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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唐朝肃宗的时候,尚书郎房集很有权势。闲暇之日,独坐在自家厅堂里,忽然有一个十四五岁头发齐眉的小男孩,拿着一个布袋,不知从什么地方走来,站在他的面前。房集一开始以为是亲戚朋友家打发小孩来看望。他问小孩话小孩不应,又问口袋里装的什么东西。小男孩笑道:〃是眼睛。〃于是就把口袋倒过来,里边有几升眼睛。倒出来之后,在地上散放着,有的顺着墙到了屋顶上。一家人又惊又怪的时候,不知小男孩哪里去了。眼睛也不见了。后来房集因事被杀。
张寅
范阳张寅尝行洛阳故城南,日已昏暮,欲投宿故人家。经狭路中,马忽惊顾(〃顾〃原作〃头〃,据明抄本改。)蹐局不肯行,寅疑前有异,因视路旁坟,大柱石端有一物,若似纱笼,形大如桥柱上慈台,渐渐长大,如数斛。及地,飞如流星,其声如雷。所历(〃历〃字原阙,据明抄本补。)林中宿鸟惊散,可百余步,堕一人家。寅窃记之,乃去。后月余,重经其家,长幼无遣矣。乃询之邻人,云:〃其妇养姑无礼,姑死,遂有此祸。〃(出《广异记》)
【译文】
范阳的张寅经在洛阳故城的南边走路,天已到了黄昏时刻,想到朋友家投宿,经过一条狭窄的道路时,马忽然惊惧地四顾,很拘束,不肯前行。张寅怀疑前面有异常情况,于是看到路边的坟地上,大石柱的一头有一个东西,好象纱笼,形状大小象桥柱上慈台,渐渐地长大,象几斛那么大,一直到地,飞起来象流星一样。它的声音象雷。它所经过的林子里宿鸟都惊散了。能有一百步远的地方,它毁了一户人家。张寅暗暗地记在心里,就离开了。后来过了一个多月,张寅重又经过那户人家。一看,男女老少一个没剩。就向邻人打听。邻人说,那家的媳妇对婆婆不好,婆婆死了,就发生了这种祸事。
燕凤祥
平阳燕凤祥,颇涉六艺,聚徒讲授。夜与其妻在家中,忽闻外间喑鸣之声。以为盗,屣履视之,正见一物,白色,长丈许,在庭中,遽掩入户。渐闻登阶,呼凤祥曰:〃夜未久,何为闭户?〃默不敢应,明灯自守。须臾,门隙中有一面,如猴,即突入。呼其侣数百头,悉从隙中入。皆长二尺余,著豹皮犊鼻褌,鼓唇睚目,貌甚丑恶。或缘屋壁,或在梁栋间,跳踯在后,势欲相逼。凤祥左右,惟有一枕,及妇琵琶,即以掷之,中者便去。至明方尽,遂得免。恍惚常见室中有衣冠大人,列在四壁,云:〃我平阳尧平(明抄本〃尧平〃作〃尧神〃)使者。〃诸巫祝祠祷之,终不能去。乃避于精舍中,见佛榻下有大面,瞪目视之。又将逃于他所,出门,复见群鬼,悉戏巷中。直赴凤祥,不得去。既无所出,而病转笃。乃多请僧设斋,结坛持咒。亦迎六丁道士,为作符禁咒,鬼乃稍去。数日,凤祥梦有一人,朱衣墨帻,住空中,云:〃还汝魂魄。〃因而以物掷凤祥,有如妇人发者,有如绛衣者数十枚,凤祥悉受,明日遂愈焉。(出《广异记》)
【译文】
平阳的燕凤祥,很懂得六艺,就召集弟子讲学。夜里他与妻子在家中,忽然听到外间屋里有呜呜的声音,以为是盗贼,就轻手轻脚地窥视,正好看到一个东西。那东西是白色的,一丈多高。它在院子里,很快就闪进门来,渐渐听到它登上台阶。它喊燕凤祥说:〃夜不深,为什么关了门?〃燕凤祥默默地不敢出声,点着灯守在那里。一会儿,门缝中出现一张脸,象猴。于是就突了进来,喊来它几百个同伴,都从门缝中进来,都二尺多高,穿着豹皮牛鼻子裤,鼓唇瞪眼,样子非常丑恶。有的爬到屋墙上,有的跳到梁栋之间,徘徊在他的身后,想要逼近他。燕凤祥的身边,只有一个枕头,以及妻子的一个琵琶。燕凤祥立刻把枕头和琵琶扔过去,被打中的就离去了。到天亮才走光,他这才得免。他恍恍惚惚地,常常看到屋里有衣冠楚楚的大人物,出现在四面墙上,说:〃我是平阳尧平的使者。〃燕凤祥请巫师祭祝祷告,到底也没有除掉,就避到精舍之中。他看到佛榻下有一张大脸,瞪眼看着他。他又要逃到别处去。刚出门。又看见一群鬼,全在胡同里嬉戏,直扑向燕凤祥,让他没法离开。已经出不去了,病就变重了。就请了许多和尚设斋,筑坛念咒。又请了六个道士,为他画符念咒,鬼才慢慢离去。几天之后,燕凤祥梦见一个红衣服黑头巾的人,住在空中,说:〃还给你魂魄。〃就把什么东西扔给燕凤祥。有像女人头发的,有像红衣的几十枚,燕凤祥全都接受,第二天就好了。
王生
永泰初,有王生者,住杨州孝感寺北。夏日被酒卧,手垂于床,其妻恐风射,举之。忽有巨手出于床前,牵王臂坠床,身渐入地。其妻与奴婢共曳之,不禁。地如裂状,初余衣带,顷亦不见。其家并力掘之,深二丈许,得枯骨一具,已如数百年者。竟不知何怪。(出《酉阳杂俎》)
【译文】
永泰初年,有一个姓王的年轻男子,住在扬州孝感寺北。夏天他喝完酒躺在床上,手垂在床下,他妻子怕他伤风,把他的手举起来。忽然有一只大手从床前伸来,把王生拉到床下,身体渐渐地没入地里。他妻子和奴婢们一起去拽他,也不能禁止。地象裂开了似的,起初还露着衣带,不一会儿也不见了。他家全力往外挖他。挖到两丈深的时候,挖到一具枯骨,已经像埋了几百年了似的。到底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作怪。
梁仲朋
叶县人梁仲朋,家在汝州西郭之街南。渠西有小庄,常朝往夕归。大历初,八月十五日,天地无氛埃。去十五六里,有豪族大墓林,皆植白杨。是时,秋景落木,仲朋跨马及此。二更,闻林间槭槭之声,忽有一物,自林飞出。仲朋初谓是惊栖鸟,俄便入仲朋怀,鞍桥上坐。月照若五斗栲栳大,毛黑色,头便似人,眼肤如珠。便呼仲朋为弟,谓仲朋曰:〃弟莫(〃莫〃字原阙,据明抄本补。)惧。〃颇有膻羯之气,言语一如人。直至汝州郭门外,见人家未寐,有灯火光。其怪歘飞东南去,不知所在。如此仲朋至家多日,不敢向家中说。忽一夜,更深月上,又好天色,仲朋遂召弟妹,于庭命酌,或啸或吟,因语前夕之事。其怪忽从屋脊上飞下来,谓仲朋曰:〃弟说老兄何事也?〃于是小大走散,独留仲朋。云:〃为兄作主人。〃索酒不已,仲朋细视之,颈下有瘿子,如生瓜大,飞翅是双耳,又是翅,鼻乌毛斗轄,大如鹅卵。饮数斗酒,醉于杯筵上,如睡着。仲朋潜起,砺阔刃,当其项而刺之,血流迸洒。便起云:〃大哥大哥,弟莫悔。〃却映屋脊,不复见,庭中血满。三年内,仲朋一家三十口荡尽。(出《乾鐉子》)
【译文】
叶县有一个人叫梁仲朋,家住在汝州西郭的街南。渠西有个小村庄,他常常早晨去晚上回来。大历初年,八月十五日,天地间没有云雾和尘埃。十五六里外,有一个大家族的墓林,栽种的全是白杨树。这时候,秋景里到处是落叶的树木。梁仲朋骑着马来到这里,已经是二更天。他听到林子里有〃槭槭〃的声音。忽然有一个东西,从林子里飞出来。梁仲朋起初以为是惊起来的栖鸟。不一会那东西飞到梁仲朋怀中,坐到了鞍桥上。月照之下,见它就象能装五斗米的箩筐那么大,毛是黑色的,头就象人,眼睛鼓起象个圆球。它就称梁仲朋为弟,对梁仲朋说:〃老弟不要怕。〃它身上有很大的腥膻气,说话完全象人。一直走到汝州城门外,见城中人家还没睡觉,还有灯火的光亮,那怪物就忽然向东南飞去了,不知它飞到什么地方去了。就这样梁仲朋到家好多天,也不敢向家里人讲这件事。忽然有一天夜里,更深了,月亮升起来,而且天色很好。梁仲朋于是就召弟弟妹妹们,在院子里饮酒,有的长啸,有的吟诵。于是他就讲了前几天晚上的那件事。那怪物忽然从屋顶上飞下来,对梁仲朋说:〃老弟说我什么事啊?〃于是老老少少都散去,只有梁仲朋留下来。那怪物说:〃我做东儿……〃它不停地要酒。梁仲朋仔细地看了看它,见它脖子下面有个瘤,象瓜那么大,飞翅既是它的两耳,又是它的两翅。它鼻上的黑毛交杂,鼻大如鹅蛋。它喝了几斗酒,醉在酒桌上,象睡着了。梁仲朋悄悄起来,磨一把大刀,向它的脖子刺去,血流迸洒。它就起来说:〃大哥大哥,老弟别后悔。〃它退出去躲上屋顶,不再出现。院子里到处是血。三年内,梁仲朋家三十口人全都死尽。
卷第三百六十三 妖怪五
韦滂 柳氏 王诉 李哲 卢瑗 庐江民 扬州塔 高邮寺 刘积中
韦滂
唐大历中,士人韦滂,膂力过人,夜行一无所惧。善骑射,每以弓矢随行。非止取鸟兽烹灸,至于蛇蝎、蚯蚓、蜣螂、蝼蛄之类,见之则食。尝于京师暮行,鼓声向绝,主人尚远,将求宿,不知何诣。忽见市中一衣冠家,移家出宅。子弟欲锁门。滂求寄宿,主人曰:〃此宅邻家有丧,俗云,妨杀入宅,当损人物。今将家口于侧近亲故家避之,明日即归。不可不以奉白也。〃韦曰:〃但许寄宿,复何害也。杀鬼吾自当之。〃主人遂引韦入宅,开堂厨,示以床榻,饮食皆备。滂令仆使歇马槽上,置烛灯于堂中,又使入厨具食。食讫,令仆夫宿于别屋,滂列床于堂,开其双扉,息烛张弓,坐以伺之。至三更欲尽,忽见一光,如大盘,自空飞下厅北门扉下,照耀如火。滂见尤喜,于暗中,引满射之,一箭正中,爆然有声。火乃掣掣如动,连射三箭,光色渐微,已不能动。携弓直往拔箭,光物堕地。滂呼奴,取火照之,乃一团肉,四向有眼,眼数开动,即光。滂笑曰:〃杀鬼之言,果不虚也。〃乃令奴烹之。而肉味馨香极甚。煮令过熟,乃切割,为挚挚之,尤觉芳美。乃沾奴仆,留半呈主人。至明,主人归,见韦生,喜其无恙。韦乃说得杀鬼,献所留之肉,主人惊叹而已。(出《原化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