眼狼。骂虽骂了,却没往心里去。反而在刚加细致的将她的枕头负号,被子掖好。
出来的时候客栈老板说了一句:“君上这会可真是上心了。”
妖君重华翻了个白眼,口是心非的说道:“凡人无用罢了。”下了楼,又回头嘱咐道:“下次见我,需叫我乱羽掌柜,你若是说错了,仔细我拆了你的嘴。”
客栈老板虽不知道来由,却也是个懂事的人,立刻捂了嘴,只是笑着。
妖君重华大氅一挥,衣衫翻飞,步入风雪之中,看样子要先回宫中府邸。那一番风雪入怀的潇洒样,再没来时的小心仔细了,也难怪,怕冷的那个已在暖阁之中饱睡了。他又成了那个肆意纵横的妖君。
第二十章 一波平一波又起
更新时间20111221 22:13:09 字数:3104
苏乱锦第二日是被门外一阵争吵声惊醒的。她一醒来便发现自己身在一个极其陌生的地方,说不上如何华贵,绿色的璎珞挂在嫩黄色的帐子上,檀香炉子上甜而不腻的香薰正丝丝缕缕的透出来,梨花木的桌椅,雕着象征吉运的云腾百鸟,这里的摆设像极了人间富豪的陈设,但透着糊着明纸的窗子看过去,外面的人要么膀大腰圆状如牛马,要么黑脸干瘦身有数足,没一个像是正常人。
恍惚中想起来昨天还在东海的时候似是被一个卷毛断角的鲶鱼精,咳咳错了,龙族皇子,给绑架了?虽然乱羽掌柜总能在最及时的时候出现,但她总觉得后来出现的掌柜的,有些古怪。
他平日里只喜欢穿白色的长衫,若论花哨些不过是换几根不同款式的簪子,或者换个扇坠,显摆了显摆了,却又不十分招摇,特别符合他闷骚的性子。而昨日再见他时,那一身白色的长衫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玄色大氅和紫金蛇飞的里衣了,钗子也没带,青色垂云般的散着。
再想想他昨天那些轻浮缠绵的动作,苏乱锦红着脸,捶腿道:“大爷的,这厮还说自己酒量好,一定是跟那些虾饺摊主一样喝醉了酒不自知,把骨子里的闷骚变成明骚了……”
肚子好饿啊。不知道掌柜的去哪儿了?
为嘛要来忘川城啊,全是妖精,一点都不和善。
苏乱锦按着肚子,试图阻止它咕咕乱叫。然后也没穿鞋,蹑手蹑脚的蹲在门缝处,偷看。
外面好像是有两拨人为了争位置而吵了起来,这客栈也做酒食的生意,和三合镇的春蛊楼一样,主营的都是人肉人眼之类的食材,虽然伴有各种作料,刀工摆盘的技术也都是上佳的,早已不是血淋淋的肉片而是雕成各种花样的肉丝,精致的堪称一绝,全然不输于春蛊楼。
只是,苏乱锦眼尖,任凭他们雕成什么样的,她都能立刻想到原材料的样子,从人身上生生割下的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