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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不论白衣男子说什么、做什么,青儿都只是斜睨着他,然后一脸不屑地从喉咙里挤出零星字句。话虽不多,却总是可以轻而易举地另他羞愧得无地自容。日子久了,脸皮奇厚的师弟苏羽终于也忍不住扶额,暗自感慨道:“冷氏欺凌当真煎熬难耐啊……”
青儿与苏羽之间原本僵持的奇异氛围,在这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中日渐缓和。然而与之截然相反的,是皇甫卓对两个徒儿的日渐冷漠。尤其,是对青儿。
有多久了,白发玄衣的男子不再带她采药,不再教她习武,不再关心她的一切。前来鸣幽谷求医的人依然络绎不绝,只是皇甫卓再也不曾允许她跟在身边忙前忙后。
就算那日无意中闯入师父卧房是自己的错,可是连道歉与改过的机会都不曾给过,就如此坚决地断了几年来的诸多情谊,是不是有些薄情呢?
况且在青儿心底,那个素来疼爱她的男子从来都不仅仅是师父与恩人,只是她尚且不懂。
然而想起这些时,却也不是不委屈的。
作者有话要说:
☆、紫云玦
鸣幽谷底春秋更迭,自从皇甫卓与冷青儿陷入某种难以言喻的僵持中,转瞬已是三载。
秋至那日的傍晚时分,天色黯淡得异于平常。及至深夜子时,一道亮极的光线以嚣张高傲的姿态划过墨色夜空。
少顷,惊雷乍现,青衫女子从模糊的睡梦中生生痛醒。
一种从未有过的绞痛迅速向她袭来,像是有万只蝼蚁一齐扭绞着心尖。霎时,床榻上的女子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滑过眼角,与泪水混合着,苦涩地停留在血色全无的唇边。
不由自主地,她轻唤着:“师父,师父……”
在这如至炼狱的折磨中,青儿近乎漂浮的意识中唯一存留的,竟然只是皇甫卓俊朗卓然的样貌。绝望地期盼着,等待着那个明知不可能出现的身影。
“皇甫卓……”这三个字于她而言,似是最上等的珍贵药材。仿佛只要他出现,一切痛苦就都会过去。
是不是深埋在心底的期盼真的可以被他听到?
不知何时,玄衣男子竟真的来到床边,小心翼翼吻上她的唇,低声唤着:“青儿……”
一声含混不清的呢喃,一个细致、宠溺、温柔的吻,像是灵丹妙药,缓和而妥帖地温暖着眼前的瘦削女子,直至为她驱散那些难以忍受的疼痛。
见她眼底重又恢复了最初的清澈,皇甫卓停下了辗转的吻。相视一秒,而后径自起身离开。
青儿很努力地伸出手臂,想抓住师父的衣角,可是纤白的指头却还是弄丢了那抹熟悉的身影。是不是她真的还不够认真、不够坚持?
静静等待痛楚完全消散,眼泪却再次冲破了禁锢。刚刚,真的很痛。可是,真的很幸福。
第一次听到皇甫卓用这样轻柔的语气唤她的名字,那一声呢喃,一直暖到了灵魂深处。第一次体会到通过自唇齿交融来传递的疼爱,这疼爱,刚好来自那个一直被自己小心翼翼收在心底的男子。虽然她总是不懂他,虽然两人总是背道而驰,可皇甫卓始终是她唯一的师父,唯一的恩人。
只是青儿这刻才隐隐发觉,自己想要的似乎比师徒之情更多,比感恩之情更深。
越是惦念,越是清醒。于是这混沌而漆黑的夜,变得格外漫长。
再醒来时,俊逸出尘的白发男子已经煎好了汤药,默默守在她的身边。
诚惶诚恐地抓紧男子的衣袖,嚅嚅的叫着:“师父……”
皇甫卓不应她。
“师父……”青儿的话语婉转而卑微,流露着诉不尽的委屈和期许,“原谅青儿好不好?我再也不会……”
他突然打断她,用有些嘶哑的嗓音,字字凛然道:“杀了苏羽,或者滚出鸣幽谷。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为什么?”玄衣男子提出的任何要求,她总是如此义无反顾地接受,只是这一次,她需要理由。毕竟苏羽是他的徒儿,亦是她朝夕相处了三年的师弟。他怎能,如此狠心?
转头静静地看向青儿,男子的眼神中盛满了难解的深意:“为了……你。”
青儿的目光倏地冰封冻结很好,那个一直以来另她朝思暮念不肯轻易放弃的男子,终于以狠绝的杀戮之意与可笑的搪塞之词,彻底凉透了她的心。
她很想对他说皇甫卓,从这一刻起,我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恨你。
作者有话要说:
☆、紫云玦
皇甫卓于八年前施予的救命恩情,冷青儿决定悉数奉还。
寒光闪过,青衫女子利落转身,剑锋便顺势刺穿了苏羽的胸膛。
他不怒不怨,依旧望着眼前女子绝美的面容微笑,轻声说:“冷青儿,承认吧,你爱的是我。”
像是有一道刺目光芒猛然闪过她的脑海这些突兀的字句明明不曾听过,为何会如此熟悉?似乎有什么丢失已久的记忆在这一刻被重复了。
于是这一次,她没有破口大骂。只是静静地望着一剑之隔的师弟,回忆起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有吵闹,有欢笑。
血染的白衣回不去最初的纯洁,滚落的泪水回不去迷蒙的眼眶,而他们,回不去从前。
苏羽踉跄着,走向她,而后揭下伴随自己三载的人皮面具,效仿当年青衫女子的语气说:“冷青儿,让你杀人也杀得明白些。我叫苏世离,下辈子记得要爱上我……”
苏羽,苏世离,左侧胸口的伤疤。他果然是他。
如此看来,皇甫卓应该早就知晓这人来历不浅,却为何救他性命并且始终故作不知?其中缘由,她如何也想不通。
此刻,已无力计较更多,她只记得苏世离说“下辈子,记得要爱上我”。青儿知道,不管往事如何,这临终的话语定会长久烙在她的心上,从此陷她于内疚的深渊中,无可自拔。
皇甫卓走来,将青儿有些瘦削的身子揽入怀中,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如今你应该很满意才是啊,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若不是眼泪始终流淌,她恨不能讽刺地仰天长笑。而他只是反反复复地拂去怀中人儿脸上的剔透泪珠,沉默着,叹息着。
许久之后,只听得白发男子以一种难以捉摸的迂回声音反问道:“如若苏世离是你最爱的人,你可会怨我恨我?”
与三年前只字未差的问题,这一次,她却犹豫了。曾经坚韧果决的眼神如今已盈满太多顾虑。这些,皇甫卓都看在眼里。
轻浅地弯起唇角,却笑得比这世上最难以下咽的汤药更苦涩:“这五百年,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曾经满心惦念过、如今却令她切齿痛恨的男子,每一个笑颜,每一声喟叹,每一句呓语,都惹得青儿心里一阵阵深重的钝痛。这叫做心疼,可她不懂。
就在青衫女子怔愣之际,鸣幽谷底突然被神秘的紫色光芒所笼罩,每一寸光线都以绮丽的姿态飞速流转,而后悉数汇聚于皇甫卓的身体上。他右手执起紫云玦,左手指尖轻阖,念动咒语。霎时,紫芒划过昏暗天地,划过他们之间、咫尺如天涯的距离,也划过冷青儿颤抖的心尖。她听到白发男子低沉着嗓音念道
“以魂续魄,以魄筑身!”
以魂续魄,以他五百年养成之魂,续她残缺之魄。
以魄筑身,以他五百年修炼之魄,筑她丧失之身。
紫芒丝丝缕缕地缠绕着,逐渐附于冷青儿的身体上。这足以遮云蔽日的强大异术,连同男子五百年来封存完好的前尘记忆,也一并寄托于她。
作者有话要说:
☆、紫云玦
五百年前,药师皇甫卓迎娶妙龄少女冷青儿为妻,整个京城都为这救世之人渲染起喜悦祥和。新郎的多年故交从千里外赶来贺喜,这人,便是当时赫赫有名的浪子侠士苏世离。
喜堂外,有爱慕冷青儿、嫉恨皇甫卓的市井之人悻悻地说:“啧啧,救世药师哪里斗得过风流浪子,这婚事恐怕长久不得。”却不知,一语成谶。
某天,从药铺归来的皇甫卓行至家门外,无意中听到苏世离笃定地说:“冷青儿,承认吧,你爱的是我。”而她,并未否认。
于是这短短的十一个字,便成为了三人恩怨情仇的渊源。
那一刻,有谁听到了男子心碎的声音。
一方是心爱的人儿,一方是多年的友人,即便他们双双负了他,善良如皇甫卓却始终无法心生怨恨。他只能选择懦弱,选择避世隐居、藏身于万里之外的鸣幽谷。
谁曾说,如若爱情可以在岁月中淡忘,那便不是真的爱情。
十年后,当苏世离抱着青儿冰冷的尸骨出现在鸣幽谷底,他终是忍不住落了泪。
皇甫卓永远记得那天,秋叶簌簌地落了满地,他哽咽着对来人道:“苏世离,如果我不恨你,可不可以把我的青儿,还给我……
五百年前的那场纠葛里,一人逝去,一人离去,却唯有一人始终放不下执念。他恨自己不能守护她,他不甘心就这样失去。
许是冥冥中注定了机缘未尽,皇甫卓终于历经万苦,寻到了专司异术的天山道长。
指天承诺,倾尽毕生所学医术拯救世人,只为换取锁魂术与移魂换魄咒的口诀,以及千年灵石紫云玦。
吸取紫云玦的灵气、修炼异术的过程,是常人永世无法想象的痛苦。每一天,他只能在脑海中描绘青儿的绝美容颜,以此忍耐着灵魂深处冰火交替的煎熬。邪灵异术给予他不老容颜,却夺走了万盏青丝,男子从此只得鬓发霜白。
五百年后,锁魂术修成,皇甫卓终于从罗刹手中唤回了青儿的三魂,并将常人所拥有的触感倾注于幽魂之内。那一刻,白发男子憔悴微笑的容颜,便是幽魂青儿的记忆伊始。
然而移魂换魄咒仍未修成。天山道长曾说,只有医满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人,才有足够的修为驾驭此等邪灵咒语。待到那时,他会亲自带去最后一位病人。
后来的后来,紫云玦被盗,辗转流落于苏世离手中,青儿因紫云玦而与苏世离相逢,天山道长携苏世离出现于鸣幽谷,皆是命途中早已注定的劫难。
这最后一人,他不能不救。医好苏世离,是他为青儿施咒的全部希望。
只是当天山道长出现于谷底棚屋的一刻,皇甫卓就已经知晓,五百年前的一切终将再次上演。
那时候,他虽然沉声呵斥着她,却真的很想问
青儿,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