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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妃娘娘又何必揭锁儿的伤疤呢。”岑梨澜领着婢女苗初来了,因晚间入睡时贪凉,岑梨澜身子发热,头上隐隐有细汗。来相印殿之前,刚喝了一剂方子。但头还是疼的厉害,她只能时不时的,以手扶额。但岑梨澜说话的声音,却有浓重的鼻音,显然是病了。
她穿着件水红色小褂,月色襦裙,身上并没有什么贵重的饰品,只在发间插着一支素簪子,她走到锁儿眼前,盯着锁儿的额头望了一眼,便知深浅。
锁儿的额头,一样分布着几个黄色的脓包。
岑梨澜在回雪身边坐下了,捡着桌上的冷茶喝了一口:“这大福晋可是安妃娘娘为大阿哥挑选的,刚成亲没多少时日呢,大福晋就做下这样的事,真是家门不幸。这得让皇上多伤心呢。”
安妃扭过头去,冷冷的盯了樱桃一眼:“怎么回事?你怎么做下这样的事?”
樱桃没吱声。
安妃又强挤出笑脸来对回雪说道:“郁妃,樱桃是我一手给大阿哥挑选的,如今她犯下这样的事,自然应该有我问个清楚,我想把樱桃带到北安宫去,好好的审上一审,到时候有了结果,再回给郁妃,郁妃觉得如何?”
岑梨澜喝完了一杯冷茶,略带嘲讽的道:“安妃娘娘有什么话不能在相印殿问的,还要将樱桃带回北安宫去问?虽说樱桃是你所举荐的人,但锁儿侧福晋,至少曾经是你的婢女,伺候了你一场,安妃不要厚此薄彼才是,锁儿脸上的……是骗不了人的。”
岑梨澜有意将樱桃留在相印殿。
樱桃赌气般的道:“郁妃娘娘把安妃娘娘请来也是无用,我已说过,解药,早已没了。”
安妃问樱桃:“果然不能找出一点儿解药了?”
樱桃低下头:“是。”
安妃想了许久,才吐出两个字:“糊涂。”
除了这两个字,安妃不愿多言。只是坐在那里,用手抚摸着她颈间的珍珠项链。
项链价值不菲。隐隐透着白光,像深秋的一层雾气。
屋子里又静默起来。
还没审完樱桃,安妃却起了身,以手扶额,看起来十分难受:“郁妃,岑妃,我突然头疼的厉害,怕是不能在相印殿久留,且皇上那里,还需要我去照顾,我就先回去了。”
“安妃娘娘是不管樱桃大福晋了吗?”岑梨澜追问。
安妃头也没回,只是冷冷的:“你们爱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好了。”
说完这话,安妃径直出了相印殿。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相印殿大门口,岑梨澜还没回过神来。
安妃不是一直护着樱桃么,这会儿是怎么了?将樱桃留在相印殿里,任由回雪处置?
回雪盯着樱桃道:“你也瞧见了,这事,安妃是不插手的。”
岑梨澜打量着茶杯上的福字印花对樱桃道:“劝大福晋还是识相一些,瞧瞧,你做下这样的事,安妃都不愿意管了。到底有解药还是没解药?”
樱桃只是紧锁牙关,再不愿张口。似乎根本没有把面前的两位娘娘看在眼里。
不管回雪与岑梨澜说了什么,樱桃都是软硬不吃的模样。
正文 第429章 闯宫
樱桃做下这样的事,后果严重,按例,不用禀告皇上,便可赐她死。
但回雪却一直没有提到死这件事上。她还是心存着幻想,想着樱桃不死,至少,锁儿的脸还有一线希望。
一直僵持了三个时辰。
岑梨澜都有些犯困了,可樱桃依然嘴硬。
王福全却来了,在门口打了个千儿,嘴里道:“郁妃娘娘,对不住了,皇上说,要奴才把樱桃大福晋带到北安宫,由安妃娘娘处置。”
岑梨澜“嚯”的起了身:“王公公,樱桃大福晋是安妃的人,带她到北安宫去,不是放纵了她吗?”
王福全面带难色,又打了个千儿道:“岑妃娘娘,皇上还说,岑妃娘娘对安妃娘娘出言不逊,让岑妃娘娘跪到北安宫门口请罪。”
岑梨澜跌坐回榻上,只有樱桃,自己伏在地上笑了起来。
回雪问王福全:“公公可是听错了?岑妃并没有对安妃出言不逊,怎么能让她跪到北安宫门口呢?”
岑梨澜,安妃,都是皇上的妃子,即便有时候争论几句,也是无伤大雅的,这次让岑梨澜跪在北安宫门口认罪,跪下是小,后宫众人知道了,可是丢脸面的事。
王福全叹了口气:“奴才并没有听错,皇上这就让奴才带樱桃大福晋走,让岑妃娘娘去北安宫门口跪着。”
“我不去。”岑梨澜反驳。
王福全只好跪了下来:“岑妃娘娘不要让奴才难做,违抗圣旨,可是大罪,娘娘宫外的亲人也是会受到牵连的……”
王福全已在提醒了。
大阿哥是皇上的亲生儿子,成亲之时,也不敢忤逆皇上。
岑梨澜憋的满眼泪,这才起了身:“安妃一定是在皇上耳朵边吹了风的。她这么爱让我跪着,我跪着便是。”
樱桃给了回雪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这笑里有不屑,也有示威,然后,随着王福全去了。
回雪眼看着岑梨澜被王福全带走,却又无能为力。
大阿哥急的来回踱步:“郁妃娘娘,这可如何是好,樱桃去了安妃那里,自然有安妃娘娘包庇。且如今,岑妃娘娘她……。”
回雪叫了烟紫来伺候梳洗:“我这就去养心殿。”
回雪梳了头,在发间插入一朵深紫色金边纱花。穿一件浅紫色小褂,土灰白襦裙,外罩着一件葡萄紫的纱衣。
岑梨澜与安妃的事,皇上之所以知道,正如岑梨澜所说。安妃去皇上那里吹了耳旁风的。
回雪到了养心殿,门口的小太监却把回雪拦住了,理由是皇上没有痊愈,除了安妃娘娘,不见别的妃嫔。
回雪在廊下等了半个时辰,直到王福全从北安宫回来。依然没有起色。
王福全进养心殿看了一眼,出来小声道:“郁妃娘娘,皇上喝了杯茶。此时正睡着,怕也不好打扰,奴才也不好通传,不如,郁妃娘娘去看看岑妃娘娘吧。她……”王福全欲言又止。
回雪见他脸色有些不好,心想着莫不是岑梨澜有什么事。便赶紧往北安宫去。
岑梨澜果然跪在北安宫门口,连同她的奴婢苗初,也一起跪着。
北安宫门口,本来开阔,此时,不知从哪里搬来几枝荆棘,荆棘刺尖,一条条竖在地上。
岑梨澜正跪在这些荆棘上面,衣料薄,她的膝盖在渗血。
回雪欲拉她起来,岑梨澜却不起来:“郁妃,我不能连累你。”
荆棘入肉,让人心寒。
哪怕是以前,岑梨澜不得皇上喜欢,不过是罚面壁思过,让妃嫔跪荆棘,倒是闻所未闻。
不多时,便有三三两两的妃嫔来看热闹。
当着岑梨澜的面,自然不好说什么,只是安慰道:“岑妃娘娘身娇肉贵,这可如何使得?”
“这样跪下去,身体里的刺……。这得多疼呀。”
她们的目光,犹如夜半的火,照的岑梨澜的脸火辣辣的。
回雪径直入了北安宫。
安妃正坐在榻上喝茶,见回雪进来了,茶碗并没有放下,而是轻轻吹了口茶,浅浅的喝了一口道:“郁妃娘娘可是来喝茶的?”
“岑梨澜不过说了几句不轻不重的话,安妃这样让她跪着,让别的妃嫔看见,未免说安妃你心狠。”回雪单刀直入。
安妃冷着脸道:“如今皇上成天的召见我,晚上也是我陪侍左右,那些妃嫔,早视我为狐媚之辈了,横竖是没有好名声的,我又何必委屈了自己?”
安妃倒是有先见之明。
“岑妃并没有犯下大错,安妃这样对她,怕是不能服众,安妃想让她跪,以便解气,如今她也跪了,安妃你的面子也挣足了,不如就让她起来。”回雪接着道。
安妃却重重的放下茶碗,茶碗里的茶水都溢了出来:“郁妃娘娘,岑妃的一张嘴,总是不长记性,如今我让她跪着,腿疼了,嘴上便不乱说话了,岂不是好?”
“大福晋的事,是人尽皆知的,岑妃她何时乱说了话?大福晋下药毒害侧福晋,证据确凿,难道安妃公报私仇,还想为大福晋开脱?”
回雪四下环顾,却没有看到大福晋樱桃,心想着莫不是樱桃刚进北安宫,安妃便把她给藏了起来?毕竟她是安妃的人。
安妃重新端起茶碗,一下一下的吹着茶碗里的水:“郁妃娘娘是在想,樱桃去了哪吧?郁妃娘娘是觉得,我会包庇樱桃吧?其实,我最是公正的,樱桃她犯下大错,我也不能容她。这会儿,奴婢们正在对大福晋用刑呢,若一会儿能逼出解药,自然送到相印殿去。”
回雪没想到,安妃竟然舍得对樱桃用刑。
但隔着屏风,樱桃的嘶叫十分清晰:“别拿针刺我的手了……我真的没有解药了,安妃娘娘…。。你好狠的心。”
这声音叫的惨烈。烟紫不自觉的往回雪身后缩。
所有人都觉得,安妃会包庇了樱桃,没想到,安妃倒先拿樱桃开了刀。
“安妃,你惩治樱桃,我自然没有话说,但岑妃她跪了有一个多时辰了,安妃你的面子也挣足了,还是让她起来吧。”回雪试探安妃的意思。
安妃长长出了一口气:“我说了,我是公正的,樱桃有如此下场,是她自己造的,岑妃有如此下场,也是她自己造的,且让她跪在北安宫门口,是皇上的意思,郁妃若心疼,不如去跟皇上请旨,让岑妃她起来呢?”
安妃仗着有皇上做后盾,对回雪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樱桃的喊叫撕心裂肺。
出了北安宫,烟紫小声道:“主子,樱桃大福晋……受这样的折磨,还说没有解药,怕是侧福晋……。的脸……”
回雪轻轻道:“这事别让侧福晋知道。”
烟紫点点头,回望着金碧辉煌的北安宫,不放心的道:“樱桃大福晋是安妃娘娘的人,安妃娘娘却这样对她……真让人琢磨不透,且岑妃娘娘如今病着,还得跪在北安宫门口,如何受得?”
回雪正是担心这一点。
岑梨澜跪在地上,双腿发酸,荆棘的刺直插入肉里,渐渐的,她的双腿没了知觉。
但全身发热却越来越严重,渐渐的头痛欲裂,豆大的汗珠从发间流下,她有些支撑不住了。
周围看热闹的妃嫔也纷纷道:“哎呀,岑妃娘娘的脸色很不好呢,瞧着雪白雪白的。”
正说着,岑梨澜的婢女苗初“噗通”倒地,不省人事。
她跪太久,撑不住了。
岑梨澜却还在忍者。
回雪心中如烧了一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