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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今朝当时已经有十五岁了,算是博览群书,满腹学识,很得穆钦予的崇拜,天天左右不离地跟着。闹得最后,当时在位的元安帝还笑言要把她许给楚今朝。
当时穆钦予是怎么回答的?啊,对了。
“我要嫁给一个大书架做什么?”
后来搬走一个大书架离开盛京的乐安郡主走前扬言,等她长到他那么大时,也一定能变成一个藏书阁。小小年纪里,把崇拜与爱慕,能取代和不能取代,分得相当清楚。可巧,如今正好十五呢。
楚今朝有些尴尬,笑了笑,欠身赧然道:“公主见笑了。多年不见,公主果然胸有书库,见识不凡。”
穆玄鸣于这事也有所耳闻,当下就爽朗地笑了,然后甘居于后地含笑听着他们叙旧,偶尔插一两句话。这场面,倒不像是君臣相逢,而是故亲叙话一般,温馨极了。而就在这温馨之中,吊桥缓缓吊起,城门也慢慢关上。
楚今朝恍然不觉,只是微微笑着,继续同穆钦予说着话。穆钦予好奇她带着杨冕逃亡的那两年到底在做什么,不停地问了她很多问题,楚今朝也捡能说的都说了。
“楚大哥,你真真很厉害!”最后,穆钦予由衷地赞叹着,“不知道我再长到你那么大时,能不能也那么厉害呢?”
怕是更厉害吧。楚今朝心想着,她十五岁时,可是比不过如今的穆钦予。她的十五年,一帆风顺,除了书上知识加点个人见解,并无其他。而穆钦予,小小年纪遭遇着亡国之恨,却丝毫没有逃避地扛着复国大业。只是,到底能走多远,怎么走?她也不知道,到穆钦予长到他如今的年岁时,究竟会是怎样一副风采呢。
侧头望着那顾盼神飞的小姑娘,她微微笑了笑,道:“我哪够格与公主比?相差云泥。”穆钦予是巾帼英豪,而她只是个贪生怕死的祸国小人。
晋州城中昔日的晋王府,也成了如今的皇宫。因为如今战事吃紧,所以尽管穆玄鸣极力想犒赏他们,也不可能举办多么热闹的酒宴,但也备了好酒歌舞。饮罢这杯,就要再次投入战争中去了。
穆玄鸣的儿子穆钦舍守着晋州南城,时刻警惕着北江态势,因此并未出席。倒是身为女儿的穆钦予陪同一起出席,亲自执壶为众将军斟酒,慰劳他们一路辛苦。公主亲自斟酒,将士们自然是受宠若惊,各自豪饮,好不热闹。
酒酣正浓,穆钦予执着酒壶又回到了楚今朝身边。斟酒一杯后,望着厅上热闹的众人,她轻声道:“楚大哥,你道这种快活,能多久呢?”
担心之后的战事么?楚今朝抵着杯沿,轻抿一口,道:“待天下统一,百姓安定,刀枪入库,马放南山,那太平时节,自是举国快活,长久。”
“是啊,天下统一,百姓安定。” 穆钦予展眉轻轻笑了笑,望着楚今朝,道,“我啊,以前可没想过这些呢。我是大兴的郡主,生于太平盛世,哪里要考虑这些。哪知这两年,却一直要想着这个问题,想的头都疼了。”
楚今朝转过头望着她。她清澈的水眸氤氲了点雾气,清秀白皙的脸蛋与杨冕一样,稚嫩中带着成熟与沧桑。他们笑的时候,让人觉得春花灿烂天真;一旦沉静下来,又像秋实厚重沉甸。
心疼与怜惜涌起,楚今朝却只是淡淡地道:“人生的变数,本来就难以预料。”
“是呀,变数。”穆钦予柔柔一笑,“楚大哥生于史学世家。天下归穆,穆戒于楚。当初天始皇帝说出这句话时,可曾想过有一天穆兴竟会因楚而陨。但是楚大哥,当我听到皇伯伯因为你而放弃整个江山时,竟然一点都不惊讶。我惊讶的是,楚大哥怎么会同意皇伯伯这么做?”
怎么会同意?
她不同意啊!但是承宣帝也不同意,他不同意让她来承担兵乱的责任。他把责任归在自己身上,却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他自认处处以国以百姓优先,却不懂为何国要破百姓要反。若杀了她,带着御林军与段君铭决一死战,赢了又如何,输了又如何?九年前面对国泰民安的大兴他尚且没办法,到时候死伤遍地满目疮痍的盛京和大兴,他又能怎样?
“今朝,这个皇位,是权利,也是责任。朕纵然能保住这个权利又怎样?也已经无力承担起这个责任了。”
承宣帝付出了全部的心血,却收获满满的创伤与失望。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无力感,纵然英伟坚强如皇帝,也难以承受。
穆钦予见她沉默着,又慢慢地道:“虽多年不见,但楚大哥儿时的教导犹在耳边。为人处世,当建功立业,为国为民,”穆钦予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又轻轻地笑了笑,停顿一下,继续道,“楚大哥,除了你,还真没有别人会跟一个七岁的小女孩讲这些呢。”
楚今朝有些惭愧,她自幼出身好,女扮男装也做的极好,心中不自觉地会有一股傲气,不觉得女子就输于男子。但周遭所见,却多是女子欣于香闺,毕生所求不过嫁一如意郎君,轻松平顺。她无法否决这种想法,只是多有遗憾。因此,当年遇到年幼即爱读书的穆钦予,当真是欢喜地想跟她分享这些。当时的穆钦予身为郡主,衣食无忧,有的时间、精力与机会,志存高远,方不负平生。却不想,事隔多年了,仍被她记得牢牢地,反拿来取笑了。
“公主从小就心志不俗,不让男儿,所以觉得特别投缘,忍不住就多说了几句。”
穆钦予咯咯地笑了笑,道:“楚大哥,你以为我是在怪你吗?我是喜欢你呀。”
额,这么被个小女孩直接告白,楚今朝还真觉得有些耳热,心窝里暖烘烘的,跟着也笑了。
穆钦予继续不遗余力地道:“皇伯伯也那么喜欢你,对你仁至义尽,你能始终心向大兴,我当真为他感到欣慰。这样,我们也能免去一场兵戎相见。”
她轻轻柔柔地说完这句话,楚今朝还未曾意会,就觉得腰腹一麻。后觉地低头一看,只见穆钦予的宽袖压着她的衣襟,看不出什么名堂。只是疼痛须臾传来,楚今朝心思陡沉,便知这一场君臣和睦的假象已经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兵戎
楚今朝闭了闭眼,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抬起头来,轻轻问了一句:“那又为何一定要刀剑相向?”
穆钦予一招得手后立即跃起退后,袖口露出匕首,滴滴地滴下血来。楚今朝按着腰腹处伤口,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静静地望着她,眉目含着薄愁。
穆钦予没料到她居然丝毫没有抵抗,有些意外,但仍旧面带微笑,认真又友善地回答道:“楚大哥武功好,能喝酒,又懂医,我想不出别的万全之策。”士兵怕不能一击制服,酒喝不醉他,下药若被尝出来了更是功亏一篑。“这一刀不会要你的命,只是让你无法还手。等我收复那十万大军,楚大哥若真心归顺,我自不会为难你。”
说到底,还是不相信她的投降是出自真心。腰腹的疼痛持续传来,楚今朝几乎撑不住上身,伸手扶住桌案,不去看厅上随他入宴的将士个个东倒西歪,她只望了一眼上首的穆玄鸣。穆玄鸣因为一击得手,沉着冷静地指挥着四角里涌进的将士,指挥着他们将晋州的将士一一制伏。楚今朝也没有反抗,只静静地解释道:“段怀瑾二十万大军于北江掐着晋州咽喉,南浦云进攻肃慎断你臂膀,我若要灭晋州,迟早而已,何必要带大军假意投降?”
“是,大家都这样想。”穆钦予盯着她,照顾了一眼厅上的局势,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道,“我知你有能耐,但再能耐,我不信以你的身份,能让十万将士没有任何异议地跟随你投降我大兴。就算这是可能,但楚大哥,你在每个城池留下兵马帮助守城,表面看起来是诚心帮忙守城抵抗段中,但那也可以用来消除你的后顾之忧。若父皇相信你的投降,你带着大军混入晋州,皆大欢喜。万一父皇不信你,你必定会被拒之城外。你孤军深入,必须先除掉后面的敌人。你留了这一条后路,我们不得不防。”
果然是穆钦予啊。楚今朝望着面前小姑娘,脱去戎装的她,俏丽秀美,娇小柔弱,却字字珠玑,一针见血。每个城池留守,的确是她打下的烟幕弹,她做不到以将士的人头向大兴各城守将证明忠心,只能分兵出去借此烟幕弹一举两得,却不料,还是被穆钦予看了出来。
“楚大人也无须多虑。”立于上首的穆玄鸣缓步走下来,“昔日皇兄对你恩宠有加,朕希望你是忠君爱国,不辜负皇兄一番情意。如今又有广平公主为你求情,朕不管你之前是真心还是假意归顺,只要你以后能真心,朕都当你一直真心,感念你十万大军之恩,将来天下平定,必平冤昭雪你的祸国之名,富贵功劳也绝少不了你的。”
楚今朝闻言只凄凄一笑,道:“皇上对罪臣的宽宏大度,罪臣铭感于心。可惜……”她拉长语音顿了顿,被压在背后的手指轻动,按下指间指环的暗扣,一根丝剑无声探出,刺入她近旁的守卫臂中。守卫大叫一声,缩手回去。楚今朝右手一得自由,马上挥出,抽向左边的守卫。那人也应声松开了血淋淋的手腕。
变数顷刻间,楚今朝得了自由,抬眸望着穆玄鸣,继续道:“罪臣若真的留在晋州了,他日黄泉之下,就真无颜见先帝,也愧对留在盛京的穆嘉和了。”
随着她的丝剑出鞘,才安静下来的大厅又热闹了起来。穆钦予见她居然还能反抗,呆愣片刻后,气恼地执剑再次上前。楚今朝忍着腰腹的疼痛接下她两招,随即退后让给身后前来帮助的护卫。她留在宫外的百名护卫早已经悄悄杀了进来,而厅上其他或半醉或被半制伏的将军,也在他们的帮助下纷纷反抗起来,将厅上局势逐渐扭转了过来。
失去先机后,穆玄鸣被侍卫簇拥着后退,穆钦予也且战且退,唤侍卫护驾。楚今朝知道这一时的转机只是赢得了喘息的时间,等穆玄鸣的将士围攻上来时,大厅水泄不通,他有多少护卫都会被挤死在这里。因此,在穆氏父女退后的同时,她也下令撤退。
果然,才退出大厅,左左右右的刀枪士兵都涌了上来,楚今朝跟着护卫一起突围,一直杀出皇宫,抢下马匹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