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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妮道:“惯也不是这样惯法的,她年纪也该不小了吧?怎么还没说亲呢?”
孟允书轻声道:“她是家里庶出的,她生母是她爹心尖上的人,生她的时候难产,不久就死了。家里无人敢管,管了她就哭闹,她爹也疼她疼得紧。门当户对的,都不肯要她。”
金罗留心看闵行的表情,见他一副十分闹心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有从法医变成心理医生的趋势,感觉更坑爹了。
姚妮道:“九郎,你知道吗?”
闵行道:“必得知道啊!我一丁点儿也没想要她!至今将她生母那头当正经亲戚走,没这么胡来的啊!不过是尚书太难缠,不瞒大伙儿说,我家里还有八个哥哥呢!”是的,这也是闵长捷夫妇郁闷的地方,人家有九个儿子,没道理为其中一个儿子没过门的老婆去得罪个新贵。
孟蒙道:“车到山前必有路。”
姚妮道:“就没人参他?”
闵行答道:“他正炙手可热呢,又……没有四处宣扬这些个事,今上正要用着他,如何……”
姚妮心说,难道是个酷吏?还有旁的什么内情?
这些人,就没一个是正式混朝廷的,闵行虽然是混朝廷的,可是个捕头,正经八百官场上的事儿,他懂的其实并不多,或者说,层次不够高。商量了半天,也没商量出个结果来。这事儿主要是双方力量的悬殊,不是指武力值,还包括社会资源啥的。孟蒙要是去弄死了刑部尚书,这事儿他能做成,但接下来必然是全国通缉,除非他跑海上去。闵行一家也要跟着吃瓜落,孟允书还不知道要怎么办。
金罗想了半天,深深地觉得,这孟家的事儿,不值得姚妮跟着搅和,所以他就不发言。范姜柏倒是想:“要是……问一问这尚书家姑娘是不是有毛病……呢?”
他这暗示闵行听懂了,姚妮听懂了,孟蒙听懂了,孟允书也听懂了,金罗却摇头道:“不好。这些个人,笑贫不笑娼的。平常还好,新君登基的时候……呵呵,仁义是当不得饭吃的。”然后他就闭嘴了。明摆着的人家就是不要脸了,你能怎么着吧!他再矬,你弄死他,就是挑战朝廷权威。
一场聚会不欢而散,不是与会者相互之间的问题,而是悬在头上有一个讨人厌的大问题。闵行就留在孟家,拍着胸脯表示:“我是不会食言的!”
姚妮很是忧愁,她现在似乎不太怕有人抢老公,可是看着孟允书为难,她也跟着着急。遗憾的是,她的智商比她还捉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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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姚妮生气的事情,紧接着就来了,她这儿正看着“陪嫁”,给丫环们安排了工作,什么扫地的、做饭的、梳头的之类,又有安排洗衣服啥的,把小喜和小翠解放出来升了一级。又派人打扫着前厅,为开学做准备。不过,她估摸着这时节旁听生怕是不会太多,可能窝山边搭棚的那几位还在,其他受到换届冲击的老大人们,少有心情来听课了。
四个丫环各有名字,大约是周氏给娶好了的,分别就叫福、禄、寿、禧,阿禧与小喜重了个名儿,小喜在吴二娘的指点下,自己要求改名儿,姚妮想了想给她改叫小雪。因为,正好这天……天上在下雪。
就在这个时候,京里来人,给姚妮送了张帖子,却是刑部尚书家的那位姑娘,要下帖子请客,请姚妮进城去。姚妮绝不会在这时候进城,甭管这姑娘好成什么样儿,又有什么难言之隐,她都拒绝了。范姜柏不放心,老周就又跑了一趟,去听了一耳朵。据回来的时候说:“那一位正在家里发怒呢!”
这一位的爹,其实是个挺会钻营的人,看时机看得准,也明白事理。无奈就是太钻营了,所以很多事情上显得不那么大气。他是不信什么鬼神的,也没个什么是非观念。对姚仙师那是没啥敬重,只是觉得姚仙师一出面,给二殿下一锤定音之后,这位仙师就没啥大用了。他是相当今上当年跑仙居旁听,是为了讨好先帝啥的。皇室对于神棍的态度,从来都是用过就扔的好吗?今天这一个,明天那一个,神棍仙师也是要争宠的。
这么想,倒也不错,只是他没有看懂《道德经》,今上开始还是作戏,听得入神之后,他是真的风雨无阴地去听的。
尚书的态度自然影响了最喜爱的女儿,这货就以为,这是一个过气神棍,但是由于是闵行的“义姐”,她也就略微重视一下。可以说,整个闵家,除了周氏,她也就因为姚妮小有名气,才重视了那么一下。所谓“嫂子”们,她是不曾放到眼里的。
老周就听到了“不识抬举!本来还想跟爹说,给他们家好前程的,我等着她来求我!”的言论,被这个蠢货蠢得五体投地!终于见到比老板更蠢的货了,值得为老板的智商点一个赞。
范姜柏简直要惊呆了,见到老婆之后,他觉得人蠢一点还是挺可爱的,现在发现,人可以蠢,但是不可以脑残呐!叶铭听完了,整个人都像一只完全成熟了的朝天椒,袖子一卷:“她以为她是谁啊?香附,咱们去打死她算了!”这位先替偶像鸣不平了。
金罗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开口道:“原本以为,这事与师傅的关系不大,现在看来,真要叫她成了事,可就有得磨了。小人得罪,真是讨厌。”
姚妮道:“就是就是!现在要怎么办?”
金罗叹了一口气:“听说平王还在管着刑部?您直接跟他辞了这什么九品芝麻官儿,就说要一心教徒弟,没时候侍奉尚书家的大小姐。哦呵呵呵呵……”
范姜柏眼睛一亮,对哟~
这个什么捕头,姚妮原本觉得混份工资也挺不错的,现在看来真是个烫手的山芋,类似于鸡肋,一咬牙,她就说:“行!可我不会写辞呈啊。”
金罗道:“不用写。把那身官袍往平王府上一送,就结啦。”
最后姚妮还是写了封情真意切的信,也没有什么格式,就说了,干领工资的事儿她这觉得很不好,于是就辞了。平王府上的人听说是仙师送来的东西,也不敢怠慢,等平王一下朝,就跟他汇报了。平王还奇怪呢,他妹子帮他讨护身符都没讨到,这仙师怎么会主动送礼来?打开来一看,一身捕头的制服,拆开信来一瞧,当时就气乐了。刑部尚书后宅里的事儿,他是懒得挑剔,总归死后要被锯两截的事儿别人也替不了。这货就是条狗,能干活就行。
呵呵,这条狗现在居然开始张狂起来了!平王快要气疯了!姚仙师哪怕开始是个神棍,现在的价值也不仅仅局限于一个神棍了,懂吗?她老人家如果运用得宜,那可是……统一思想的利器啊!平王也听说了海外淘金的事情,这件事情现在看来拦是拦不住的,朝廷也想掺一脚。光凭法令,那是控制不住的,必要的时候,必须通过思想钳制,懂吗?
平王气急败坏,拎着捕头制服带着信,就跑去见他三哥了。皇帝一看,也气得不轻:“这都怎么了又?”
平王道:“太张狂了!就是咱们家,也没这样办的呢!我等尚且要对先生恭敬!”
皇帝将信纸给了平王,道:“恐怕不止是这样,我仿佛记得先生隔壁住的就是闵九的岳父家?”
平王大悟,道:“原来是女人们的事情?”
皇帝低头看了片刻:“不止。这位先生,一颗心里住的是圣人,恐是不欲与这等无德之人为伍呢,”厌恶地一皱眉,对平王道,“李崇德(刑部尚书)是过于张狂了,无德之人,实难立于朝上。先生什么时候开课?”
“听说,是明天。”
“那咱们散了朝,也去听听。”
“怕下雪。”
“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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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伴山居就迎来了一位皇帝,皇帝还是很老实地坐在他原来的位子上,这倒让姚妮有些不好意思了。然而一直旁听的几位老先生,却非常赞许地捋须而笑。平王看见了,心里给他三哥点了个赞。真是收买人心的一把好手啊!早在姚妮结婚之前,他们兄弟俩就发现了大家齐聚来听课的苗头,现在看到大家热情不减,兄弟俩索性就……再做出好学向上又守礼的姿态来。
上完了课,姚妮还给听课的人发姜汤喝,天太冷了有木有,虽然她没有要求大家来,可是大家都很自觉冒雪赶路,她还是觉得过意不去。众人喝完了热姜汤,都觉得这位“先生”真是个心怀“不忍”的人,真是跟外面传说里有几分相符了。皇帝吃东西一般都要过安检,但是这一回,皇帝是一点也不挑剔着捧着碗就喝了。喝着喝着,他还跟已经致仕了的某位老先生聊了几句心得体会。
姚妮看在眼里,心说,你真是个狡猾的家伙。平王殿下与姚仙师的心意在这一刻相通了,他抬眼一看,那个傻乎乎的老师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了然的光。叹一口气,心说,这下李崇德没好日子过了。忽然就想起来,外面流传甚广的,据说是“鬼母”语录的一段话来,看来,李家也要被个闺女坑了全家了。
皇帝与知识界代表们聊得相当投机,然后又借着他“先生”的迷信理论,重述了礼教的重要性。大家都表示赞同,认同皇帝陛下的皇位得来得很正,在老大死了、老二害死了皇帝之后,老三即使是庶出,也是相当地合法的!唯一的遗憾就是,皇帝想让他妈做先帝的正室,但是这个目前没有办法做到。因为……先帝没来得及立太子,但是却在废了宠妃的追谥之后,火速地下令,以后你们给我追谥的皇后,我是不会承认的。
皇帝也挺害怕的,他端王叔死前说的话许多人都能做证,真怕他爹也被锯了,然后东一块西一块地来找他托梦。他想问一下姚妮,有什么折衷的办法没有。然后就发现姚仙师又开始掐脖子了,真是……让人气闷啊!
聊得差不多了,姚妮一看天,就说:“这雪下得也大了,你们也聊得很投机,要不要一起吃个饭?隔壁孟大叔家冻了很好的猪皮冻,下酒很香哩。”
大家都说好,然后就到后面吃饭。姚妮这货,对于自己家那是收拾得相当地用心的,回来之后就由她已经用不到了的眼镜片儿想到了玻璃窗。惜乎本地玻璃比较珍贵,死抠的掌柜希望能做镜子多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