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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的水珠慢慢淌下来,滑过我们的嘴唇,混合着一丝丝血的甜腥味道,流进口中。
多年练就的自制能力还是发挥了作用。
我睁开眼睛,既不挣扎,但也毫无回应,连身体的微微颤抖都被压制在一个无法察觉的范围。
常扬似乎也有所感觉,松开了我,带着些喘息,抬起头来。
看着他的眼睛,我突然浮起一个自嘲的笑容:
“你不想再忍耐了是吗,那么,我也不想再忍……”
话音未落,我便挥拳击中了常扬的小腹。
他完全没有思想准备,甚至丝毫躲闪都没来得及,我那一拳结结实实命中目标——腹部传来突然的剧痛使常扬闷哼一声,顿时踉跄地后退了两步。
我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打这一拳,但是心里有种复杂汹涌的感觉,似乎再也忍耐不下,一拳挥出,只觉得浑身都处在一种豁出去了的冲动之中,所谓理智、所谓沟通,这瞬间全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TMD有地方发泄的感觉确实太爽!
而常扬红着眼睛,默不做声再次扑来,凶猛地把我撞倒。
我们仿佛两只的雄兽,在地上翻滚。
很快地,我便哭笑不得地发现,我们之间的搏斗已经变了味道。
常扬打起架来全然一副街头小子不要命的架势,很快就骑在了我身上,正急切地想要固定我的肢体,寻找空隙撕开我的衣服,但是因为他并不熟练的动作和我强硬的不合作态度,使他一切的努力都达不到预期效果。
“靠……”
常扬越发烦躁起来,低声咆哮着,干脆扯住我衣服下摆用力一撕!
几颗扣子飞蹦,衬衣顿时被他生硬地向两边扯开。
面对我陡然裸露出来的身体,常扬反倒好象吓了一跳,胸膛起伏,直勾勾地瞪着我,脸色涨红。
一时间,我也怔住了。
常扬微颤的手,向我伸来。
眼镜被摘下,我仿佛着了魔一般,有短暂的失神:一片模糊之中,那饱含欲望和激|情的目光却仍清晰可辨。
他终于俯向我。
我能感觉他的衣服已经轻轻摩挲着我的胸膛,透过衣料,他滚烫的体温清晰可辨。
当常扬慢慢地地把手按在我皮肤上,接触的那一刹,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突然清醒过来。
“闹够了吗……你这样做,和老何他们有什么区别?”
这句话,声音不大,语气不重,却很残酷——我知道。
伏在我身上的常扬,所有失去理智的动作顿时冻结。他迅速抬头望向我,眼神里出现一丝惊惶和痛悔,下一秒,我便得到了自由,而常扬则颓然抽身,坐倒在地。
我活动一下几乎被压麻的手臂,撑起身体,把敞开的衬衣拢一拢,然后转头看常扬。
这小子把头埋在自己臂弯里,身体仍在微微颤抖。
“对不起……我大概是疯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就……就……”
突然,嗡声嗡气的道歉传了出来。
我长叹一声,站了起来,腿脚竟然有点发软:
“把刚才的事忘掉吧,常扬。”
23(上)
坐进车里,伍健踩下油门,我身体晃动,只觉胃突然抽搐,呕出一些清水。
“……你怎么了?!”
伍健吃了一惊,急刹车,忙找出纸巾给我。
我低着头,看着沾上污点的车座,喃喃道:
“没……事……刚才撞了风,弄脏你的车了,不好意思……”
“你跟常扬怎么了?我从老王那里听说你们回了公司,本想等你出来说点事……没想到看见你们……出来时都失魂落魄的……”
“没什么……是朋友的话,这事你就别问了……”
我惨淡地笑了笑,便靠在座位上,闭起眼睛。
伍健果然不再多问,把我拉到他家里,等我洗过澡换上整洁衣服,精神总算恢复了一点。
走出浴室,他的私人医生已经在房里等候。
医生让我坐到床上,先给我受伤的嘴唇做了点处理,然后,礼貌地请我躺下,我有点莫名其妙,便回答说:
“谢谢,这样就可以了。”
医生一怔,以询问的眼神看向伍健。
伍健眉头微皱,犹豫了一下,低声问我:
“林涛,你……身上还有别的伤么,让医生检查一下比较好,我可以回避……我的医生是信得过的,你不要担心。”
我花了几秒钟消化他们的意思,终于恍然大悟。
“呵呵呵呵呵……”我笑得声音都有点颤抖,“我没受什么伤……伍健……谢谢你的好意,呵呵呵……”
头一次看到,伍健闹了个大红脸。
医生走后,他坐到我面前,仍有些汗颜。
“看来,是我想太多了,”他以研究的目光打量我嘴唇上的伤,忽地一笑,“那小子,就算他能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到处理感情时,也不过是个愣头青。”
“不需要担心,他还年轻,他……总会明白的,也总会忘记的……”收了笑容,我有点无奈地说。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他又问我。
“以后……常扬以为我还需要自己的事业,实际上,我不需要。经历过那么多,我已经累了……我只要让家人能平静安乐地生活,就心满意足。至于其他的,我不会考虑。”
避开他隐含深意的眼神,又静静想了一想,我轻轻回答:
“但我答应过常扬,有生之年都不会离开……如果他还需要,我会继续帮他,以一个朋友兼下属的身份。”
这答案显然对伍健颇具震撼,他停了好一会才说:
“你……难道你对他也……怎么会?”
嘿,怎么会?
想到这个问题,我头疼起来,竭力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我对常扬……有亦师亦友的情谊,有朝夕相处的默契,有共患难的恩义,甚至,也许还有类似兄长对弟弟的爱护和期望……就是如此……而已吧。
我的家庭、我的责任,还有我正常的性取向,都说明我跟常扬之间毫无可能。
为什么他们全纠缠于这个问题不放呢?
我应该解释的,但是不知为什么,我在开口前又失去了解释的欲望。
就像今天面对常扬,我也不知为什么,一直坚持要他相信我,但却死活说不出:
我没有和伍健上过床!
伍健久久等不到我的答复,终于也长叹一声:
“算了算了……我再不问了……也许常扬说得对,该是你的就是你的,嘿嘿,不是你的,强求也无趣。”
他站起来,声音已恢复了平静:
“你今晚住下么?嘴上的伤,也许回家不好交代吧?”
“不了,谢谢。我想回家。”
我疲倦地说。
看到我的样子,妻自然疑惑,但伍健跟我都说是路上小事故所致,已经看过了医生,她也就不多说什么。
只是在夜里,她很为我的热情感到诧异。
结婚多年,又有了孩子,夫妻间的相处其实更接近亲人,床第之事向来温馨有余,年少时的激|情早已消散,以至于我伏在她温软的身体上喘息时,她抚着我的头发,有点不解地问:
“涛,你今天怎么了?”
“别说话。”我温柔地吻上妻的嘴,把抱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怀里的身体和唇间的味道,给我熟悉而又安心的感觉。
化解我莫名其妙的复杂情绪。
当我终于拥着妻子沉沉睡去时,电话铃却尖锐地响了起来。
朦胧中感觉妻挣扎起来,接了电话:
“喂……”
不一会儿,她来推我,声音里充满惊慌:
“涛,常莉来电话说,常扬失踪了!”
我顿时清醒过来。
接过妻手里的电话,常莉在那头还算冷静,但话里也掩饰不住担心——据她说,常扬自早上出门,到现在既没回过家也没有电话。本来她以为今天是交易会最后一天,也许晚上有什么活动,回家晚点也情有可原,但现在半夜了还不见人影,就比较奇怪了。
她打过常扬手机,怎么打都没人接听,也发了信息请常扬见字回电,但至今没有反应。
我略一思索,想到常扬的那几位随身“保镖”,便问常莉有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也许他们知道常扬的去向。
常莉急了:
“就是因为他们跟我说,今天下午,常扬是和你一起离开的,走之前还叫他们不要跟着,所以……所以我才这么晚打搅……实在是,能找的地方他们都找过了……”
“我傍晚时跟常扬在公司门口分的手……”
我看了看时间,已近凌晨三点。
这小子,不一定真出什么事,心情不好去买醉倒大有可能!
先安慰了常莉一番,挂上电话后我立刻拨打常扬手机。
铃音一直在响,但没人接听。
几次之后,我也有些生气,于是发了条信息:
你在哪里,所有人都为你担心。无论如何你应当顾及家人的感受,如见字请先和常莉联系!
不久,居然有电话打进来。
我一看是常扬号码,马上接起:
“常扬……”
“林先生,你好,”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常扬在我这里,不缺胳膊不少腿,请你们放心。”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我急问。
“呵呵,我是乐山,别把我当绑匪了,”乐山的语气相当愉快,“还有,常扬明天会准时上班的,我会照顾好他,误不了正事。”
“让我和他说话!”
“不好意思,他已经睡了。”
乐山说完便挂了电话。
23(下)
“是常扬吗?”妻在我耳边小声问。
心脏微微一跳,我才发现自己还把手机攥在手里,坐在床边发怔。
“嗯,他只是喝高了,在朋友家住。你给常莉打个电话说一声吧,叫她不要担心。”
妻答应着,去打了电话。
轻轻叹息了一声,我重新躺下去,再无睡意。
次日我刻意早起,在中信大堂等着。
“常扬。”
我的声音不高,但匆匆走来的常扬却仍被吓了一跳似的,随即站住了,看着我。
“你昨晚去了哪里?知不知道常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