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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两年,是他平生最愉快的经历,梦寐以求的东西都得到了,尊敬,爱戴,财富,官职,一样都不缺,学子的尊敬,爱戴是发自内心的,他最喜欢背着手在书院里转悠,遇到他的每个学子都会恭恭敬敬的称呼他一声先生,尔后才去干自己的事情。
他的家就在书院,他却从不在家里吃饭,也不去先生的小灶吃饭,不是舍不得那点钱,自从把钱交给云烨运作,赚回来的钱已经足够他一生花用,他喜欢看着学子们排着队买饭,只要自己出现,最前排的学生立刻就会把位置让给他,他总是笑着拒绝,自觉的排在后面。
一面问学子们对饭堂的意见,一面大声喝止厨子们的各种不干净,不卫生的动作,每回都会引来学子的喝彩。这才极为儒雅的端着自己的食物去先生们的桌子上进餐。
书院是他的舞台,如果可能,他想一辈子在这个舞台上表演。
云烨绝望了,许敬宗的选择是有道理的,这时候想要把学子们全部带回去已经不可能了,作为他们中的一员,只有加入进来等待李二的判决,他现在已经能想象到太极宫里的李二是如何的暴跳如雷。
不管李二如何生气,自己的性命一定没有危险,这一点还是可以保证的,如果这次静坐不是发生在大战前夕,云烨不会如此绝望,只需把责任推到李二这个校长的身上就好,有可能会挨揍,但是比起现在奇虎难下要好上一千倍。
越过所有人,云烨坐在了最前面,李纲先生年纪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许敬宗的资历还不够成为替罪羊,如果老许早些进书院,云烨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他推出来挡箭,不管他愿意不愿意。
李纲先生歉疚的看着云烨说:“你何苦趟这趟浑水,我来之前没有通知你,就是不想把你扯进来,学生都是老夫教的,好坏就有老夫来承担吧。”
云烨惨然一笑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学生们一句”仓充鼠雀喜“彻底的把百官得罪光了,这个罪名他们还承担不起,许敬宗又不够格,您已经年过七旬,早该含饴弄孙,尽享天年,是小子硬把您留在书院,这些事情就有我来背吧,我也想看看书院到底在朝堂上有多少份量。”
离石抬起头对云烨说:“小子记住,事不可为的时候就把罪名朝我们几个身上推,你没事,书院才会没事,记住了,不许逞能。”
玉山,元章也点点头,说:“学生们没说错,没做错什么,这个大唐是李家的,也是天下百姓的,他们能有这番见解,老夫欣慰异常,至于身后事,谁去管他。”
云烨坐了不长时间,李泰,李恪也从皇城里出来,坐在云烨前面。
“你们两个头被驴踢了,书院这是在向陛下施压,你们不帮着自己的老子,凑什么热闹,嫌事情闹得不够大怎么的?”
“你脑子才被驴踢了,我看了万言书,说的没错,很有道理,要是我家的亲戚把土地都分光了,百姓还不得都饿死,再说了,这又不是造反,我的先生,同窗都在这里,不来怎么在书院混,这时候我是臣子,不是皇子,怎么样,够义气吧。”
李泰得意洋洋地问云烨。
云烨忽然发现,这是天上掉下来的两个盾牌,不利用一下,实在是对不起李泰嚣张的做派。
第五十八节 都是戏子
书院的学生越积越多,百姓们也从开始看热闹的心态,转变成了一种肃穆的神色,小贩的叫卖声小了许多,就连一样没遮拦的游侠,也降低了嗓门。
气氛会传染,没过多久,整个朱雀大街上就变成了一片死寂。
一只黄狗夹着尾巴从人群里挤出来,顺嘴带走了一个妇人放在篮子里的一条子肉,被妇人发现,一路怒喊着要从狗嘴里夺过自己的左挑右捡才买到的肥膘子肉。
杜如晦踱着官步,气派十足,来到队伍面前,扫视了一眼,目光盯在马周的脸上足足有盏茶时间,马周却毫不畏惧,把手里的《田赋论》又往上捧了捧,与杜如晦对视而毫不退让。
杜如晦紫衣玉带高冠巍峨,怀中抱着的勿板上面黑压压的写满了蝇头小楷,心中慨然,事情出现的太突然,谁都没有料到一件小小的见解冲突会演变成现在这样一副无法收拾的场面。
他不再看底下的学子,那里有好多自己熟识的晚辈,尉迟家的傻小子坐在那里如同铁塔,段家的小子的光头甚是显眼,当他从人群里看到自己儿子的时候,嘴角不自觉的抽了一抽。
“云侯,陛下宣你上殿。”说完扭身就走,一刻似乎都不想停留。
马周站起来想要和云烨一起进去,被云烨瞪了一眼,又乖乖的坐了下来,不是他胆怯,而是他现在没资格上殿面君。
进了朱雀门,杜如晦叹了口气问云烨:‘何至于此?“”我哪里知道,刚才我在家中抱自己的孩儿,快乐逍遥,谁知道一个时辰之后会坐在皇宫门前逼迫陛下。“论起怒气云烨比他尤甚。”你不知道?“杜如晦一脸的惊讶,他原本以为云烨想要在朝堂上找自己的位置,从而掀起了这场巨浪,为自己造势,这是官场上上进的不二法门。”那你坐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把你的弟子都带回去,莫名其妙。““说的容易,如果能带回去,李师,许敬宗他们早就带回去了,用的着我出马,书院的学生和太学不一样,和弘文馆也不一样,书院讲究,畅所欲言,百无禁忌,尽量的保留每个人的天生特质,现在一个个倔的像驴子,书院的先生们都被他们捆在战车上,动弹不得,明知是火坑,也得跟着往下跳,我也如此,现在就希望陛下把怒火都发泄在我身上,不要波及到他们。
杜相,一会见了陛下,还请多美言几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处罚我一人就好。”
杜如晦也是刀山火海里趟过来的人,脾气火爆,听到云烨这番话,怒从心头起,一把揪住云烨的脖领子恶狠狠地说:“老房现在待在家里听参,老夫也被骂成鼠雀,你还要老夫替你们求情,这个世间有这等便宜的事情?
你自己放火,自己收拾,老夫不落井下石已是顾全了颜面。”
云烨嘿嘿一笑,拉着杜如晦的衣袖说:“杜相啊,你不求情,到时候我就说这里面的大头目就是杜衍,我屡劝不听,这才被他们胁迫弄到这个田地。”
杜如晦颤抖着手指着云烨说:“无耻,无耻之尤,老夫与你同朝为官,视为平生之耻,看来陛下要是准备处罚你,你也打算拿魏王,蜀王说事,是也不是?”
“杜相高见,小子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不光是陛下,就是百官那个不放过书院学子,我也会拖他一齐下水,至于小子,这百十来斤,就随你们处置,只要你们平息怒火,把这件事情压下去,任何后果都由我来承担,杜相你看如何?”
杜如晦长叹了一口气,拂掉云烨抓他衣袖的手,瞅着云烨认真的说:“你作为师长是合格的,那些学子有你庇护,是他们的福分,老夫看在你一片爱爱护弟子得的仁心上,能说的一定说,你小心了,陛下非常的震怒,自己小心。”
一前一后的进了大殿,朝堂上的气氛非常的压抑,百官坐在自己的垫子上,眼观鼻,鼻观心,如同老僧入定,外面的纷扰似乎与他无关。
李二坐在高高的御座之上,通天冠遮掩了面容,看不出喜怒。
“臣云烨拜见陛下。”乖乖的趴下来请罪,这是罪臣的待遇,好好的谁会去做磕头虫。
李二嘿嘿的冷笑声像乌鸦在低空盘旋,‘云烨,你好大的胆子,恃宠而骄么?竟敢鼓动学子静坐皇宫,向朕施压,以为朕就杀不得你这个居心叵测的臣子么?“云烨闭上眼睛,一言不发,这时候多说多错,只有等待李二的怒火宣泄一下,才好求情,否则李二现在正在火头上,多说话只会坏事“朕对书院一向放纵,现在看来,恃宠而骄的不只你一个,整间书院都是如此,李纲,玉山,元章,离石,许敬宗都是如此,朕可以建立书院,也可以关闭书院。”
这不行,好好的怎么说起关书院的事情,自己几十万贯的银钱砸下去才有了现在的规模,凭什么你这个既得利益者说关就关,这不是要老子的命么。
“陛下,书院是大唐的书院,不是微臣的,如果说学子们现在聚众进谏是逼迫陛下,微臣不敢苟同,他们没有一个人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争吵,都是为了大唐的长治久安,每一个人都期望大唐绵延万载不绝,如果说有错,那也是方式错了,不过微臣以为,学生向校长阐明自己的主张,还分什么时候。”
“启禀陛下,云烨这是巧言令色,想要把逼宫的大罪轻描淡写的化去,陛下,微臣请斩此巧言令色之辈。”
礼部侍郎令狐德棻出班启奏,他是弘文馆的主教,早就对书院的兴旺极度不满,弘文馆已经有两年没有招到资质过人的学生,这是在挖他的跟脚,一有机会哪有不把云烨置于死地的道理。
如果他只是说严惩,说不定李二就会答应,在李二看来,云烨缺少管教,可以给与惩处,杀掉云烨这个念头从来没有在他心里出现过。
杜如晦,孔颖达,褚遂良都暗暗的叹口气,令狐德棻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果然,坐在班首的李承乾大怒,指着令狐德棻说:“只是一件小小纠纷,学子们也不过是爱国心切,程序,方式错了,作为先生,勒令他们改过可就是,为何要提到在朝堂杀人,朝堂已经两年未闻杀戮之音,如今要为一件小事情,再开屠刀么?陛下,儿臣以为令狐德棻公报私仇,有失大臣风范,请将此人逐出朝堂,以正朝纲。“太子的话说得很严重,令狐德棻黯然的低下头,不敢再和太子争辩,后果太严重了。”陛下,学子们心忧天下,所提出的建议有理有据,我皇就算暂时不能接纳这些建议,为何就不能对他们宽容一些,微臣进宫之时,四面刀枪齐聚,稍有不慎,就会流血,后果更加的堪虞。“李二把案几上的万言书抛了下去,对云烨说:”你看看,你看看他们都说了些什么,租庸调制自行使以来,天下皆安,可以不论,仗着心中有几分才学,就敢藐视天下臣子,斥为鼠雀,心中可有一分对前辈的尊敬,你是一个胆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