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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永昌帝有些下不来台。
许绍暗暗瞪了许言辉一眼,本想出来打个圆场,不料早就在旁边忍了一肚子话的南宁亲王齐孝恭竟然出列道:“陛下,臣有一事不明,想问一问这位信使。”
永昌帝一见是齐孝恭,顿时松了一口气,笑眯眯地坐了下来,道:“爱卿问吧。”
齐孝恭听出了永昌帝的回护之意,胆子更大了,转头看着那信使道:“你是从秦州来的信使?你刚才说的话,你可发誓是真的?”
那信使是秦州人,一向老实巴交,不知道齐孝恭这样问是什么意思,有些傻呆呆地看着他点头道:“小人可以发誓,用全家老小的身家性命发誓。句句属实。”说完又觉得还不够,又道:“整个过程小人亲眼目睹,绝对千真万确。”
“哦?”齐孝恭有些意外,“你亲眼所见?”
那信使连连点头,“亲眼,亲眼,绝对亲眼。小人就看见杜娘子骑着马,领着那么多野马冲了过来。将突厥人的金狼铁骑踩得哭爹喊娘,实在是痛快死了!”
安子常看了许言辉一眼,两人一起别过头,看向了太极殿外的天空,遥想在遥远的天幕下,杜恒霜单骑绝尘,张弓挽箭,领着万马飞扬破敌,该是何等的畅意快哉!
崔三郎更是想得痴了过去。
只有齐孝恭极是不满。摇头道:“你说得好听,我却是不信。你也说了,那是万马谷的野马。我对万马谷的名声有所耳闻。绝对不是一般的骏马能追得上的。试问那杜娘子何德何能。能比万马谷的野马群还跑得快?——哼,你编故事,也该编个容易信的。用这种连三岁娃娃都骗不了的事来给杜恒霜请功,不觉得丧心病狂吗?!”
那信使睁大眼睛,不明白齐孝恭为何一口咬定不可能,忙道:“大人有所不知。杜娘子骑着的不是一般的马,而是汗血宝马!”
“什么?!”这一次,永昌帝和太子,还有齐孝恭三人一起出声问道。
安子常和许言辉的目光也被拉了回来,两人一起看着那信使。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
崔三郎也从痴想中回过神来,紧紧地盯着那信使。脑子里急速思考着,想着要如何应对,转移永昌帝的目标。
果然齐孝恭如获至宝,马上拱手对永昌帝道:“陛下,柴家得此汗血宝马,居然不献与陛下,却给了杜恒霜一介妇人,实在是匪夷所思。汗血宝马千载难逢,只能由帝皇所有。杜恒霜何德何能,能用此宝马?实在是僭越,大大的僭越。——陛下,若不下旨治她僭越之罪,实在是难振朝纲……”居然认为那小红马是柴家得了,送给杜恒霜的……
齐孝恭话音未落,毅亲王实在忍不住了,出列对齐孝恭厉声斥道:“你住口!”然后转身对永昌帝拱手道:“父皇,南宁亲王实在是佞臣中的佞臣!请父皇下旨,削去南宁亲王的爵位,将他贬为庶民!”
齐孝恭一听,气得差一点背过气去。他自问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永昌帝和太子着想,虽然因此得罪了毅亲王,但不应由他承担责任,完全忘了他自己为了爵位和一己私利,其实私下里也做出了种种构陷功臣的举动。
“陛下,臣冤枉啊!”齐孝恭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向永昌帝磕头不已。
毅亲王一抖袍服,也单腿下跪,对永昌帝道:“父皇,齐孝恭这个佞臣,不仅拆散柱国侯夫妻,用阴私手段夺走柱国侯军功,现在连人家夫人的军功他都想横插一杆子!——如果父皇再姑息这种人,就是大齐朝堂之耻!大齐宗室之耻!也是全大齐男人的耻辱!”
“求陛下严惩齐孝恭!——最好将他抽筋扒皮!”安子常见状,也跟着毅亲王跪下,一起指责齐孝恭。
许言辉、崔三郎也跟着跪下,要求永昌帝正朝纲,除奸佞。
很快,朝堂上绝大多数朝臣都跪了下来,请求永昌帝严惩奸佞小人齐孝恭。
“父皇,若是不严惩齐孝恭这个佞臣,我大齐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杜娘子冒了性命危险击退强敌,如果还要被夺去战功,以后有谁还会愿意为大齐卖命?!——全大齐的男人都死绝了,全靠两个女人在秦州退敌,这还不够,还要算计一个被迫与夫和离,带着孩子远走他乡的弱女子!试问我们还有何面目称自己是男人?!”毅亲王悲愤不已。这些日子,他被永昌帝压制,被太子打压,他身边的文臣武将一个个被太子在背后算计,有好几个都被投入大牢,他却只能隐忍,什么事都不能做,也做不了。
而杜恒霜这一次巧计退敌,明明是板上钉钉的战功,却还要被齐孝恭这个搅屎棍搅黄了,毅亲王实在是不服气,索性闹一场,也让永昌帝和太子知道,他们并不能一手遮天!
永昌帝见群情汹涌,竟是要逼宫一样,更是下不来台,瞪着眼睛看了毅亲王半晌,颤抖着声音道:“老二,你这是对你的老父亲不满?是不是你觉得你的老父亲没有你有本事?没有你公正,不配做这个位置?!”
毅亲王一听,忙伏地拜倒,连连磕头道:“儿臣不敢!儿臣不敢!——父皇天纵英明,只是被齐孝恭这佞臣蒙蔽了双眼。”口口声声还是要去永昌帝处罚齐孝恭。
太子在旁边嘴角微翘,暗道二弟你终于忍不住露出你的狐狸尾巴了……
这些日子,太子四处布局,现在正是要收网的时候,毅亲王就如同一只困兽,怎么挣扎也挣不脱那从天而降的天罗地网。
“父皇,二弟是为了朝廷社稷着想,绝无别的非份之想。”太子温和地道,“父皇别气坏了身子。”
永昌帝深吸一口气,点点头,道:“太子言之有理。不过,南宁亲王齐孝恭确实是有些过份。这样吧,罚齐孝恭一年俸禄,回家闭门反省两月,以儆效尤!”
毅亲王抬起头,还想再争辩,可是看见太子笑眯眯的眼神,他只好又闭了嘴,痛苦地将头低下,对着永昌帝磕了一个头,道:“父皇圣明。”表示他不再跟永昌帝争了,但是,杜恒霜的封赏呢?
毅亲王又道:“父皇,那杜娘子呢?”
永昌帝淡淡地道:“眼下秦州刚退敌,应该先赏那些为国捐躯的兵士。至于杜娘子的封赏,交给黄门侍郎兼礼部尚书的崔三郎去议吧。”永昌帝知道杜恒霜射断了崔三郎的胳膊,崔三郎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好好为难为难杜恒霜的……
毅亲王十分失望,他默默地看了永昌帝一眼,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躬身再一次道:“父皇,杜娘子立此战功,不应有兵部依功论赏吗?”让崔三郎去给杜恒霜封赏,这不是故意为难是什么?
崔三郎心里虽然激动不已,面上却保持着平静,掸了掸衣袍,冷静地道:“臣领旨。”
退朝之后,原柱国侯夫人杜恒霜巧计退敌,一箭射杀突厥可汗的消息,顿时在长安城不胫而走。
长安南城门。
萧士及和老护军正要跟人换班,就听见前来接班的护军兴高采烈地道:“萧大人,你前妻射杀突厥可汗,解了秦州之围!”
、第590章 交底 (4K,猪头的520和氏璧9+)
“我前妻?”萧士及下意识重复一句,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我前妻?”眉头已经皱了起来,眼底闪过一片阴霾,像是要狠狠教训那些胆敢拿杜恒霜打趣的人。
那前来换班的护军没有觉察到萧士及脸色的变化,他看向那老护军,眉飞色舞地道:“胡伯,您还不晓得吧?我才刚在营里听说的,说是这一次秦州大捷,单人独骑退敌的英雄,原来是柱国侯以前的夫人!您说,那不是萧大人的前妻是什么?”一边说,一边回头对着萧士及笑。
扭头却看见萧士及越来越阴鸷的神情,那护军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他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地道:“萧大人,您这是怎么啦?”说完才发现自己太不像话了。萧士及的妻子被逼和离,人家心里肯定不好受,自己还去揭人家的疮疤……
那护军忙换了语气,连声道:“萧大人,萧大人,是我没想清楚,您别多心。不过,那战功是板上钉钉的,陛下已经谕旨崔侍郎给杜娘子拟封赏呢!”
萧士及又是一惊,一把抓住那护军的脖领,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再说一遍!”
那护军被萧士及的神情吓得直哆嗦,上下两排牙齿咬得咯嘣响,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老护军胡伯忙抓住萧士及的胳膊,皱着对萧士及道:“萧大人,你这是怎么啦?”
萧士及深吸一口气,松开手。冷冷地道:“他胡说八道,还不该打?”
“我哪里胡说八道了?”那护军很是不满,揉了揉被萧士及抓痛的脖子,道:“你去打听打听,满长安城都传遍了,还能有假?”说着,又觑着眼睛上下打量萧士及,不满地道:“萧大人。您摆这幅脸色给谁看啊?”
萧士及却沉浸在震惊当中: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难道真的是霜儿……在秦州巧计退敌?!还射杀突厥可汗?!
茫然间,萧士及想起那一日,他追出长安城,霜儿却不顾而去,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给他。他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肯相信霜儿真的离他而去这个事实,忍不住在后面追着她的马车,爬了一座又一座山,长安城外十八座山。都有他追赶霜儿的脚印……
那时候,他还在为霜儿的安危深深担忧,担心她国色天香。在外面会被不怀好意的男人觊觎……担心她识人不清。会被人骗财骗色……担心她热情单纯,会被居心叵测的人伤到痛彻心扉……
难道,这一切都是他杞人忧天?
难道,真正看错人、识人不清的那个人,其实是他自己?
这个认知如同一个大锤一样砸在萧士及心上,让他又有快要窒息的感觉。
见萧士及紧抿着唇不说话。那护军很是不舒服,嘟嘟囔囔地道:“……哼,我就看不上他那样儿……好好的媳妇儿,又好看又有本事,就这样白白地给人逼走了。要说跟他没关系,打死我也不信!”
胡伯听了这话。忙威严地喝道:“住口!这天还没黑,你还没灌黄汤呢,怎地就说起胡话来了?”
那护军梗着脖子指着萧士及道:“难道不是?陛下能下那样的圣旨,太子殿下能把那什么穆三小姐塞给他,还不是他自己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