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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我捡到一颗稻穗。”刚进稻田就听到梁满囤的惊呼声。
“粮食还不少呢,我也捡到了。”小花惊喜道。
梁田田也不落后,先后捡到几根稻穗。看着篮子里的稻穗,梁田田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这片稻田不少,如果这么捡,怕是一天能捡来几斤粮食呢。可惜,老狼洞稻田不多,捡粮食的人却不少。
这个时候却不是感慨的时候,几个孩子都猫着腰踅摸着。
四个孩子都在稻田里忙忙活活,就连球球也不落后,也捡了两个稻穗。“姐姐,稻子。”
“球球真乖。”梁田田摸摸他的头,“累了就说,别乱跑。”田地太大,他们又分散,这里可离山不远,梁田田担心有野兽出没。
“球球哪也不去,就跟着哥哥姐姐。”奶声奶气的,球球笑眯眯的,大眼睛弯弯,别提多可爱了。
“球球真乖,姐姐改天给你炖肉吃。”却想着,空间里至少三个月才能有收获,眼下那只野鸡怕是只能卖掉了。
“吃肉香香。”一提到肉,球球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村子附近的地里有很多人在捡粮食,梁田田他们为了多捡一些就不得不往远走。好在地里都是人,他们也不怕。
渐渐的几个孩子就远离了老狼口的地方。
突厥兵收粮食可不会像庄户人家那样仔细,地里遗落的粮食很多,梁田田他们收获颇丰。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每个人手里都有了一斤左右的粮食。
渐渐的大家越走越远,收获也越来越多。
远处一个瘦弱的男孩提着一个篮子,弱不禁风的,正朝他们这边走来。
018捡来的少年
男孩十一二岁,身材瘦消,一身灰布衣裳洗的有点儿发白,白嫩的皮肤一看就不是那种做惯了农活的。偏他手上还提着一个篮子,篮子里已经装了能有三四斤的粮食。
少年呼吸有些急促,脸色愈发的苍白。他太饿了,已经几天没吃过什么东西了。
走到一个山坡,少年眼前一花就摔倒了。
顺着斜坡滚下,男孩筐里的粮食洒了一路,少年最后头撞到一块凸起的石头上,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梁田田挎着篮子,渐渐的远离了大家。
这一片高粱地里粮食不少,似乎还没什么人来过。
梁田田高兴的捡起一个个高粱穗子,心情都愈发好了。
突然一片的高粱穗子,像是谁特意扔下的一样。梁田田心道:莫不是突厥兵装粮食的袋子漏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粮食。
猫着腰,一路哼着歌一路捡下去,筐里很快就要装满了。
突然,一片灰色的衣角进入眼帘。
梁田田“呀”的一声惊呼,一个少年满头是血晕倒在地。
这是谁家的少年啊?
梁田田一看旁边的大筐顿时明白过来,感情那些高粱穗子都是这少年筐里撒的,怪不得有那么多呢。
梁田田探了一下鼻息,猛的缩回手。
少年没气了。
不会这么倒霉吧!
“喂,喂。”虽然死过一回了,可梁田田下意识的还是有些怕。
“喂,你醒醒。”梁田田再次摸向颈动脉。
咦,似乎没死。
“你醒醒,你是谁家的孩子啊?”梁田田确认印象中没有这样一位少年,应该不是本村的。
男孩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那一瞬间,梁田田分明在他眸子里看到了沧桑。
“我这是在哪?”男孩的声音有些嘶哑,像是透过层层的空间阻隔。
“你在地里晕倒了,你是来捡粮食的吧。”梁田田知道昏迷的人都会有片刻的失神。
男孩顺着声音望去,入眼的是一张稚嫩的小脸。
男孩目光一凝,惊呼道:“是你!”眼睛一翻,突然晕了过去。
梁田田被他声音中那股子惊悸和毫不掩饰的欢喜吓了一跳。
难道这人认识自己?
是不是梁田田的记忆出现了什么误差?天,他不会看出自己有问题吧?
梁田田紧抿着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可一看男孩头上的伤口顿时又心软了。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流血而死吧?
手头没有什么合适的包扎用具,梁田田一看只有撕衣服了。不过这当然不能撕自己的。
倒是这个男孩,出门还臭屁的穿一身长衫,他当自己是坐馆的先生啊?
梁田田毫不客气的把男孩的衣服撕下来一条,按住他头上的伤口给包扎了两圈。
“田田,田田……”远远的听到小花的叫声。梁田田挥挥手,“小花,我在这,让大哥、二哥他们过来。”
不一会儿几个孩子就过来了。
小花他们走近一看顿时一惊,“天,这人怎么了?”
“从山上滚下来,摔破了头。”梁田田指了指旁边一块染血的石头,“估计脑袋撞那上面了。”
梁满囤一看就惊呼一声,“流了这么多血,他没事儿吧?”
梁田田耸耸肩,谁知道呢。
“那现在怎么办?”小花也没遇到过这事儿。
球球往大哥的怀里缩了缩,有点儿害怕。
梁田田看了看天色,都要黑了。总不能把这人扔在这吧,那估计不被野兽叼走也得病死。
“还是带回家吧。”梁田田最后道。
几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都点点头。
“我来背着。”梁满囤把手里的袋子扔给梁田田,在小花的帮助下把人背了起来。“嘶,还真沉啊。”
其实少年瘦瘦弱弱的并不沉,只是梁满囤毕竟才一个八岁的男孩,背起来还是很吃力的。
“满囤你来背球球,我来背人吧。”梁满仓一看弟弟龇牙咧嘴的,赶紧道。
“没事儿大哥,我先背着,一会儿换你。”离家可不近,他一个人铁定背不动。
梁田田赶紧捡起装粮食的口袋,小花“咦”了一声,“田田,你捡了这么多粮食?”那篮子里几乎都装满了。
“哪啊。”梁田田捡起一旁那男孩的筐,“我之前不知道,还以为突厥兵掉了这么多粮食呢,感情是那男孩掉的。”说着就把自己筐里的高粱米又装回了那男孩的筐里。梁田田并没有多贪他的,甚至还多装了些。
看那男孩脸色苍白的,估计是饿了许久了,估计家里日子还不如他们家呢。
一路上他们没再刻意捡粮食,挑那好走的小路,梁满仓和梁满囤两兄弟轮流背着那男孩,饶是如此,到家的时候两个孩子也累得满头大汗了。
男孩被放到炕上,人还昏迷着,不过气息还算稳定。
“要不要请个大夫啊?”小花一脸担忧。
梁田田摸了摸男孩的头,摇摇头,“手里也没银钱,也请不来大夫啊。先看看再说,我去给他熬点儿粥喝。”现在她算是体会到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窘迫了。
家里什么都没有,除了为数不多的高粱米,最值钱的就数那只野鸡了。野鸡准备明天去集市换钱,可梁田田想了想,又看了看那个男孩,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定。
把米粥煮了,二哥梁满囤帮着烧火,梁田田再次拿起那只野鸡。
“小妹,你要炖鸡?”梁满囤眼睛一亮,随即咕哝道:“好吃是好吃,不过卖钱也能卖不老少呢。”他虽然嘴馋却也知道家里日子难过,还是需要银钱的。
“能卖多少?”梁田田对这个世界的货币还真不是很了解。
“一只公鸡都能卖上二钱银子,何况是这种野味儿,更值钱。”梁满囤信誓旦旦的道:“一斤大米才十文钱,二钱银子能买二十斤大米呢。”
二十斤大米?
梁田田被吓了一跳。
高粱米便宜,大米算是细粮更贵一些。没想到一只公鸡就能换二钱银子,这么说来,这一只野鸡就算换大米也能换不老少了。
卖,一定要卖掉。
019前世一家人
土炕、苇席、木头的房梁、草编的房顶,糊着窗纸的格子窗。
男孩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这里是……
他想起来了,家人在给他庆祝大寿,满朝文武来了许多人,皇帝还让太子亲自道贺……之前他在家里晕倒,可是睁开眼睛却看到了娘子。
可是娘子她……不是已经过世了吗?
男孩有些迷茫,头有些痛,下意识的摸了一把,原来是撞破了。
等等,这双手?
男孩惊悚的看着面前一双白皙的手掌,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的手掌,很熟悉的一双手……只是谁能告诉他,如今他一个七十多岁的人了,怎么会有这样一双少年的手?
还有之前,娘子似乎一下子变小了好多。
静静的躺在炕上,男孩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诡异。
他叫凌旭,父亲是凌家村的秀才,从小饱读诗书,十四岁那年他就成为辽东府最年轻的秀才。
十六岁那年本来进府城准备继续赶考,结果遇到突厥兵抢掠,无意中救了当时领兵的一位统帅,进而出谋划策留在了军中。凭借聪明的头脑和大量的兵法知识,前世的他一步步高升,四十岁那一年还曾经救过驾,最终被封为大乾朝的国公爷。
凌旭回想自己的一生,从小山村里走出,一路杀伐,到最后位置国公,国之重臣。如今更是子孙绕膝,仆从无数,可以说是风光无限。可惜结发妻子却离开的太早了。他这一生杀人无数,可从未杀过一个好人。更是活人无数,却奈何怎样都无法挽救妻子。
就是在他四十岁那一年,他同妻子一起带人前去救驾,结果结发妻子为了救他,替他挡了突厥兵的一箭。
他活了,那个娇小的妻子却永远留在了那片青山下。
七十三岁的他感慨一生,如今已经位列国公,他所想的却只是再见那小娇妻一面。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情愿不要那封侯拜相,宁愿守着她永远不离开凌家村。
什么功名利禄,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
悔教夫婿觅封侯,或许,她也有那样的感慨吧。
凌旭的思绪拉回到现实,定定的看着自己一双白皙稚嫩的手掌,眸子里惊疑不定。
他这一生经历了太多,远比普通人更要沉着、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