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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雪点点头,将帕子放在桌子上道:“这帕子,你不可以在宫里用了。”
江答应一脸的疑惑:“为什么?”
回雪淡淡的道:“这宫里,你可以用暗黄,红色,绿色,白色等等,但唯一不能用的便是明黄色,明黄色,是皇上所用的颜色,别人用了,是大不敬的,如果被其它人告发了,那罪过,江答应怕是承受不起。”
江答应吓的不轻,跪地磕头:“多谢郁妃娘娘提醒,以后,万万不敢了。”
“你知道改过就好,以后,换一方帕子用吧。”回雪交待。
江答应连连点头,捂着胸口去了,却把黄手帕忘在相印殿,不过是一方帕子,回雪也没放在心上,便让烟紫将它收起来。
烟紫看着帕子上的纹路,也连连赞叹,这不愧是一方好帕子,摸在手上,跟棉花一样软。
用晌午饭的时候,回雪问烟紫:“可听说储秀宫上官秀女的事?”
烟紫不解:“上官秀女又出了什么事?”
回雪轻轻的放下月白色的筷子,拿出手帕子来擦了擦嘴角:“没有什么事,不过是先前她去养心殿侍寝,怕是受了惊吓,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烟紫也想到了上官秀女侍寝的事,她不但没能留宿养心殿,半道还被赶走了,放在妃嫔身上,怕都受不了,何况上官月只是一个秀女呢,于是福了一福道:“回头奴婢去储秀宫看看。”
回雪默默的点了点头。
正文 第344章 死了一个奴婢
还没等烟紫去储秀宫打听上官秀女的事,便有焚化场的太监一路小跑的来报信儿,说是焚化场里死了人了。
焚化场的小太监,极少到东西六宫里来,他们常年累月的烧东西,身上有一股子焦味,不受东西六宫人的待见,他们平时遇着东西六宫的太监,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烟紫在内室里擦着花瓶,听小太监这样喊着,便急忙迎到廊下,做了个嘘的手势。
小太监涨红了脸,看着很是害怕的样子,缩在廊下,喘着粗气。
焚化场离相印殿很远,他一路小跑,心中有大骇,此时觉得站都站不稳,只得扶住相印殿的柱子,可看看自己一手的焦黑,又怕玷污了柱子,便收回了手,在衣角上搓了搓,将手背到身后。
烟紫进了内室,见回雪已放下了手中的书,便道:“主子,焚化场的小太监,说是……那里死了人。”
回雪皱眉,示意小太监进来。
小太监有些拘谨,他的鞋子很脏,怕踩坏了相印殿的毯子,只是小心翼翼的缩在帘子处。不敢往前走。
“你进来吧。”回雪淡淡的。
听此话,小太监才壮着胆子跪在回雪面前:“奴才给郁妃娘娘请安。”
“听你说,焚化场死了人了?”
小太监连连点头:“因为死的人是后宫中的一个奴婢,所以……奴才才赶着来告诉郁妃娘娘。”
后宫中的奴婢,若是犯了错,自然有主子们责罚,但不过是掌嘴,或是打几板子,而焚化场那边,烧烧扛扛的。都是小太监在忙活,怎么会有婢女死在那里呢?
回雪心中有些疑惑,问小太监:“是哪个宫的奴婢?”
小太监直摇头,他只顾着来报信,也没瞧出是哪一宫的奴婢,且平日里他们在焚化场烟熏火燎,并不与奴婢们有什么来往,顶多是奴婢们往焚化场倒东西的时候,他们才见一两面,宫里主子多。奴婢也多,有些眼生的,见了两三面。怕也认不出来。
回雪知道他吓的不轻。当即下了榻,由烟紫扶着,小太监领路,急急往焚化场而去。
还未到焚化场,已闻到一股浓浓的焦味。
这焦味很是浓烈。有烧木柴的味儿,有烧衣裳的味儿,还有一些垃圾腐败的味儿,掺杂在一起,让人透不过气来。
而抬头一看,焚化场的上方。一股子黑烟冲天而去,像一条黑龙,打着旋。扶摇直上。
有淡淡的风吹过,夹杂着呛人的味道,席卷而来。回雪一时没忍住,咳嗽了起来。
烟紫忙给回雪拍着背,抽出手帕子来。细细的给回雪拍着。
焚化场的小太监却习以为常,他一直呆在焚化场里。这点味道,对他来说,不在话下,丝毫没有感觉不舒服。
烟紫也觉得胸口发闷,见主子这么难受,便问:“主子要不要歇一会儿再去?”
回雪看看天色,摇摇头。
继续往前走,便是焚化场的角门了,小太监伺候在一侧,嘴里喊着:“委屈郁妃娘娘了,这角门矮小,奴才们都是低着头才能过去。”
烟紫小心帮回雪扶着头上的簪子,从角门过去,焚化场便一览无余。
因日日焚烧东西,焚化场西南角的墙已然成了黑色。
西南角的一个大炉子,砌的很高,四四方方,里面是空的,方便往里扔东西。
而院子里,堆着不少待烧的东西,衣裳,杂物,一些木材,还有用坏的筐子,篮子。高高的堆着,发出腐臭的味道,若不是亲自来看,回雪真没想到,这么明艳堂皇的皇宫,还有一处这样的地方。
因这场院只为烧东西用,烟大,味道呛人,所以四周光秃秃的,并没有建什么宫殿。小太监们在这里烧完当天的东西,也会赶到内务府去休息。
而此时,炉子里不知塞了什么东西,在噼噼啪啪的燃烧,冒着浓烈的黑烟。
焚化场的小太监围在一处,收拾着地上的杂物,回雪被小太监引着,过去一看,原来杂物旁边,是一口深井,烟紫凑上来一瞧,吓的魂飞魄散,井里隐隐漂着一个女尸。脸朝下,脚朝上。裙角飞扬,平摊在井水里,如畅音阁枯败的荷。
因宫女穿戴都大同小异,所以看不出这是哪个宫里的。
王方听到动静,追了上来,默默的看了一眼,将回雪扶到一边:“主子,这宫女如今都浮了上来,怕是死了好几日了。”
焚化场的小太监却摇头:“也说不准,因为这井很久不用了,所以里面的水,不过是雨水,最近雨水不多,所以井里的水量浅,怕是没有一人高呢。”
“捞出来。”回雪指指那口井。
王方有点紧张,捞女尸的活,他还从来没有做过。
倒是焚化场的小太监胆子大,找来几根绳子一捆,很快便将井里的人捞了出来。
他们动作很轻,将宫女轻轻的放在地上,连宫女的衣裳,也轻轻的给她摊平。
回雪瞧见,这宫女头上插着一支海棠花的簪子,双眼紧闭,脸上竟然还有笑意,长长的睫毛,圆嘟嘟的唇部,身上的衣裳,也是全新的,只是脚上穿了一双跟其它宫女不同的白底红鞋。双手平摊着。连指甲都用花汁染红了。
宫女脸上的脂粉被井水冲刷的一干二净。这么熟悉的眉眼,回雪一眼便认了出来,这个宫女,是承欢殿的水仙。
就是专门给玉妃梳头的水仙。
水仙的死看着很是安逸,一点不像有痛苦挣扎的样子。
王方探头看看道:“主子,或许水仙……是自己投井的吧?看着,好像刚死去……不久。”
烟紫却有自己的想法:“或许是玉妃娘娘……。。主子也知道,最近水仙好像一直犯错,玉妃娘娘很生气呢。”
焚化场的小太监跪在地上道:“郁妃娘娘,这几日,天凉了些,奴才们都是快中午的时候才来焚烧东西,有人拿着水桶去提水,想洗一洗脸上的灰,没想到,发现井里悬着一个人。”
说到悬这个字的时候,小太监明显很害怕。一双手不停的发抖。
之前玉妃去相印殿请安,总会带上水仙,玉妃刚病,水仙便死了,回雪默默想着,这中间可有什么故事?
水仙是自己投井,还是被别人害死了,然后扔进了这井里呢?
焚化场的小太监出主意:“郁妃娘娘,怕是这宫女自已投的井也说不定,因为有时候,奴才们或是洗脸,或是浇熄焚化炉里的烟火,都要到这井里打一点水,若是宫女先被人害了,那凶手也会把她埋了或是藏起来,为什么把她扔到井里呢,这样很快会被奴才们发现的。”
回雪点头,这个小太监说的倒也在理。
“黄手帕……。绿铃铛……。黄手帕……绿铃铛。”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响起。
回雪扭头一看,背后站了一个清瘦的妇人,甚至有点弱不禁风,她头上胡乱挽着松松的发髻,插着两支粉红色的发簪,发髻中央,有一朵素银雕凿的梅花,身上的衣裳,颜色十分好看。一件象牙白的斜襟小褂,一条胭脂红的凤尾裙,腰里系着一条深红的绦带,绦带上还绣着一串叶子,脚上穿着一双小巧的绣花鞋,衣裳虽不是新的,但洗的干净,大小也合适。
如果不是她饱经风霜的脸,和长满皱纹的眼角,只看衣裳,回雪会以为,这是新进宫的哪一位秀女。
“这位是?”回雪从来没有见过她。
焚化场的小太监伏身回道:“这位,是寿康宫的吴贵人。”
寿康宫的吴贵人?是了,先前回雪听人说过,在焚化场,经常有一个先帝的贵人走动,她总爱在焚化场喃喃自语,又爱捡别人扔的衣裳穿。
寿康宫住着先帝的几位遗孀,她们为先帝守节,每日所穿的衣裳,非黑即白,而眼前的吴贵人,却穿的如此烂漫,难怪别人说,她一直想得先帝的宠幸,在她脑袋里,先帝还没有死,先帝还会再次让她侍寝。
焚化场的小太监怕吴贵人惊着回雪,便扶着她往后移了几步,让她坐在一处石墩上,嘴里道:“吴贵人,奴才们说很多次了,这里烟大,您哪,别一天来好几次了,您喜欢颜色鲜艳的衣裳,奴才们捡到了好的,都给您留着呢。”
吴贵人也不看小太监,只是喃喃自语:“衣裳……。皇上喜欢胭脂红…。。我有一件胭脂红的肚兜。”说着,吴贵人脸上便浮现出笑意,伸手要扯自己的衣裳。
小太监们尴尬起来,赶紧说道:“皇上要来了,吴贵人,您快整整衣裳等着接驾吧。别让皇上看到您,衣裳不整的。”
吴贵人这才停下了手,坐那扶扶头上的簪子,又理理衣裙,一脸的喜悦,盯着角门道:“皇上要来了……皇上要来宠幸我了……。皇上坐一顶明黄色的大轿子……。来了。”说着,又晃晃小太监的胳膊:“你快去……去门口迎着,若皇上下了轿子……你赶紧伺候着……。”
吴贵人一脸的激动,回雪有些感慨,原来她真的不知道,先帝已驾崩多年,她每一天都来焚化场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