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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们惊呼起来。
霍亭青却气得籁籁发抖，厉声说道：“我说不许就是不许！有我霍亭青在世的一日，我绝不允许这样的女人进我的家门！”
霍震霆见状忙劝道：“娘，你先别这么快下结论。那位姑娘我们先去调查一下，也许那位姑娘除了背景家世不尽人意之外，别的禀性什么的都非常之好，我们不妨也考虑一下。”
“我用不着你在这里假惺惺地在娘面前替我说话！”震楠冷冷地说道，他的手背已经微微地红涨起来，一直刺痛到心窝里去，“我不管你们同不同意。反正董醉蝶我是娶定了！”说罢，他迈开步子欲往门外走去。
“给我拦住他！”霍亭青大吼一声，“把二少爷给我关进他自己的房里，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放他出来！谁也不许去探望他！”
李子叶忙道：“你也不用这么对待自己的儿子吧。”
“来人，还不动手。”霍亭青铁青着脸喝道。
几个男工一拥而上，将震楠揪结住。
“娘，你要做什么！快放开我！”震楠五官扭曲起来，他拚死挣脱也无济于事。
“给我带下去！”霍亭青又道。
一群人将震楠推推搡搡地带走了。
没有震楠的喧嚣声，屋子里的气氛顿然空寂得令人难以忍耐。
“娘，你这是何苦呢。”霍震霆道。
“你还要说我呢。那你呢——”霍亭青将脸板得死死的，一丝表情也没有。“你是不是跟圆圆分手了？”
霍霆一时间凝立在那里，将嘴唇翕了一翕。
“你到现在还不肯跟我说实话是吗？”霍亭青痛心疾首地说，“我怎么就生了你们这两个儿子。一个是外头找了个不三不四的女人，一个是好不容易等我首肯的姑娘又不好好珍惜。你们让我这个做娘到底要为你操心操到什么时候！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把震楠放出来，不要怪我这个当娘的当时候翻脸不认人！”
说罢，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回房了。
（本章完）
第124章 梧桐疏雨秋风颤（三）
翌日，郑四方唤了一声圆圆。
“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去外面吃饭吧。”
圆圆带着疑惑的神色：“爹，什么日子需要到外面去吃饭？”
郑四方笑着道：“你看你生日快要到了，爹为你庆祝一下。”
圆圆道：“我自从来到这个家里，爹你已经为我破费很多，何必再去外面花这种冤枉钱呢。”
郑四方连连摆着头道：“这怎么能叫冤枉钱呢。你看看你，不分白天黑夜地为爹的公司拍戏赚钱，爹犒劳你一下也是应该的。我叫了程卉跟我们一起去，你四姨身子笨重，近日不太方便出门，要么你上楼去收拾一下。我已经订了位子。”
圆圆吮着下嘴唇嗫嚅道：“那我上去换身衣裳。”
郑四方见她上了楼，随后也背着手慢慢地走了上去。
他走到程卉的房里，见到程卉正对着镜子，他一只脚踏进门内，靠着门框边说道：“你赶紧打扮一下，我带你出门去吃饭。”
程卉搽得酡红的双腮微微地抖了一下，将嘴一撇说道：“老爷，你现在想到我了么。”
“你别再耽误我的时间，赶紧准备一下。”郑四方的口吻很是不耐烦。
“不去了，不去了。”她烦躁地喊起来。
“好啦，快去换一身衣裳。乖乖地听我的话，我自有好处给你。”郑四方不由地软了下来。
“今天的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啊。老爷。”她抬起身来，扭着胯走到他的跟前，用一侧的肩膀去触碰他的身边，柔媚地笑了一笑，“你是不是有所企图？”
郑四方意味深长地瞅了她一眼，遂笑了。
“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我们郑家吗？到时你只需要配合我一下就可以了。”
程卉敛了笑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郑四方将她们带到一间西餐厅，那间西餐厅极尽之豪华，镀银的餐具，盛放的鲜花到处都是，带着白穗子的大幅的蕾丝帘幔半遮半掩着，似有若无的西洋音乐响着，还带有一个大大的舞池。
“老爷，这样的地方以后你可得多带我们来啊。”程卉悄声对郑四方低语道。
“只要你跟圆圆喜欢，我随时都能带你们来。”郑四方打了个响指，侍应立即走上前。
郑四方将那菜单推到圆圆的面前：“你要吃什么，随便点，千万不要跟我客气，也不要帮我省钱。”
程卉却劈手将那菜单夺在手上，翻了几翻，便赌气地说道：“怎么上面全是些看不懂的字，弯弯扭扭的，这让人怎么点啊。”
郑四方睨了她一眼道：“所以说你这人没见识，这是法文。这里是法国人开设的餐厅。”
“你这么有见识，那你来。”程卉将那本厚重华美的菜谱塞到他手上。
郑四方哪里懂得法文。他也只是搔了搔头皮，叫来了侍应。
侍应给他介绍了几道菜，他不住地点了点头嘴里还小声地应着。。
待那侍应走了之后，程卉忙问道：“你刚才点了什么？”
郑四方说：“菜单上都是法文你看不懂，我不怪你，但是方才我跟侍应讨论的是中文，难道你也没听进去吗？”
程卉气得侧身而座。
郑四方却兀自说下去：“圆圆，今天爹给你准备了一份生日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他拿出一只象牙托子的黑丝绒锦盒，将那盒盖子掀起来，露出一只红宝石镶嵌的胸针。
“哇好漂亮。”程卉一时忘记了与他怄气，也被这盒子里璀璨的胸针吸引了目光，伸出手去触这只胸针。
郑四方啪地敲在她的手背上：“别乱动。”
“怎么啦，让我动一下也不可以吗？”程卉噘起嘴说道，遂她把目光移向圆圆，“圆圆，你不介意让我带一下吧。”
圆圆微微地一笑，将那只锦盒轻轻地挪到她的跟前：“既然三姨你喜欢，就试一下吧。”
程卉面露得意之色，将那只锦盒转到自己的面前，将那只胸针拿了出来，那一圈碎钻围着五六颗大小不一，雕琢完美的红宝石，戴在她紫丝绒旗袍上显得格外的触目。
“好漂亮啊。”她不由地赞叹道，偷偷地觑着眼睃了睃郑四方，只见他将头转向窗外，佯装没有听到。
“三姨，这枚胸针真的很衬你啊。”
“衬是衬，但是又不是属于我的。”程卉语带微酸地说道。
正在这时，圆圆看到菀儿与小原晔也走了进来。菀儿也见到了她，嘴角微牵，一丝隐约若无的笑容便露了出来。圆圆正想垂下头，却不料程卉拿臂肘撞了一下她，朝她呶了呶嘴。
小原晔也瞥见了圆圆，只是将两片微张的嘴唇紧紧地闭了起来，带着菀儿从他们眼前走过，拣了一张靠窗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你要吃什么？”小原晔抬起头问她，见她还是时不时地张望着，便微嗽几声道，“怎么？对霍震霆的女朋友起了好奇之心？想着自己到底有哪一点不如她是么？”
菀儿顿时涨红了脸，正要反驳，却被小原晔的一番话堵噎住了：“郑圆圆！你说要论姿色么，你们不分伯仲，论身材她就不如你了，论家世学识那就更不必说了。她到底是哪一点吸引了霍震霆呢？”
“无聊。”菀儿面上流露出愠色来。
“我无聊吗？”小原晔反手握住她拿着菜单的手。
“现在可是在这大堂广众之下，你可要记住自己大佐的身份。”她被他的手捏得吃痛起来，不由得低声下气地说道。
这句话奏了效。小原晔果真放了手，专注地看自己手上的那份菜单。
可是菀儿却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她突然发现郑四方对程卉递了一递眼色。程卉却心领神会地瞧了瞧他，遂俯身在圆圆的耳旁低语几句。过了片刻，两人一同起身离开了位子。郑四方先是从西装口袋里拿出雪茄盒子，将一只雪茄取了出来，叼在嘴上，还没等点火，侍应便上前对他说了几句，他便怏怏地将雪茄拿了下来，又重新放入盒子里。这时侍应托着银盘子上来了，将那银罩子取了开来，香味四射，又取了一瓶香槟为每个杯子里都注上了酒液。等侍应走了之后，郑四方却悄悄地从自己的口袋将一小包用黄油纸包起来的东西打开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粉末样的东西倒了圆圆所喝的杯子里，又轻轻地晃了晃，直到那白粉末与琥珀色的香槟溶为一体。
“你还在看什么？”不知不觉之中她赫然地发现对面有一对锐利的眼神正耽耽地凝望着她。菀儿忙收回视线。
“我……我……没看什么。”菀儿吞吞吐吐地嗫嚅着。
小原晔也朝后面望了一望，除了郑四方拿了一张报纸在看之外，位子上并无他人。于是他便用戏谑的口吻说道：“你对你的前老板还念念不忘吗？那么要不要上去打一下招呼。”
“我可以去打招呼吗？”她两只手按在自己的膝盖上，小声地说道。
“可以啊。我像是这么不通情理的人吗？”小原晔拿起水晶杯子喝了一口水，面上流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
这时菀儿看到圆圆跟程卉两人走过来了。程卉不住地整整衣领，拢了拢鬓发，才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菀儿便款款地走近他们。
“哦，是菀儿，好久不见。”郑四方方才并没有发现她。现在乍一眼瞧见她，还略带几分骇异。
“郑老板，别来无恙吧。”菀儿语带双关地说道，对着他跟菀儿一笑。
“很好。我们连华公司失去你这个可造之材还真是一大损失呢。不知菀儿你何时出山，我们公司随时都恭候你。”郑四方因她近来跟了日本大佐小原晔本来就很是敷衍她的，如今更是奉承起来。现在的上海滩是日本人的天下，说不定哪一天还得指望她给自己出点力呢。这么一想来，郑四方干瘪刻满皱纹的脸上更是努力地笑着，将两片嘴唇咧得更开了。
“郑老板，你真是太客气了。如果我哪一天犯了戏瘾，一定还来找你。”菀儿嘴上虽对着郑四方说着话，但是她眼角的余光却瞄向方才郑四方朝圆圆的酒杯下了药的位子。圆圆对她熟视无睹，她端起酒杯往自己的口中送去。菀儿的心里顿时像是被吊了几个绳子，被悬得高高的，心尖也跟着突突地跳起来。
“想不到，圆圆你真是好酒力。”菀儿将话锋一转，目光驻留在圆圆的身上。
圆圆一声儿不言语。倒是郑四方接了碴：“哪里的话。圆圆的酒量尚浅，哪比得上菀儿你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