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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呼应她的疑问一般,洛迪特边跑过来边大叫:
“哇!哇——魔物!魔物跑出来了——”
洛迪特、萨伊、阿莫连滚带爬地往梅恩丽娜冲过来,年纪最大的洛迪特虽然跑得最快,但他不小心绊到树根,跌趴在地上,被萨伊、阿莫自后面踩过去。
很快地,梅恩丽娜看见一个巨大的黑影自洛迪特身后不远处接近了。
“魔物!”阿莫大叫。
除了那幽魂似的魔物缓缓靠近之外,梅恩丽娜惊愕地发现另外三只羊丹恩、米恩和麦恩也走进森林了,她慌张地大叫:
“出去!丹恩、米恩、麦恩!出去!不要进来!出去!”
可惜羊儿一听见她的声音,像是看到自己的母亲一样,反而朝她奔跑过来。
那黑烟般的魔物形塑出一个形体,伸出手来一把抓住跑得最近的米恩与麦恩,只听见它们一声凄惨的鸣叫之后,红色的血四溢,魔物捏碎两只羊,进而将它们都吞噬下肚。
“——米恩、麦恩!”
梅恩丽娜哭喊着: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呢?为什么要跑进来呢?”
她拭了眼泪,剩下的丹恩跑到她身边,与莫恩一起将她团团围住。两只羊都感受到一股奇特恐怖的氛围,全身抖个不停。
那魔物吃了两只羊之后,再度向梅恩丽娜靠近,洛迪特、萨伊、阿莫则躲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面,一边想要寻找冲出森林的方法。
他们看见魔物已经走到了梅恩丽娜面前,眼见就要吞噬她,然而她身上却发出一阵青光,那光势如破竹将魔物向后弹开,并且将魔物形体击散。
“怎么会?”
他们发出怪叫,萨伊还说:
“那丑女也是个巫婆?”
他们很快就看见了问题的答案了——
梅恩丽娜高举起手,她的手上有个手环,青色的光正是自那手环发出的。
那手环是奥萝菈以摩洛蔓草编织而成。
摩洛蔓草是种能够阻隔魔法与魔法之形成物——魔物的小草,但它的力量十分薄弱,因此奥萝菈在手环之内编织几组克制魔物的符文,使这个环抵御魔物的力量强大几十倍。
“我知道了!”
洛迪特恍然大悟,大叫说:
“一定是她家那个老巫婆给她的护身之物!”
“那我们将它抢过来,就可以逃出森林啦!”
阿莫出了点子。
他们不约而同地又朝着梅恩丽娜那边看去,看见魔物正在改变形体,但或许受创了,速度非常慢。
三人一起跑过去,洛迪特将小羊丹恩踢开,伸手便去抢梅恩丽娜手腕上的手环。
“啊!你干什么?”
被紧抓着手的梅恩丽娜吃痛大声呻吟,但洛迪特死不放手,紧拉着不放。
“给我!”他大叫。
“不——要!这是我妈妈给我的护身符文……”
“给我!”
“不——要!”
或许感受到主人的惊慌,小羊莫恩突然用后两腿站立,以前腿狠狠将洛迪特踢开。
然而,情况并没有变好!虽然洛迪特被踢倒在地上,但因为他紧抓着梅恩丽娜的手环,因此莫恩这一踢令他将手环给扯断了。
洛迪特跌至地上后便高兴地爬起来,大喊:
“我抢到了!快跑!”
洛迪特先跑,萨伊与阿莫紧跟在后,将梅恩丽娜与两只羊撇在身后。
眼见魔物又凝聚起来,忽然间又伸出魔爪,顺手朝自两旁跑过去的三个人捞去,但因为它的形体未形成,手到之处宛如拂过的风,没有捞着什么。
原本梅恩丽娜紧拥着两只小羊,因害怕而哭泣,现在她发现这是逃走的好机会,站起来拍拍两只羊,说:
“丹恩、莫恩!我们快跑!”
她与两只小羊拼着命跟着洛迪特他们跑过的方向奔驰。
然而,身后逐渐笼罩的沉重氛围告诉她,魔物在背后追击过来了!
她整个身体的背后因恐惧而汗毛倒立,魔物身上那脏污的魔法紧紧的跟着她。
森林间处处有着可怕细碎的声响,但她无暇左顾右盼,拼命地朝前跑。
终于,梅恩丽娜在树与树的细缝中看见森林外的一些微弱灯火,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她放心得太早了,脚一踩空,整个人往前跌趴。
一阵黑烟越过她,当她爬起身来时,魔物已经塑造出形体,并且伸手一捞将丹恩如它的父母一般吞噬下肚。
如今,它站立在她的眼前俯视着梅恩丽娜。
她想——
今天她的恶运当头了!就要死在这里,无法回去再见母亲一面……
她闭上眼睛,准备接受接下来被吞噬的命运——
魔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朝她伸出魔爪。
——忽然之间,森林中的声音静穆下来……
一道骇人的金光在意外之下自天而降,那光照亮整片树林。
发生的当时,许多村人皆跑出屋子,站在自家门口朝森林观望,因为自森林内所传出的这道金光,映照整个天空的那种威力引起不小的旋风,恍若神明降临,甚至还有人立即跪拜在地。
电光石火之间,梅恩丽娜面前的魔物消失于无形,一点烟雾也没有留下——
梅恩丽娜与不住发抖的小羊莫恩都呆住了。
一柄金光闪闪、造型优美、古拙的剑,伫立在她的面前。
“……啊?”
她惊讶得口不能合。
魔物的消失显然是因为这柄剑之故——
它正插在原本魔物站着的地方。
在剑的光芒缓缓消失之际,森林中四处响起尖锐的声响。
尖锐、刺耳,几近哭喊。
梅恩丽娜扤住耳朵,羊也紧靠在她身上。
她知道,那些刺耳的声响,是栖息在森林中的魔物所发出的!魔物们皆震慑于此剑的光芒而纷纷嘶吼、走避。
梅恩丽娜知道自己不是在作梦,她真的听见魔物们在说话!
奔走的魔物传述着此剑的名号——
“——快……逃……是——凯德泰比之剑——”
“……是……凯德泰比之剑——快……”
第二部分三、积云如渊(1)
歌谣若我心
怔忡,
如飓风盈满我的双眼,
如碎石踉跄我的脚步。
积云若我眼
苍茫,
如星子堆砌一夜晴空,
如你恩赐我永远喜悦。
之其一
印象中的豪雨声已退,那轰轰的雨声似乎是在睡梦中逐渐消失的吧?
屋外的阳光透了进来。
照进屋内的光呈现出七彩的斑斓,这是因为空气中含有浓郁的水气之故。
达克利斯先是呆了半晌,轻轻地揉了一下眼睛,突然间想起什么,手一掀将棉被掀开,坐起身来。
她总算回了神——
这硬如石头、睡起来不太舒服的木板床、有些霉味的棉被……
——不是她的公主寝室!
再度回神,她觉得背好痛!那痛简直像是在耙挖她的心一样。
她似乎是侧睡的,因为她的背后有着魔物入侵的伤口,虽然比起昨日受伤时好些,但那份疼痛依旧拉扯着她的神经。
情况随着她的知觉越来越清楚而疼痛难当。
她不仅伤口痛,全身也十分酸痛、微微发抖。
“对了……格兰希尔呢?”
下意识地想起他,达克利斯突然脸红。
这个反应突如其来——心底涌现昨夜那渴望他留在身边的心情,不免自己觉得难为情。
她虽然坐起身来,要下床却花了一点功夫。
披上火炉旁已经晾干的披肩,她走向房门、打开。房屋内有些幽暗,比身后有窗子的睡房还要暗得多。
屋主提着水迎面而来,达克利斯看见他,问道:
“请问,我的同伴现在人在哪里?”
屋主看了看她。
他的眼神,让达克利斯想起昨夜他们祈求进屋躲雨的时候发生的事。她告诉自己——这个人如此看人的眼神非常讨人厌!
“你的同伴啊?他正在屋后的溪流洗涤吧?”
“洗涤?”
公主知道昨夜他们两个都狼狈极了,就连她现在身上披着的披风,都还有些干涸的泥巴黏在上面,她想,格兰希尔一定更惨。
屋主看着她的眼光一直没有转移,接着吱唔了一下,问:
“你是他的妻子吗?”
这问话多失礼?达克利斯瞪了屋主一眼,说:
“不是。”
“喔……这样啊……?”
屋主的神情有些不解、了然——总之,挟杂着达克利斯公主猜不透的复杂神情。她又问:
“他在洗衣服?”
“……连洗澡吧?”屋主说。
没有听错吧?虽然阳光艳照,达克利斯还是觉得有些冷,毕竟这里已经地处偏北的地区了。
“你没有烧热水给他?”
“昨晚有。早上他说不必了。”
说完,屋主转身就走了。
达克利斯满头雾水,走向门口去。屋外的景致她一点也没有印象。
昨夜雨势太大,她又受伤,神智不是很清楚,连怎么找到这栋民房的,她都毫无头绪。
费力地踩出门外,达克利斯看到以岩石砌成的路上还留有许多雨水,阳光洒在上面,竟升起好几道小小的、漂亮的彩虹,令她宛若置身于梦中。
四周呈现出清晨特有的淡青碧色光芒,屋前岩石砌成的路绵延到前方坡度、转弯处。
看这屋子四周的建筑,这个屋主真的蛮勤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