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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说了,今日这里只有兄弟,没有君臣,那些君臣之礼,尽皆免了吧。”铁桢伸手拉我坐下,亲自提起酒壶,为我和少华各斟了一杯,又为自己斟满,举起来笑道:“你们二人一文一武,又对朝廷忠心耿耿,就如我的左膀右臂一般,缺一不可,这杯酒,是我答谢你们的。”
一文一武,左膀右臂,他心中真是这样想的吗?
“我不想再看到你伤心。”大哥方才的话还响在耳边,细细品味,心中顿时一阵惶然。
“小弟不敢。”少华急忙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凉凉的酒,滑到腹中,却如火般燃烧起来。按捺住心中的不安,我提起酒壶,往铁桢空空的酒杯里缓缓注满酒,一手端起来,递到他面前,笑道:“大哥,若论文以治国,武以安邦,天下无人能与您相比。这杯酒,不如让小弟敬大哥吧。”他即然不想点破我的身份,我也索性继续装糊涂,至于将来,等将来再说,就象我对爹娘说过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铁桢接过我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笑道:“三弟,你方才在御书房说,世上唯有我和许知远可与海山战场对敌,如今算上二弟,应该有三个人了。”
我心中一惊,急忙立起身道:“小弟今日在这里说句真心话,二哥武功高强,作战勇猛,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只是海山太过奸诈,二哥生性憨直,只恐被他所趁。”
少华止不住笑道:“三弟太多虑了,海山暴虐,尽失天下民心,手中不过十五万士卒,区区三州之地,任他再奸诈,又能如何?小弟愿领旨出征,一举踏平江北,取他的首级祭告先父在天之灵。”
如此轻敌,非着了海山的道儿不可。我心中气恼,扭头瞪了他一眼,低下头,不想再说。
满城风絮(三)
铁桢神情复杂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微笑道:“三弟说得颇有道理,海山征战沙场多年,至今未有一次败绩,说明此人绝不可小觑。二弟切不可轻敌啊。”
少华笑道:“大哥,海山自晋升王爵之后,已有多年未曾上过战场,再好的宝刀,不用也是要生锈的,小弟敢断言,他那些乌合之众,定然不是朝廷大军的对手。”
“乌合之众?”我止不住苦笑:“二哥,你可知道,海山手下十五万大军,都是跟随他南征北战的精锐之师,对他忠心耿耿,而且其中大多是铁甲骑兵,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若真象你说的那么容易,大哥又何须为此忧心呢?”
少华笑了笑,正待开口,被铁桢抬手止住:“三弟,你还记得台州知府雷子其吗?”
“小弟记得,他是去年的探花,小弟的同年。”我轻声答道。
“台州几年来一直山贼猖獗,百姓不得不携家带口,逃往他处谋生,雷子其上任不过一年,便联合当地驻军,将山贼肃清,使百姓安返家园,此人智勇双全,才堪大用,我已决定调任他为军师,随二弟出征。三弟不必为此担忧。”铁桢含笑望着我,原来他早已心有谋算,若果真有雷子其随行,或可弥补少华的不足之处,知人善用,方是上位者的智慧所在。倒是我多虑了。
执起酒壶,为大哥和二哥斟满酒,又给自己的杯子注满了,我端起酒杯,笑道:“皇上英明。”
少华离座拱手道:“请大哥下旨吧。”
铁桢起身拉他坐下,笑道:“如今大军还在操练,二弟又刚回来,身上伤势还未完全痊愈,不如在府中静养几日,再走不迟。”
听他提到伤势,我心中一惊,扭头看向少华。
少华触到我询问的目光,脸上微微一红,开口道:“是小弟行事太过鲁莽,入宫行刺海山,被他发现,若非红袖姑娘相助,我已经尸骨无存了。”
原来如此,只是他该如何报答这位红袖姑娘呢?我在心中苦笑,提起酒壶,给大哥和少华各斟了一杯,又给自己满上,端起来,一口喝干。
铁桢看了看我,眼中明显透着些担忧,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含笑道:“红袖姑娘于你有救命之恩,做大哥的应该代朝廷好好赏赐她,感谢她为我朝留下一位大将之材。”
少华忙道:“大哥,不必了,红袖说过,她救我,不是为了赏赐。”他顿了顿,唇上露出笑容:“不过,我欠她的恩情,是一定要还的。”
“二弟打算如何报恩呢?”铁桢轻轻扬眉,幽深的眸子却是看着我的。我低下头,望着手里的酒杯,玉质的杯子,有着优美的弧线,闪着淡淡的光芒。
少华的俊脸又红了红,低声道:“红袖姑娘身世飘零,家中已经没有亲人了,所以,我已禀明母亲,要给她一个名分。”
我手一倾,杯中酒水溢出了少许,溅在桌上,淡红的颜色,香气扑鼻而来。
少华讶异地看我,铁桢急忙掏出一块绢帕,亲自将我面前的酒水拭尽。柔声道:“三弟,这酒虽香醇,后劲却很大,喝得太急,容易醉,这一杯,不如大哥代你喝了。”
我一惊,忙道:“大哥……”话未说完,铁桢已经伸出手,轻轻握住我的手,连酒杯握在一起,送到自己唇边,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
少华在旁笑道:“三弟已经身居相位,酒量却还如当日一般,几杯便醉了。”
我扭头看着他,心里又气又笑,说不出话来。
铁桢轻轻松开我的手,唇上依然带着微笑,语气平和道:“二弟,三弟,还记得当日在杭州的往事吗?”
少华笑道:“小弟从未忘过,当日我们和三弟在观音塔前相遇,驿馆中结拜为异姓兄弟,许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誓言。”他顿了顿,转眸望着我:“如今转眼一年,三弟已经做了当朝丞相,将来必然位极人臣,封妻荫子,名垂青史。”
少华想和皇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能吗?
至于封妻荫子,这对我来说,更不可能。我暗暗苦笑着,没有理他,自顾自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又提起酒壶,想再倒一杯,铁桢伸手握住我的手,语气低沉:“不要喝了。”
“不妨,大哥的梅花酒味道香醇,小弟心甚喜之。”我淡淡一笑,想推开他的手,他固执地握着不放,专注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我:“你若喜欢,明日大哥派人送两坛到你的相府去,但是今晚,不要喝了。”他握着我的手温和而不失力道,让我无法挣脱。
“多谢大哥。”他在担心我吗?怕我喝醉伤身。最关心我的人,原本就是他啊。我不再坚持。
铁桢轻轻笑了两声,松开我,转向少华:“二弟,你平生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征战沙场,建功立业,青史留名。”少华不假思索道。
“好,好兄弟。”铁桢哈哈一笑,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转眸望着我:“三弟,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天下太平,百姓富足,就是小弟此生最大的心愿。”我坦然答道。
铁桢微微一愣,看着我的眸色忽然深沉了几分,缓缓开口:“这就是你的心愿?”
我含笑望着他:“只有这样,我才会开心。”这也是他的心愿吧。天下太平,百姓富足,是每个有为之君的心愿。只是不知何时才能实现呵。
放在桌下的手忽然一紧,不知何时,他已将我的手握入掌心,紧紧地握着,似乎永远都不想松开。我手上悄悄用力,想挣出来,可是他握得太紧,根本动弹不得。
“大哥的心愿是什么?”少华问道。
铁桢轻轻扬唇,话中带着笑意:“三弟的心愿,就是我的心愿。天下太平,百姓富足……”他意味深长的重复了一遍,一双锐利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我,声音低沉的近似耳语:“这个心愿,一定会实现。”
是啊,会实现,不过到了那时,我一定已经离开朝堂了吧。我缓缓立起身:“大哥,二哥,小弟不胜酒力,先行告退。”
“还早,为何不多喝几杯?”少华开口道,有些讶异地看着我。
铁桢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松开我的手:“也好,你早些回去歇息吧。”此刻,只有他明白我。这世上,最明白我的人,只有大哥,只可惜,他为何是皇帝。
我不理少华,转身离开,此刻的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不管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我真得只想静一静,什么都不想,不去想将来,连现在都不想。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品尝痛苦的滋味。再痛苦一次,又有何妨?是不是外表坚强的人,都要多受些伤害呢?
可是,为什么连一个人静一静,这样小小的心愿,都无法满足呢?
不一会,我就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从身后追来。我知道,那是少华的脚步声。
“三弟,等等我。”少华急声唤道。我也不答,闷着头向前急走。
听着他的脚步声追过来,听着他轻声唤我道:“三弟,三弟。”我一直没有回头,也没有理他。一直出了宫门,也不坐轿,挥手命轿夫回去,走到僻静的大街上,才停下脚步,冷冷道:“二哥,还有什么事?”
“我只是想送送你。”他的语气竟有几分恋恋不舍
啼笑皆非
“这么近,有什么好送的。”我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继续闷着头走路。
少华紧走几步,和我并肩而行,笑道:“三弟,二哥这些时日见不到你,心里想念得紧。”
我本待不理他,忍了忍,还是开口道:“是吗,那当日在青城,你为何不告而走呢?”
“那是因为……。”少华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支吾了一阵,叹道:“不说也罢。”
“很好,我也不想知道。”我快步离开他,他很快追上来道:“三弟,你别生气,我匆匆离开,也是出于无奈。”
“不必说了。我还有事,二哥请回吧。”我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少华一把拉住我:“三弟,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这段日子,我天天都盼着和你见面,一起喝酒,谈天,如当日在杭州一般快意。”
“只可惜小弟政务繁忙,没有闲瑕陪二哥喝酒,真是对不住。”我用力甩他的手。他使劲握着不放:“三弟,你听我把话说完。”
我气恼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少华闭上嘴,看着我只管笑。
我心里又添了几分不快,没好气道:“这么开心干什么,是天上掉银子,还是摔一跤绊到金元宝了?”
少华笑道:“确实是件开心的事,我们本来是兄弟,这回要做姻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