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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仁之虽然打天下不在行,但是治天下,应该比他能征善战的二弟——毅亲王齐义之要强一些吧。
齐义之不是不好,但是现在已经不是打天下的时候了,永昌帝认为齐义之不适合做太平时代的皇帝。
也罢,自己就再多坚持几年,帮这个儿子把该打扫得都扫得干干净净,再把一个不需要征战的天下交到他手里。以他的才能,将大齐治理得蒸蒸日上、四海归心是很容易的。
永昌帝这样安慰着自己,一边耐着性子对太子解释:“安子常虽然顶着昭穆九姓的姓氏,但是跟别的昭穆九姓完全不同。你难道不记得他把自己安家早就杀得干干净净了吗?再说,自从上次将连同穆侯府在内的昭穆六姓统统铲除,昭穆九姓已经名存实亡了。朕还要把贵妃的弟弟召回来封爵,以示恩宠呢。——你明白了吗?”
太子想了想,缓缓点头道:“明白了。安子常不是不能用,是要看什么时候用,是吧?”
永昌帝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可算想过来了。若是你二弟……”说着,又讪讪地停了嘴,转身道:“安子常自从大齐立国之后,一直都很避嫌。这一次,他可不能再躲了。朕这就拟旨,封他为讨逆大将军。归在你四弟麾下吧。”说着,便叫了内侍过来拟旨,然后迅速派人去安国公府传旨。
太子愣了一下,等那传旨内侍走了,才惴惴不安地道:“父皇,若是安子常抗旨怎么办?”
总不成一个二个都学萧士及,以为皇帝的刀是纸糊的吧?
永昌帝捻着胡须微笑,“他不敢的。”
太子眼珠一转,也明白过来,拊掌道:“父皇真是好计谋!神机妙算!天纵英明!”恰好挑了安子常的夫人诸素素怀胎五月的时候。这个时候。他可不能再说他走不开了吧?
传旨内侍来到安国公府。径直宣读了陛下的旨意。
虽然有些突然。不过也不是毫无准备。
安子常定了定神,拱手道:“臣安子常,接旨。”说着,从内侍那里接过圣旨。又让管事去给内侍一点好处,自己袖着圣旨去诸素素房里,道:“陛下让我去打庆州杨文干。”
庆州都督杨文干谋反的消息,已经在长安传开了,虽然市面上有些人心惶惶,但是在世家大族眼里,这简直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还比不上先前突厥围攻秦州的时候让大家吓得厉害。
诸素素倒是不懂军事,忙道:“你这一次要去?”
安子常看了看诸素素已经挺起来的肚腹,点点头。道:“这一次是非去不可了。”
“啊?”诸素素有些失望,在椅子上坐直了身子,抿了抿唇,闷闷地道:“那我和孩子怎么办?”
“我会在你生他之前回来的。”安子常笑着安慰诸素素。
“你去打仗啊!怎么可能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来?!又不是出去郊游……”诸素素白了安子常一眼,将一颗酸梅扔到嘴里细嚼。
安子常抹了抹脸。笑眯眯地道:“山人自有妙计。我说很快回来,就很快回来。——这一趟,你就当我是出去郊游吧。我给你和孩子带些野花回来。”
“别!”诸素素惊叫,“路边的野花不要采!”
安子常觉得这话很是怪异,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嗯,好,不采野花。”
诸素素正要转嗔为喜,安子常又道:“采园子里的花。”
诸素素挎下脸,转头又抓了一把酸梅放到嘴里。
安子常见了,只觉得腮帮子都要被酸掉了,忙站起来道:“我出去走走,晚上再回来。这几天就歇在外院了,应该很快就要出征了。”
“你去哪里?”诸素素站起来送他。
“先去宫里谢恩,会一会那位四皇子齐王殿下。然后,我想去看看士及。”安子常扶着诸素素坐下,“你就不用担心我了。我能理会得。”说着,大步出了门。
诸素素看了他一会儿,自嘲地一笑,想以前没有自己的时候,安子常一个人什么风浪没有见过?哪里轮到自己为他操心?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不要成为他的拖累才好。
安子常离开安国公府,先去宫里向永昌帝谢恩。
永昌帝见他这一次果然乖乖应了,十分高兴,笑着道:“安国公,你多年没有出征了,这一次,可要好好表现表现,给朕的四皇子看看什么才是我大齐的‘帝国双璧’!”
安子常满脸堆笑,拱手道:“陛下过誉了。臣这么多年没有出过征,这一次还要齐王殿下多多配合才好。”
“那是自然。齐王只是去坐纛,不会发布任何命令,讨逆大军完全听你的。”太子忙跟着道,表示齐王只是挂名,这一次出征讨逆,还是要看安子常的。
“陛下,真是如此吗?”安子常笑眯眯地听太子说完,转头看向永昌帝。
永昌帝点点头,“当然,正是朕的意思。”
“既然这样的话,请陛下手书一份谕旨,让臣带在身边吧。您也知道,在外面打仗,战机转瞬即逝,臣实在不敢耽误任何好的机会。所以还请陛下体谅微臣的一片忠心。”这是安子常在向永昌帝要一份保证,可以完全把齐王排除在决策之外,让齐王有任何表现的机会都没有。
齐王听出来安子常的意思,打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安国公,你放心。我齐健之向来说话算话,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
“齐王殿下这是什么话?”安子常立时收了笑容,严肃地道:“齐王殿下,打仗非同儿戏,也不是赌气的时候。而且军令如山,圣旨也一样。还是规规矩矩照着办比较好。”
永昌帝想了想,点头应允,“也罢,朕就给你一道谕旨带在身边。”
齐王顿时黑了脸,但是看看太子的眼神。他还是把一口气忍住了。低下头。握紧了拳头。
安子常当做没看见齐王的异样,笑着从永昌帝手里接过盖了小印的谕旨,拱手道:“陛下放心,这一次。臣一定尽己所能,将逆贼杨文干拿下!”
“安国公办事,朕当然是放心的。”永昌帝哈哈笑着,看着安子常告退了。
安子常走了之后,齐王不甘心地道:“父皇,这人简直比萧士及还可恶!”
永昌帝立即收起笑容,沉下脸道:“你好好跟着他学学本事才是正道!你看你,才多大,就看不起朕的大将。连你大哥都不敢如此猖狂!——朕可算明白,安子常为何一定要朕手书一份谕旨放在身边了。没有那份手书,谁镇得住你?!朕警告你,如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以后别想有任何机会!”
说得齐王终于害怕起来。忙收了狂色,恭恭敬敬地道:“谨遵父皇教诲,儿臣知道错了,还请父皇原谅儿臣一回。”
永昌帝心里不高兴,挥挥手,道:“行了,你们下去吧。”自己去了穆贵妃的寝宫坐了一会儿,摸了摸她的肚子,起身就要去尹德妃那里。
穆贵妃趁机又为自己的家人求了一次。
永昌帝临走的时候答应,很快就派人去岭南召回流放的穆家人,还要封她大哥,以前的穆侯世子为穆侯。
穆贵妃这才高高兴兴地送永昌帝出了寝宫,琢磨着要给自己大哥写信了。
安子常从皇城出来,就去了南城,找萧士及说话。
萧士及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见他,两人坐在屋檐下,就着一盘炸花生米,慢慢喝酒。
“……你接了旨?”萧士及看了安子常一眼,笑道:“你不藏着掖着,韬光养晦了?”
安子常也看了萧士及一眼,点头赞道:“你也明白过来了?——那这一趟苦,吃得还是值得的。”
萧士及笑了笑,不想再说这件事,转了话题问道:“可是素素有孕在身,你把家里都安置好了没有?”
安子常有些意外,又看了萧士及一眼,笑道:“……家里有什么好安置的?素素能照顾自己。我就算在家里陪着她,也不能代替她生孩子,凡事还是得她自己捱过。”
萧士及长叹一声,怅然道:“不同地,那不同地……”说完再不做声,闷头一直喝酒。
安子常一看萧士及的样子,就知道他是想起了杜恒霜,也不劝他,只是道:“可惜我跟你一样,也要在齐王麾下挂职。”
“你不会没有法子吧?”萧士及拿着酒壶往嘴里倒酒,斜睇安子常一眼。
安子常抹了抹嘴,“这有什么好说的。反正他不能指手画脚就行了。”
“可是,你去为太子打仗,难道你不担心……?”萧士及往外面努了努嘴。
安子常知道,萧士及是在担心毅亲王会因此不高兴。
“当然不会。这件事,我自有妙计。你看着吧,就当我是出门游玩去了。说不定还能抓些美女回来,到时送你几个暖床怎样?”安子常笑得很是暧昧。
萧士及大笑,将酒壶往院子使劲一扔,道:“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如今就跟那没卵子的内侍一样,还美女呢……就是天仙在我面前脱光了,也没法子让我做男人啊!”
安子常听得一愣,很快就摇摇头,觉得自己想多了,笑道:“我知道,你是怕霜儿知道不高兴,可是我告诉你,她这个人,既然走了,就不会再回头了。如果有回头的余地,她是不会走的。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萧士及扶着柱子站起来,薄唇抿成一条线。没有再说话。
安子常过了两天,就带着大军,跟齐王一起出征了。
他们一路急行,离开长安城,只用了两三天的功夫,就来到庆州附近。
安子常只派了一个五百人的小队出去,就攻破庆州外围的一个据点,俘获一千八百人。
第二天清晨,当他们来到庆州州治的时候,安子常命令手下打出了一个杏黄大纛。上书“天策上将军毅”几个醒目的大字。
齐王一见就怒了。对安子常道:“你什么意思?!明明是我带兵出征。你为何打我二哥的旗子?”
安子常不慌不忙地道:“齐王殿下,请您稍安勿躁。兵者,诡道也。如今天下都以为是您齐王出征,所以庆州多有轻慢。我们只要打出您二哥毅亲王的旗号。对方肯定如遭雷击,除了投降以外,不会有任何别的想法。我们就可以不战而厥人之兵,方是上上策。”
齐王被安子常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