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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够了!我不要再看了!”
把目光从孩子身上离开的美沙饱含愤怒地喊叫着。达也哀悼着孩子的死亡,泪往上涌。
我对这种场面……无法忍受。
然而,下一幕悲剧很快就到来了。
失去儿子的母亲,如此说道。
“抱歉,阿优……妈妈现在就到你身边去。”
没有任何人说任何话。母亲放开了抓住安全装置的双手,追随孩子而去了。
“不要!”
前面的女性把脸背向地面。
“没办法的……”
他反而冷静了。为什么能用那句话就简单地把事情概括了,达也同样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人死了啊?没什么想法吗?我的想法奇怪吗?大家的内心是怎么想的?什么感觉都没有吗?又少了一个人,也有露出冷笑的人吗?从这边,看不到每个人的表情。
只有一件事可以确定,无论其中有些什么样的人,只要忍耐不住放开手,就都会死。直到最后一个人为止。连犯人、和目的,都不明白。毫无意义的事……。
想到这里,达也怒从心头起。不讲理也要有个限度。在这里的所有人,明明都有名为未来的东西。
但那份怒火,要向谁发泄才好呢……。
那一瞬间,达也头脑里的线路崩断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只有面向天空,吼叫。
6
很快就过了三分钟。
除了最初的母子以外,没有出现牺牲者。但是,这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这样下去死者只会越来越多。虽然达也的体力还有富余,但美沙看起来已经有些辛苦了。其他的人也……。
就没有能救所有人的方法了吗?
这种无意义的事,应该立刻停止。如果大家齐心协力的话总能想出什么办法的,不是吗?
然而,周围什么都没有,就只有垂吊着的不利状态。不可能浮现逃出的方法。虽然也想过奋力爬上轨道的话也许能做些什么,但想来狙击队正在园内的某处待命着,不能冒那样的险。
那么,要怎么做才好,正在达也苦思冥想之际,他背后被女儿抱住的父亲如此说道。
“绫……稍微……忍耐一下。”
虽说是小孩子,但也是相当沉重的负担。说起话来也很吃力。
“抓住爸爸的安全装置……快点”
女孩子似乎是听从了父亲话的样子。稍微轻松了点吧,父亲喘了口气。
“美沙……美沙”
是忧心的事从头脑里消失了吗,美沙双目闭合,似乎在思考着其他什么事情的样子。一边喘着气。
“什么?”
回答。
“不要紧吗?”
对于达也的担心,美沙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不要紧。达也你……怎么样啊?”
回到了平素的语调。是从恐慌状态里稍微恢复过来了吗?
然而,可无法认为就此万事大吉了。美沙能坚持到最后吗?浮现出的尽是悲观的想象。如果现在留下来的人全部获救的话……想到这里的达也马上就被拉回了现实。从前头传来了预感到死亡的一句话。
“已经不行了……我”
“我也……已经不行了。”
两人的声音都很年幼。虽然从这边不能看见全部,但好像不是成年情侣。高中生吗……不,初中生吗?不管是哪个,我都束手无策……。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们,还是第一次约会啊……”
第一次约会。
这句话让达也心如刀绞。连这样的生命也要夺走吗!
对于她的问话,他好像无言以对。
“喂,清水君?”
呼喊着他的名字,她如此说道。
“我……不想一个人死!好可怕啊!”
哭声,在空中回响。
“……我、我也是”
两个人的谈话,向着最恶劣的方向前进了。她最后平静地,
“一起死吗?”
向他提议。
他先是迷惑了一会,如此回答到。
“明白了……走吧。”
“……嗯。”
这不是自杀吗?即使达也去阻止,两人的体力也已经到达了极限。为自己的无力而生气。我连拯救年幼情侣的事都做不到。只能装作没看见。
已经第几次了?同样的哀鸣声传遍园内。年幼的情侣一边相拥一边掉落,在砸到地面的瞬间,被分开了。
“我们也……迟早会”
美沙的手臂颤抖着。似乎畏惧于恋人的死亡。
“美沙会活下去的……绝对会”
美沙领悟到了,方才的话是意味着如果到两个人的时候就牺牲自己。
“不要想奇怪的事情。”
“哎?‘
“因为小达不行的时候……我也会跟着一起去的。”
这一瞬间,达也想起了这两年间发生的事。然后,第一次注意到。见面就是吵架,什么时候分手都不奇怪,但是,美沙一直是如此地珍视自己。
“……谢谢。”
达也重新琢磨。无论怎么做,只要美沙得救就好。
“不要!裕子!再努力一下!”
那个声音让达也回过神来。
夹在死掉的情侣和母子之间,那是第二列吧?大约是大学生的一对女孩子。
“已经……不可能了……手上的……力气……”
“求你了!加油!”
“聪美……”
“……什么?”
“聪美,你要活下去……因为就算两个人都留下,也必须死掉其中一个。”
“不要说这种事……”
对于已经放弃的她,说什么也不管用了。无视朋友的劝说,宣告了告别的言词。
“聪美……一直很要好,谢谢……永别了。”
在朋友阻止之前,她放开了抓住安全装置的手。
“裕子!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冷冽的风吹过。这是开始后五分钟所发生的事。
7
这么快就牺牲了五个人。
还剩……九个人。
又过了一分钟,在垂吊状态下六分钟过去了。
警察还没来吗!救援队在干什么!但这个恐怖活动是得到游乐园方配合的。是被威胁了吗?不,现在想来事情都像是在精心安排好的样子。在穿黑西装的男人边上,工作人员心平静气地站着,遗体也处理得十分熟练。完全搞不懂。不管怎样对自己说千万别往下看,在心中不停地念叨还能行、还能行。还有富余。已经忍了一段时间了吧?不过,可以看见一直担心的美沙开始有异状了。看起来很辛苦,抓住安全装置的手换了好几次。额头也在淌汗。呼吸也很急促。说不定极力避免交谈比较好。
“爸爸……爸爸!”
父亲立刻感觉到了女儿的焦躁。
“……紧紧抱住爸爸的身体……紧紧地”
“……嗯”
明明大家都在痛苦挣扎,为何还能涌出那种力量?在孩子迫近死亡边缘的时候,被称为父母的人能发挥出远远超出预想的力量吗?
“不、不要紧吗?”
达也只把头部转向后方,对父亲说道。女儿露出了看起来很悲伤的表情,盯着父亲。
“是的……好歹……不过,之后能维持多久呢……”
即使是多么健壮的体格,也是有极限的。无论怎么想方设法,最后活下来的也只有一个人。这对父子也迟早会……。而且我应该起过誓了。无论如何都要救美沙。但那绝不是希望其他人牺牲的意思。是即使以自己的生命为交换也要让美沙活下去的意思。
“我们……运气真差呢。老天真是残酷。连这样幼小的生命都要……呜呜”
“还是……不要说太多话比较好。”
即使达也阻止,父亲还是按预想的把自己的话说了出来。
“我……还能忍耐。万一到了极限的话……就和这个孩子,一起去。”
对于父亲的决心,达也一时语塞。
“能在这里以这种方式相遇也是种缘分。有件事想拜托你。”
突然被那样请托,达也踌躇了一下。
“是、是什么?”
“万一……万一你活到最后的话,希望给我的妻子,带句话。”
“夫人、吗?”
“是的。妻子在这个地方的某处。恐怕是事务室吧。其实是一起来的。现在想来,妻子没有乘这个还真是万幸。看到我们这个状态,大概震惊得昏倒了吧?看见有担架运过去。大概,就是那个了。”
“那么、什么……”
被问到后,父亲先顿了顿,说到。
“很抱歉没有救到绫……。还有,我爱你……”
达也,默默地点着头。
“明白了……如果我活下去的话一定会带到。”
达也转头向前、然后,在心中托付给了美沙。听到了刚才的话了吧, 如此一来你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必须活下去。
就在这之后。又出现了一名新的牺牲者。
“隆……隆”
是达也前面的成年情侣。她方才的声音听起来就像要消失了般。
“怎么了……”
“对不起……我,要掉下去了”
对于这突然到来的言词,他没有答话。
“虽然只有一个月……但我,很快乐。明明还想多在一起些的……”
是找不到言词吗,他默不做声。
“对于放弃我很抱歉……对不起了。”
她如此嘟囔着,一边凝视着他,一边掉落。他的体力负担也相当大吧,连她的名字都没有叫。就只是眺望着下面。一直到,担架处理完为止。这别离实在是过于悲伤了。
这样一来,就还剩八个人。各自的人生,一个,再一个,宣告终结。
达也的身体,也终于开始出现异常了。
8
八分钟,过去了。
牺牲者的数字是,六个人。
十分钟后,一切都将结束吧,达也想到。虽然并不那么在乎,但手臂开始麻木了。额头也开始冒汗了。握力也变弱了。美沙比我更辛苦吧?其他人也都是。杂乱而急促的呼吸。托付过的父亲,现在也依然为女儿而努力。马上就会再背负她吗……。
比起这些来……。
美沙……。
达也把脸转向美沙。眼睛看上去很辛苦的闭着,嘴里不停地喘气。无法安心的样子。之后能支撑多久呢?明明今天也许就要永别了,却连话都不能说。其实想说很多很多,但不想给她增添负担。只有在心中为她加油。
我们,后面的父女,还有其他的人都得救就好了。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出那种方法。连思考的余力都没有了。结果会继续这样,一个人,又一个人地掉落吧?不停地重复,直到最后为止。像是到现在为止的一样……。
然而。
“请听好!有件事拜托大家!”
空中,突然出现了响声。
引起大家注目的,是在达也的前前列的,身穿看似高级的藏青色衣服的中年女性。她的边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