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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怎么回答的,她就记得非常清楚了。“太子,你是陛下唯一的继承者,将来的皇上。为人君,必被人论。只要心在百姓,躬亲天下。流言不损人,就由他们去说,传来传去,谁知真假呢?”
“那流言到底是真还是假?”
“你认为是真,他就是真,你认为是假,他就是假。你是太子,不能事事都要别人来告诉。自己去查明白,不偏听流言,不偏信直觉,理智判断,认真做事。”
这段陈年往事这时候想起,又被段君铭这一说,楚今朝忽然又想到去年小北及笄时,段浔这次不问段君铭了,直接来向她提亲表示要娶小北。她当时太过震惊,只能以小北年纪还小为借口拒绝了,没想到他今年居然还在提这件事。
楚今朝忽然有个很不好的预感。
“浔儿会不会……”
“怎么?”段君铭怕她骑马时间长了腰酸,正帮她四处捏捏,听她这半截话不说完,随口问着。
楚今朝也不确定,“陛下,你向浔儿说过什么吗?”
她怀疑段浔根本就早知道了小北是他亲妹妹,所以才有多年前那一次试探。结果向来疼他的父皇居然给了他一巴掌,足可见他的猜测正确。
楚今朝心中一酸,虽然不知道段浔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但想到他几次试探的逼迫,大抵心中是想得到父母的坦诚的。结果他们都让他失望了。
对这个孩子,她心中是有愧的。初始她不能认,到后来,她已经不敢认了,她没办法走到浔儿面前,跟她说,她其实是女儿身,其实是他的生母。
段君铭不以为然,认为她想多了。“若不是验明正身,当年朕都没法看出来楚卿其实是个女红装,浔儿尊你为师,怎么可能异想天开?”绝对不能承认儿子比自己聪明。“连有人传我俩的绯闻他都生气那破坏了我们的形象,怎么还会想到我们其实真是夫妻?”
十六年前,穆嘉和带着当年姚家窑场的一路商队沿着中西之路历尽千险,到达西罗。如今十六年过去,穆嘉和已经是中西之路的霸主,天下巨富,西罗国更是尊封他为嘉和公,享受一等国公的待遇。
段君铭非常不愿意承认穆嘉和的确是个人才,有些酸酸地道:“这有什么了不起的,若不是朕要顾国事,区区中西商王根本不在话下。”
楚今朝微微一笑,道:“如今没有国事操心了,陛下意思如何?”
段君铭脸色立刻变了,道:“经商有什么好的?挣几个臭铜钱又带不走,不如跟着楚卿写史著史,功德一件,还能名留青史。”绝对不能承认,他根本挑战不了穆嘉和。当初想经商,就是图口饭吃。毕竟,禅了皇位,说不定哪天人家心里不舒服就不给他活路了。
楚今朝的《今鉴》已经写了十多年了,但尚未完成,这次出行一来送小北出嫁,之后,也正是要各处寻访,以查地方年记正史。
“说起来,朕已经退位了,翰林院是不是要开始给朕写史了?”段君铭自言自语着,不自觉地回忆起了自己这大半辈子。
十二岁之前,潇潇洒洒一闲散世子,大好童年任由他游手好闲地挥霍。十二岁之后,被改名“段君铭”,从此时刻被人提醒“以君天下为目标,铭记与当今君王的仇恨”,整个毁了他决定逍遥自在的一生。二十岁时苦尽甘来揭竿而起,两年后终于逼死了当今的皇帝,以为终于换了一身轻松,却错估了形势被黄袍加身推上了帝位。
然后,遇到了将他往帝位上推得更远的楚今朝。
接下来的人生,就精彩了,不知道要废掉多少笔墨呢。
段君铭心里想着,颇有些得意。然后又想着,若不是因为楚今朝,他又能留下几页呢?
“楚卿,你说后世会有多少人说朕是乱臣贼子?”他起兵的所有理由都被他自己后来推翻了。清君侧,诛佞臣。结果佞臣还好端端地在自己身边呆着,不仅为国建设居功至伟,还教出了一个好皇帝;救百姓,平土木。结果浔阳城成为富庶繁华的第二京,南北运河千帆而过,成为国家的经济动脉。而今另一政绩的中西大道,却是穆嘉和所为。
一个亡国之君,一个亡国太子,在国家灭亡之后得到了世人的吹捧。他抢了他们的江山,结果只是在做他们做的事……
这么一想,他忽然不确定了。
楚今朝明白他心中所想,淡淡笑了一笑,转过身去帮他也捶着肩上的酸疼,然后随着两手的节奏,慢慢地道:“想到做一件事是一回事,做成是另外一件事。同样的事,承宣皇上做引起了民怨,而你做却造福万民,得到了百姓的称赞。做事是一回事,做事的方法也很重要。小冕走出的中西大道也是在你的支持下走出来的,后人谈论这事时,必然也会提及是你在位期间的功绩。”
这下,段君铭有些不自在了,道:“好啦,楚卿你就别安慰朕了,听你说多了逆耳的话,现在说这些真令朕不自在。”
“其实……还有一件事。”楚今朝迟疑了一下,方才继续往下说,“承宣皇上是个君子,他雄才大略,却不知大兴开国已三百年历史,朝中势力早就老根错节。太平盛世里,能真正为百姓着想的官已经不多了。贪污腐败之风日盛,要肃清整顿朝中势力,承宣皇上是做不来的,他也不会做。我也做不来那些。所以,我们都选择另辟蹊径。但不解决那些问题,不赢回民心,亡国是必然的结局。这样的皇朝,是经不起任何风雨的,所以,南方大旱,土木一兴,民心就乱了,因为百姓已经对朝廷失去了信心。我当时年轻不懂这些,这些年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才总算想明白。要么朝廷大换血,要么……就只有打破那个世界,将这些权势重新洗牌,才能得到一个赞新清新的朝廷。你……做到了这些,所以,在这个基础之上的任何事情,都能顺利进行。”
难得被她这么夸,段君铭还有些受之有愧,于是实事求是地道:“甭说了,今朝。如果没有你,朕这个皇帝真不知道会做成什么样。或许,朕还没死,就又被人推翻了吧。”百天或者更少的皇帝又不是没有过。
“瞎说。”
有她这个认定,他就心满意足了,管别人怎么评说他呢。段君铭笑一笑,牵着她的手往他胸口轻捶着,有些得意道:“也许,后人说起时,朕还有一个功绩。朕是皇帝里难得的痴情种,一生就一个皇后,就连皇后薨逝多年朕依然怀念不已。并且,朕还生了个好儿子,替他找了个好太傅,将来大中国盛世繁华,朕也功不可没啊。”
这么一说来,楚今朝又想了起来,疑惑道:“陛下,皇后娘娘真的薨逝了吗?”
段君铭挑眉一笑,道:“皇后娘娘在这里呢。楚卿,朕的皇后从头到尾都只有你一个。你是要咒你自己么?”
楚今朝白了他一眼,道:“微臣可不是陛下的皇后。”
段君铭“嗤”地笑了一声,倾身吻住她,道:“楚卿是在埋怨朕么?当年朕好求歹求,楚卿不愿嫁,朕也没办法啊。”他不告诉她,就不告诉她,早在好些年前,她就是他的妻子,是他的皇后了,谁叫她不愿嫁给他,就不告诉她,这是他一个人的秘密。
“今朝,这一生因为有你,朕觉得很快活。你呢,因为有朕,觉得快活吗?”
听到他这坦诚心迹的话,楚今朝心中一柔。这么多年,天下太平,百姓富庶,她对他的欣赏与感激已经逐渐平息,反而是他几十年如一日的感情,却在她心里堆起了越来越多的感恩。
他还在等着她的回答,她凑过去,吻了他,然后又离开,俯身望着他的眼睛,很认真问:“要说实话吗?”
段君铭心中警铃一响,本来要点头的,瞬间变成了摇头。这个女人的实话听不得啊。
楚今朝伸手抚着他眼角的褶皱,温柔地拨开去,微笑着道:“可我只想说实话。”她边说着,又捂住了他准备要抗议的嘴,接着道:“今朝这一生,因为有了陛下……觉得很辛苦。”
辛苦?段君铭的眼神很明显这么问着。
“是啊,又要当臣子,又要当后妃;又要当男人,又要当女人;要当父亲,要当母亲,还要当太傅。”更辛苦的是,她爱的这个男人小心眼得很,稍不留意就要人哄。
瞧,又来了。
段君铭觉得很窝囊,很生气,他的妻子觉得当他的妻子很辛苦,是个男人都不会开心吧。
今朝倾身去又吻了他一下,然后抱住他,道:“虽然很辛苦,可是觉得很幸福。怀越,谢谢你,我很幸福。”不幸中的大幸,这个男人真的很好哄。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我一定是因为太无聊了。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了,好像连小剧场都算不上了。
网络啊网络啊,我恨你!
、真相
随着送亲队伍越走越远,段君铭的心情也越来越低落,像是才意识到“远嫁”的含义,然后非常懊恼当初怎么就只借口了穆嘉和的年龄来拒绝他的求亲。这个唯一的宝贝女儿,他真的很舍不得,什么好风景也不追了,什么古迹也不探了,一路跟着小北,就想撺掇她逃婚。
楚今朝在一旁看了直好笑,却也没有阻拦他。他一见楚今朝默许了,更加卖力地想劝小北掉头。穆嘉和冷眼旁观,却是缠小北缠得更紧,让段君铭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几乎就想守在女儿房门口,坚决将穆嘉和拒之门外。
最后还是小北心肠比较软,在进西罗的前一天悄悄告诉他道:“父皇,你别担心,小北到了西罗,不出一年一定让冕叔回家。父皇想要一家团聚,阿爹也想啊,不出一年,我们一家团聚。”
小北边说着朝他挤眼示意,段君铭瞠目结舌地望着她,好半晌说不出话来,然后回神后的第一反应,按着小北的肩膀嘱咐她绝对不能跟楚今朝提起这事。
夜里准备休息时,段君铭一边整理着床铺一边频频回头望着在灯下看书的楚今朝,寻思是不是该告诉楚今朝一声。但还没等他下定决心,就发现楚今朝翻书页的频率似乎翻得勤了一点,翻过去不多时,又重新翻回来,如此往复。
心念一动,他扔下了抖着的被子,挤进她的坐塌,同她坐在一处,正想问她是在为什么心神不宁时,门口又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小北在门外,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