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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广东春州南门外有座仙署馆,馆中有个卢公亭。房千里被贬官后到这个州求医,春州太守请房千里住进了仙署馆。有一天,仆人正在仙署馆的东厢房内室里睡午觉,忽然来了一个十分魁伟穿红衣的人,仆人们都吓跑了,告诉了房千里。过了一两天,那红衣大汉又来了。房千里虽然不信鬼神,也不再在馆里住了,迁居在溪亭。后来又有一位当掾吏的人借住在仙署馆的东屋。有一天,掾吏忽然看见一个男人披着纱衣穿着拖鞋走进来说:〃你不许在这里长住!〃那掾吏吓得跑了出去,把这情形告诉同僚们。有位曾在府衙当过门将的陆建宗说,唐宪宗元和年间,朝廷诛杀李师道时,曾经给李师道当从事官的陆行俭流放到这个州,并在这里赐死。那掾吏所说的样子和陆行俭一点不差。
韦氏子
京兆韦氏子,举进士,门阅甚盛。尝纳妓于洛,颜色明秀,尤善音律。韦曾令写杜工部诗,得本甚舛,妓随笔改正,文理晓然。是以韦颇惑之。年二十一而卒,韦悼痛之,甚为羸瘠。弃事而寐,意其梦见。一日,家僮有言嵩山任处士者,得返魂之术。韦召而求其术,任命择日斋戒,除一室,舒帏于室,焚香。仍须一经身衣以导其魂,韦搜衣笥,尽施僧矣。惟余一金缕裙,任曰:〃事济矣。〃是夕,绝人屏事,且以暱近悲泣为诫。燃蜡炬于香前,曰:〃覩烛燃寸,即复去矣。〃韦洁服敛息,一禀其诲。是夜,万籁俱止,河汉澄明。任忽长叹,持裙面帏而招。如是者三,忽闻吁叹之声。俄顷,蚑帏微出,斜睇而立,幽芳怨态,若不自胜。韦惊起泣,任曰:〃无庸恐迫,以致倏回。〃生忍泪揖之,无异平生。或与之言,颔首而已。逾刻,烛尽及期。欻欲逼之,纷然而灭。生乃捧帏长恸,既绝而苏。任生曰:〃某非猎食者,哀君情切,故来奉救。沤沫槿艳,不必置怀。〃韦欲酬之,不顾而别。韦尝赋诗曰:〃惆怅金泥簇蝶裙,春来犹见伴行云。不教布施刚留得,浑似初逢李少君。〃悼亡甚多,不备录。韦自此郁郁不怿,逾年而殁。(出《唐阙史》)
【译文】
京城有个姓韦的人参加进士科试,门庭十分显赫。韦氏在洛阳时曾蓄养了一名妓女,这妓女容貌秀美,尤其精通诗词音律。韦氏曾经让妓女抄写一部杜甫的诗集,原本上错误很多,妓女在抄录时都一一改正过来了,文理十分通顺,韦氏感到很奇怪。那妓女二十一岁时就死了,韦氏十分痛苦。由于思念她,身体都消瘦了很多,经常扔下要做的事就去睡觉希望能梦见她。有一天,韦氏听家里的仆人说,嵩山有位姓任的隐者能为死者招魂,韦氏就把任某请来了,请他为妓女招魂。任某让韦氏选了个日子净心吃素,安排了一个房间,在屋里挂上帐幕,烧上了香,然后向韦氏要一件妓女生前穿过的衣服好召她的魂。韦氏翻找衣箱,妓女的衣服都已施舍给僧人了,只剩一件金缕裙,任某说,〃这就可以了。〃这天晚上,任某让韦氏断绝一切人事杂念,并告诫说到时候绝不许和妓女的魂灵亲近,也不许哭。任某在香前点了一支蜡烛说,〃蜡烧到一寸时,我就走了。〃韦氏连大气也不敢出,牢记着任某的告诫。这天夜里,万籁无声,星河闪烁,任某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手里举着那件裙子朝着帐子招魂,反复了几次后,忽然听见女子悲叹接着就见那女子从帐中露出了一点身子,含泪凝视,似怨似悲,好像悲伤得不能自持的样子。韦氏顿时又惊又悲哭了起来,任某立刻提醒说,〃你千万不要惊动她,不然她立刻就会回去了!〃韦氏只好强忍哭泣向那女子拜礼。看她那模样,和活着时完全相同,韦氏和她说话,她只是点点头而已。过了一会,蜡烛快要燃尽,那女子的归期就要到了,韦氏忙扑上前去,女子就突然消失了。韦氏就捧着帐幕痛哭起来,哭昏过去又苏醒过来。任某对韦氏说,〃我不是用召魂术挣钱的那种人,由于被你的真情所感动,所以才来帮你一把。其实男女之情就像水上的波浪树上的鲜花,转眼就会消失,你不必这样挂在心上。〃韦氏想好好酬谢任某,任某不受,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后来,韦氏曾为这事写了一首诗:〃惆怅金泥簇蝶裙,春来犹见伴行云。不教布施刚留得,浑似初逢李少君。〃韦氏悼念的诗写了很多,这里不一一记载了。后来韦氏一直郁郁寡欢,第二年就死去了。
李浔
咸通中,中牟尉李浔,寓居圃田别墅。性刚戾,不以鬼神为意。每见人酹酒,必怒而止之。一旦,暴得风眩,方卧于庑下,忽有田父立于榻前,云:〃邻伍间欲来省疾。〃见数人,形貌尪劣,服饰或紫或青。有矮仆,提酒两壶,历阶而上。左右妻子,悉无所睹。谓浔曰:〃尔常日负气,忽于我曹。醪醴之间,必为他人爱惜。今有醇酎数斗,众欲为君一醉。〃俄以巨杯,满酌饮浔,两壶俱尽,余沥满席。谓浔曰:〃何以常时惜酒也耶?〃自尔百骸昏悴,如宿宿酲惙然,数月方愈。(出《剧谈录》)
【译文】
唐懿宗咸通年间,河南中牟县的县尉李浔住在郊园中的别墅里。李浔性格刚毅,脾气暴躁,从来不信鬼神。每当他看到有人向鬼神祭酒,就会很生气地制止。有一天,他突然得了中风病,在房檐下躺着,就见几个农夫来到床前说,〃邻居们听说你病了,特地来看你。〃李浔看这几个人相貌丑陋不堪,有的穿紫有的穿青,又见一个很矮的仆人提着两壶酒沿着庭院的台阶走上来,但这些人李浔身旁的家人都看不见。那矮仆说,〃你平时特别固执,瞧不起我们。别人敬我们点酒,你也阻挡制止。今天我带来几斗好酒,大家和你一起喝个痛快吧!〃说着就拿来一个很大的酒杯,倒满了酒给李浔,把两壶酒都倒光了,地上还洒了很多的酒。那矮仆又对李浔说,〃你看我们可不像你平时那么珍惜酒吧?!〃李浔这次被鬼怪们灌得醉成了一滩泥,总是醉醺醺的又昏又乏,过了几个月才好。
段成式
太常卿段成式,相国文昌子也,与举子温庭筠亲善。咸通四年六月卒。庭筠居闲辇下,是岁十一月十三日冬至,大雪,凌晨有扣门者。仆夫视之;乃隔扉授一竹筒,云:〃段少常送书来。〃庭筠初谓误,发筒获书,其上无字。开之,乃成式手札也。庭筠大惊,驰出户,其人已灭矣。乃焚香再拜而读,但不谕其理,辞曰:〃恸发幽门,哀归短数。平生已矣,后世何云。况复男紫悲黄,女青惧绿。杜陵分绝,武子成覠。自是井障流鹦,庭钟舞鹄。交昆之故,永断私情。慷慨所深,力占难尽。不具。荆州牧段成式顿首。〃自后寂无所闻。书云覠字,字书所无,以意读之,当作〃群〃字耳。温段二家,皆传其本。子安节,前沂王傅,乃庭筠婿也,自说之。(出《南楚新闻》)
【译文】
任太常卿的段成式,是相国段文昌的儿子,他和举人温庭筠是好友。唐懿宗咸通四年六月,段成式去世了,当时温庭筠正在京城闲住。这年十一月十三日冬至这一天,下起了大雪。一大早有人敲温庭筠的门。仆人去开门时,隔着门送进一只竹筒,外面的人说是段成式送信来了。温庭筠起初以为听错了,打开竹筒拿出信札,上面没有字,再把信札展开,果然是段成式手写的笔迹。温庭筠大吃一惊,飞跑出门,送信人已经不见了。温庭筠烧上香,再三叩拜后才把信拿来看,然而却看不懂上面的意思。信上写道:〃我悲痛的进了阴府之门,哀叹我的寿数太短促了!我这一生是完了,后辈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何况男子为黄叶飘零而悲叹,女子为春深而心惊,自从在陕西杜陵分别之后,继之而来的人成群结队,真是院中井栏上流鹦飞翔,庭上的鹄鸟伴着钟声起舞,而我们这样的老朋友,却永远断绝了情谊。想到这些,我真是感慨万端,写也写不尽啊,就说到这里吧。荆州牧段成式再拜。〃从这次以后,就再也没听到段成式的消息了。那封信中的〃覠〃字,任何书里都没有,按照大意去读,应该是个〃群〃字。温家和段家一直流传着那封信的原本。儿子安节,曾为沂王的太傅,乃是温庭筠的女婿,这些事都是他亲口说的。
鬼葬
辰州溆浦县西四十里,有鬼葬山。黄闵《沅川记》云,其中岩有棺木,遥望可长十余丈,谓鬼葬之墟。故老云,鬼造此棺,七日昼昏,唯闻斧凿声。人家不觉失器物刀斧,七日霁,所失之物,悉还其主,铛斧皆有肥腻腥臊。见此棺俨然,横据岸畔。(出《洽闻记》)
【译文】
湖南辰州溆浦县城西四十里,有一个〃鬼葬山〃。黄闵所著的《沅川记》中说,这山的中部岩石中有一个巨大的棺木,远看有十几丈长,那就是葬鬼的废墟。当地老人们说,鬼们制造这只棺木时,连着七天都是大白日天昏地暗,只听见山上传来斧凿声,很多人家的木匠工具都不翼而飞。七天后,天晴了,那些丢失的工具又都自己回到主人家里,斧子凿子上都沾上了腥臊的气味。再看山上,就出现了那口横在岩畔的棺木。
董汉勋
汝坟部将董汉勋,善骑射,力兼数人,矫捷能斗。累戍于西北边,羌人惮之。乾符丙申岁,为汝之龙兴镇将。忽一日,谓其妻曰:〃来日有十余故人相访,可丰备酒食。〃其家以为常客也,翌日,盛设厅事。至辰巳间,汉勋束带,出镇门,向空连拜,或呼行第,或呼字,言笑揖让而登厅。其家大愕,具酒食,若陈祭焉。既罢,其妻诘之,汉勋曰:〃皆曩日边上阵没同侪也,久别一来耳,何异之有?〃后汉勋终亦无恙。至明年秋八月晦,青土贼王仙芝数万人奄至。时承平之代,郡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