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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旨意,也要您跟着来宣?敢是朝里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您现在不是管着兵部?”
兵部尚书咳嗽一声,对那内侍道:“大人,赶快宣第二道旨意吧。”
那内侍傲慢地道:“太子殿下说了。必要柱国侯接受第一道旨意,才能宣第二道。”说着,一手卷起刚才宣过的圣旨,另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袖子,道:“这第二道旨意嘛,当然就是任命柱国侯为征西大元帅,讨伐进犯的突厥人了!——柱国侯,这可是您立功建业的好机会啊!”
兵部尚书忙催萧士及。“柱国侯,你就赶快接旨啊!——秦州形势紧急,刻不容缓啊!”
萧士及听着这第二道旨意,还有故意为难他的第一道旨意,发现果然如同杜恒霜说的一样,要他打仗卖命的同时,还要用别的东西要挟于他。完全不顾他的脸面和尊严!
还有,霜儿为什么自求下堂,并且还祝他跟“齐姑娘、穆姑娘”百年好合?他总算明白了,她肯定是听见了风声,心灰意冷之下,又不想他为难,才早早地自求下堂……
想到这里。萧士及羞愧难当。
虽然她临走的时候说了那么多绝情的话,虽然她已经真的对他死了心,可是她并没有一刻停止过帮助他……
萧士及心乱如麻,竟然不知不觉站了起来。
“喂,柱国侯,你怎么站起来了?你还没谢主隆恩,接旨呢!”那传旨内侍十分不满,忍不住嚷嚷起来。他给陛下传旨多年,还没有这样被轻慢过!
萧士及听见那内侍的话,想起刚才这内侍不屑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杜恒霜临走的时候对他说的话:“……凡事都要想着靠自己才行。靠自己得来的东西,才是最牢靠的。不管是太子还是毅亲王,都不是你应该全心全意倚靠的对象。你要用自己的实力,自己的本事,自己的心思,赢得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势力,活得像个人。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不能让别人一要牺牲某些人,就要牺牲到你头上……”
年初江陵大捷,他的战功却被齐孝恭夺去。自己却是落得被削职夺权的下场。
这一次更过份,他还没上战场呢,拴狗的绳子就已经套上来了。
别说他根本对齐月仙那娘们儿正眼都懒得瞧,就说她那反贼之女的身份,他这辈子都不想跟她搭上任何关系。
还有穆夜来……太子一道口谕就要给自己做二房,真是大本事啊……
萧士及缓缓背起手,看着那内侍,道:“如果,我不想接第一道圣旨呢?”
“什什什么……”那内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伸手指着萧士及,口中唾液横飞,“你再说一遍!你你你敢抗旨!”
“抗旨?——我只是不想并嫡,也不想要二房而已。如果你说是抗旨,那就是抗旨吧。”萧士及掸了掸衣袍,轻描淡写地道。
旁边的兵部尚书表现得比那内侍还着急,道:“柱国侯,您就别闹了,不过是两个女人,接进府就算了,何必闹到抗旨的地步?”
萧士及摇摇头,“我是军人,带兵打仗是我的本份,但如果陛下和太子殿下对我不放心,不信任,这个仗,不打也罢。”
“你胡说什么?不信任你,怎能命你做征西大元帅?”
“如果信任我,为何硬是要反贼之女跟我原配嫡妻并嫡?还要我答应并嫡,才能带兵?——尚书大人,您觉得这是什么意思?”萧士及反问道。
兵部尚书虽然对陛下的第一道旨意不以为然,但是真心不认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并嫡就并嫡呗,又不会辱没了柱国侯?他一个寒门庶族出身的穷小子,能娶兰陵萧氏的嫡女为妻,是祖坟冒青烟了好不好,还挑三拣四……别的男人求都求不到呢……
兵部尚书只好笑着打圆场,“柱国侯,这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陛下这样做也是为你好,大概是担心你家里夫人吃醋,所以帮你解个围,好让你夫人无法反对……和哈哈哈……”男人嘛,都是愿意享齐人之福的,不不愿意的大概都是力不从心,没法享福。
大齐有的官儿为了多娶老婆,确实会求陛下并嫡,这样家里的原配嫡妻不敢闹腾,只有乖乖就范的份儿。
萧士及摇摇头,“不巧了。这件事,恕难从命。”
“恕难从命?你还跟某家恕难从命?!”那传旨内侍出离愤怒了,一个箭步踏到萧士及身前,“你以为是在东市买东西讨价还价呢?你别以为自己会打仗了不起,违抗圣旨,一样是杀头的命!”口水都快喷到萧士及脸上了。
被陛下和太子玩弄于股掌之上也就罢了,这口气不能忍也要忍。
可是被个阉人这样羞辱,却有点是可忍孰不可忍!
萧士及终于对杜恒霜的话。有了更深的理解。
他阴沉着脸,往旁边偏了偏头,手臂一伸,啪地一声,一巴掌扇到那内侍脸上,打得那内侍原地转了一个圈儿,然后呜地一声摔在地上。
后面跟着的小内侍忙跑过来将他扶起来。却见他脸上已经高高肿起一边。
那内侍噗地一声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水,还夹着三四颗牙齿,都是萧士及一巴掌生生打掉的。
“你敢抗屎……”那内侍被打掉两颗门牙,说话漏风,将“旨”说成“屎”,惹得有些人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
萧士及甩了甩手,道:“萧某抗旨。横竖是个死罪,今儿就得罪了。”
“歘起来!把他给我歘起来!”那内侍漏风的嘴,又将“抓”,说成了“歘”,好在跟着他来的皇城禁卫还是听明白了,他们一拥而上,将萧士及围在中间,但是都离了一步远,不敢真的上前抓他。
兵部尚书瞠目结舌,急得满头大汗。却又不知怎么办才好。他那边军情十万火急,这边倒好,上上下下都在一些不相干的事情上较劲儿,这都吃了什么药啊……
……
宫里面,柱国侯萧士及抗旨不遵的消息很快报到永昌帝面前。
南宁亲王齐孝恭听说了,心里乐开花,面上却是一派惋惜,摇头道:“唉。让我说着了吧?这人野心大着呢,现在羽翼未丰,就能做出这样的事。以后若是让他真的掌了大权,他还会把陛下和太子殿下放在眼里吗?”
太子阴郁着脸。站在一旁,心里对萧士及也很不以为然。——不过是寒门庶族的一介穷酸,他能给他机会,已经很对得起他了,居然还在那里跟他挑三拣四。他以为他是谁?清河崔家的崔三郎吗?他以为他有这个资格,跟皇室谈条件吗?
从萧士及反戈一击,将穆侯府的脏水泼在太子妃和太子身上,太子就已经怀恨在心了。这个人,太子早就不想用了,这一次逮着机会,还不趁机整死他……不然怎么会在这样紧急的关头,还整出并嫡和纳妾的两个阴损招儿……
至于秦州之围,太子并不担心。他早知结果,已经打算等整死萧士及,他就亲自带兵赴秦州,跟突厥人决一死战。
……
太极殿内,朝臣竖列。
永昌帝坐在宝座之上,默然不语,看着萧士及被捆绑着带到面前。
太子出列,义愤填膺地道:“柱国侯,想不到你是这种人!竟然儿女情长,不顾国家大事,就眼睁睁看着突厥的铁蹄滥杀我大齐百姓,你还有没有良心?!”
萧士及扬头道:“太子殿下,臣不明白,大齐百姓的安危,跟臣有没有并嫡之妻,或者有没有二房有什么关系?——臣是军人,当以保家卫国为己任,但是并嫡纳妾,不是臣份内之事,还望太子殿下不要为难臣下。”
太子冷笑道:“你这样的人,就算上战场,也是婆婆妈妈吃败仗的份儿!你别以为没有你萧士及,我大齐就打不赢突厥人!”
“臣不敢。”萧士及平静地道,“若是陛下和太子不嫌弃,臣可以不做征西大元帅,只做一个小小的马前卒,冲在最前线,为我大齐砍杀突厥人。”说着,又看了看南宁亲王齐孝恭,见他正站在左列太子下方,脸上还带着一丝轻蔑微笑。
萧士及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霾,他转头对着永昌帝单膝跪下,道:“陛下甚至可以再一次派南宁亲王为征西大元帅,我从旁协助,我可以什么功劳都不要,只求能跟突厥人一战,扬我国威!”
这话听在朝臣耳朵里,却是都有些动容,他们纷纷出列为萧士及说情,希望太子和陛下以国事为重云云。
可是朝臣的这番求情,却如火上浇油一般,让坐在上首的永昌帝恼羞成怒,一时下不来台。他听得出来,萧士及是在抱怨江陵大捷,自己不但不赏,反而借穆侯府一事,将他罢官去职!——他这是在要挟于朕!
太子看见永昌帝神色遽变,在心里冷笑,暗道这一次还不整死你,马上转身对永昌帝道:“柱国侯这是怨恨陛下处事不公。如此臣子,不忠不义,就算能力再强,又对我大齐何用?——父皇应该严惩柱国侯!”
毅亲王见状,马上跟着出列,大声道:“太子言之有理!萧士及这等不忠不义之人,竟敢抗旨不遵,实在是罪大恶极,罪该处斩!——请父皇不要心软,当严惩柱国侯,杀他满门!”
本来抗旨之罪,确实要满门抄斩。
不过被毅亲王这样一叫出来,太子就算想杀萧士及满门也不好再开口了。
再说朝堂上人人都知道,毅亲王跟太子已经势同水火,是死对头。
毅亲王反对的,太子就一定会坚持。
但是毅亲王也想杀萧士及,而且要杀他满门,这份心思,似乎比自己这个太子还要更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子眯起眼睛,看了看单腿跪在地上的萧士及,见他低着头,身子在微微的颤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毅亲王满脸激愤,完全不似作伪。
萧士及跪在地上,也被毅亲王突然喊出来的话,差一点乱了阵脚。
他脑子嗡的一声,全身晃了晃,眼前冒着金星,差一点没晕过去。
虽然他明白毅亲王说这番话,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但是听在他的耳朵里,还是说不出的刺耳。
这是一场博弈,若是太子和陛下不上钩,他们萧家一家大小,很可能就被满门抄斩了……
在这生死关头,他发现做一颗过了河就不能回头的棋子,是多么的无奈和悲哀。
“父皇,柱国侯抗旨不遵,罪该万死,求陛下立即下旨,将柱国侯府满门抄斩!”毅亲王不依不饶地嚷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