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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全都战死了。”守将眼中热泪滚滚。
“他们都死了,你为什么还活着。”少华大怒,嗖的拔出腰间宝剑,一剑刺入守将心窝,守将吃惊地望着他,缓缓倒下。轻轻推开他僵硬的尸身,扭头迎着众将士骇异的目光,朗声宣布:“张大人临走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就算战到最后一人,也要守住青城,人在城在,誓与城池共存亡。如今他不在……。”说到这里,少华眼中闪出泪花,勉强忍住,大喊道:“跟我说,人在城在,誓与城池共存亡。若有谁胆怯惧战,他就是他们的下场。”伸手一指倒在地上的守将。
众人凛然,齐声喊道:“人在城在,誓与城池共存亡。”
少华抬起衣袖,抹去眼中泪水,挥剑道:“不怕死的跟我走,一定要把南门夺回来。”
众人纷纷操起武器,跟着他飞奔向南门,经过一番浴血厮杀,南门终于回到朝廷手中。接下来的战争愈加惨烈无比,到黄昏时分,守城将士折去十之五六,所剩能战者,不过五千人而已。
想到明日,少华忧心忡忡,若是三弟在,该多好。他的脑瓜里总有那么多鬼点子,而且说出来的话总是信心十足,让人心中充满希望。这十余日将士们在他的带领下,不惧生死,奋勇杀敌,否则青城又怎么能守这么久,他才离开一天,士气就变的如此低落,过了今夜,明日敌军若再这样攻城,青城,还能守得住吗?
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府衙,迎面一个黑影冲过来,揪住他的衣领,兜头就打。他急忙闪开,看清对方长相,怒道:“苏堂你干什么?”
苏堂的话很快打消他的怒意:“我要为张大人,好好教训教训你。”
提拳又打,少华并不闪避,硬生生受了他一拳,身上一阵疼痛,却比不上心中之痛。
苏堂不管不顾,继续挥拳打来:“这一拳,我为青城的十几万百姓,好好教训教训你。”
少华闭上眼,强撑着再受了一拳,身子摇摇欲坠。苏堂收回拳头,提着他的衣领骂道:“混蛋,为何不还手?”
少华抬眼看他:“骂的好,打的好,继续。”
苏堂眼中忽闪出泪光:“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
“为张大人,为全城百姓。”少华低声答道。
“即知如此,为何要放她走?你可知道,她其实……。”苏堂说到这里,说不下去,喉中哽咽难声。
“我知道,我恨不得用自己去换他,可是我却不能不眼睁睁地看着他去,若是他不去,你和郡主就回不来。若是他不去,天下人都要骂他是不仁不义,贪生怕死之徒。你说我能怎么办?”少华低声道,语气十分沉重。
“你这个混蛋,白痴,傻子,她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男人,你竟忍心……让她孤身入敌营,她若是有事,我……我一定将你千刀万剐。”苏堂红着眼,嘴唇颤抖,字不连句。
少华诧异地瞪大眼睛:“你说什么?”苏堂莫非气糊涂了,说出来的话,让人根本听不懂,也听不明白。
苏堂自知失言,不肯再说,扭过头恨恨道:“我现在就去城楼,带所有将士出城,就算战到最后一人,也要把她救出来。”身上所受杖刑还未痊愈,刚才用力,牵动伤口,不禁皱起眉。
“不行,张大人临走前有话,要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守到殿下回来,我若答应你,他的牺牲就全白费了。”少华伸手拦住他,语气坚决。他不希望三弟有事,但他是军人,军人的职责就是遵守军令,军人的使命就是为国捐躯,三弟也是军人,就算真得死在敌军手中,也算死得其所。他会为他难过,但却不会率所有守军去救他,更何况以剩下的五千人对八万,根本毫无胜算,只会全军覆没。
苏堂停住脚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嘿嘿冷笑:“好,你不去,我去,大不了和她死在一起,也比冷眼旁观要强得多。”
少华一把拉住他:“站住。你想让张大人的苦心付之东流吗?他为什么出城,为什么去敌营,就是为了你和郡主殿下。你明不明白?”
“我不明白。”苏堂用力挣脱他的手,语气急促:“若是我醒着,就算死,也不会答应和她交换。”
“很好,你想走,先过我这一关,若是你能打赢我,我就让你出城。”少华捋起袖子,立到院中开阔地。苏堂迅速扑身上前,两人都没有用内功,也不用招式,拳来脚去,乱打一通,很快跌倒在地,爬起来,又扭打在一起。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女声止住了他们。两个男人一起至地上站起身,少华拱手施礼:“郡主殿下。”
苏堂斜了她一眼,根本不想理她。掉头就走。
“你站住。”玉真出声唤住他。“殿下有什么吩咐?”苏堂不情不愿地停下脚步,略略施礼。
“你在怪我。”玉真脸色苍白。
“这是殿下自己说的,我什么都没说。”苏堂冷冷道。
“我知道,你们都在怪我,连城中的将士,看到我,都没有好眼色。”玉真虽然粗枝大叶,但也看得出满城将士对她的不满和敌意,甚至包括那些布衣百姓,看着她的眼神都很不友善,她早已积了满肚子委屈,不禁哭了起来:“我也不愿这样,为什么你们都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这样对我。”她说到后面,哭声越来越大。
少华皱起眉头,上前劝道:“殿下,我们并没有怪你,你别多心。若是换大哥在这里,也会毫不犹豫地和你交换。而且张大人去敌营,是心甘情愿的,他都不怪你,我们又怎么会怪你呢?”
玉真抬起泪眼,瞪着苏堂:“张大人换的可不止我一个人,还有他,为什么你们都怪我,却没一个人怪他,太不公平了。”
苏堂气的直哆嗦。少华愣在原地,说不出话。
苏堂终于打破沉默,咬着牙,略一施礼,向少华道:“皇甫将军,若今晚三更,张大人还没回来,我就出城。”说完就转身走了。
“苏将军,你切不可意气用事啊。”少华急忙飞身追上去。
院子里留下玉真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立在那里,好一阵,忽然掩面哭了起来,边哭边道:“铁哥哥,你现在在哪啊?你知不知道,玉真真得好想你。”
前往青城的官道上,烟尘滚滚,铁桢带着大军日夜疾行,这日到了山口,忽有两骑马迎面驶来,马上两人正是派去暗中保护苏堂的侍卫。
他们一直驰到铁桢面前,翻身下马,跪地叩头:“属下无能,请殿下治罪。”原来他们跟着苏堂到了匈军大营,因敌众我寡,眼见苏堂被抓,无法施救,亦不敢回来禀报,只好在匈军大营中东躲西藏,直到第二日张好古将苏堂和郡主换进青城,他们方松一口气,急忙回来禀告。
铁桢勒住马,沉声道:“说吧,什么事?”
两个侍卫互相对视,支吾不敢言。
“快说,吞吞吐吐地干什么。”铁桢心急,语气隐含怒意。
“禀殿下,属下那日跟着苏将军到了匈军大营,意外发现郡主殿下的踪迹。”
铁桢微微皱眉,道:“接着说。”
两人将那日情形备细说了一遍,待说到耶朵提出条件,要张好古答应与郡主和苏将军交换时,骑在高头大马上,脸色苍白的皇太孙忽然厉声打断他们的话,开口道:“张大人答应了?”语气已失了平时的冷静,还带着微微的颤抖。
两个侍卫大为惊讶,本以为郡主遇救,殿下定然喜悦,至于张好古,他的死活,他们并不放在心上。
“快说。”铁桢怒声喝道,心越来越慌,也越来越痛,暗里还存着一丝侥幸,也许三弟没有答应,可是这可能吗?依三弟的性子,又怎么会不答应。
侍卫在铁桢身边多年,对主子的性情也有所知,主子向来儒雅温和,喜怒不形于色,今日却把慌乱和急切全写在了脸上。接下去的话,竟不敢说了。却又不能不说,只得嗫嚅道:“张大人打开城门,单人独骑……”见铁桢脸色阴沉的可怕,进敌营那三个字,卡在喉咙里,再也吐不出来。
心突的往下一沉,脑子里空茫一片,三弟,她怎么能这样做,她答应他,要毫发无伤地回来,她竟敢违背诺言。
侍卫战战兢兢地唤他道:“殿下……。”
他却听不到,眼前全是她,她的明眸如水,她的浅笑吟吟,他不可以失去她。他一定要救她出来。
“殿下。”阿罕抢步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快,命大军丢下辎重粮草,只携随身武器,骑兵做前队,抄小路前往青城,拂晓前必须赶到城外,突袭敌军后翼,步兵作中队,跑步前行,许知远率领刀兵作后队,一定要在明日日落前赶到青城。否则军法处置。”铁桢从锥心般的痛楚中清醒,用力握住马缰,沉声下令,嘴唇咬到出血,却不自觉。
欲诉衷肠
这一晚,耶朵又唤我到他帐中,一旁坐着耶杰,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
桌上摆着大坛的酒,还有大碗的肉。一旁侍立着许多持刀的侍卫,气氛沉闷的可怕,就象暴风雨前的宁静。见他们两兄弟皆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我,我背上渐渐渗出冷汗,嘴上仍笑问道:“两位殿下,今日招张某来,莫非有什么喜事?”
耶杰哈哈一笑:“张大人,这桌上摆的是饯行酒,过了今晚,我们就要送你上路了。”
我暗惊,脸上依然镇定道:“好,即是饯行酒,那张某就要多喝几碗了。”举起桌上的海碗,向两个男人笑道:“请。”
耶朵面露感慨之色,“张大人真英雄啊。可惜你与耶朵是敌非友,否则耶朵一定要学你们天朝人,和张大人结义金兰,永为兄弟。”说完也举起酒碗笑道:“好,这一碗我敬张大人。”
“多谢。”我将碗中酒狠命灌下去,心中忧虑,脸上却依旧带着微笑。今日一战,匈军损失惨重,抬回来的尸首不计其数,还有数不尽的伤兵。不过,以此类推,城中守军损失一定也不在少数,真是让人担忧。
耶朵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朗声笑道:“张大人想必已经知道了吧,你一走,青城群龙无首,军心涣散,只今日一役,我军便杀了他们几千人,南门更是一度落入我军之手,你说,青城还守得住么?”
“呵呵,是吗?”我掩饰住心中的忧虑,哈哈一笑:“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