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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龙香叶的亲兄弟龙文平家里坐了一会儿。刚喝了几口茶,外面就有人进来回话。
龙文平便站起来道:“泰哥儿,有人要见你,跟我进来。”说着,将萧泰及带到一处厢房,自己亲自在外面守着,不让人接近。
萧泰及走进屋里,看见一个面色苍白,俊逸有礼的男人坐在那里。
萧泰及心里一沉。这人是崔三郎。他认得他的样子。他大嫂杜恒霜将崔三郎的胳膊射断了,为了向崔家赔礼。萧家专门订了一桌酒席。还是萧泰及带着人送过去的。
那一天,他混在状元楼送菜的师傅里面,亲眼看着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将满桌酒菜一脚踹翻,很是霸气……
“……崔大人到此。有何吩咐?”萧泰及拱手行了礼。他知道崔三郎的胳膊已经不中用了。所以并不是很怕他。
崔三郎上下打量着萧泰及的样子。点头道:“你就是萧泰及?——坐,跟你大哥生得挺像。”
萧泰及笑了笑,“我大哥生得比我高大强健多了。崔大人这话实是谬赞了。”
“好了,咱们废话不说了。我今天来,是来跟你做个交易。”崔三郎懒懒地道,连客套都省了。
萧泰及心中虽然不悦,但是并未发作出来,沉声问道:“什么交易?——我萧泰及人微言轻,连官身都不是,家里又无余财,很难让阁下占到任何便宜。”
崔三郎看了他一眼,“你跟你大哥不是亲兄弟吗?”
“正是。”
“那萧家的财产,总有你一半了?”
萧泰及失声而笑,“敢叫崔大人知晓,我们萧家,早就分家了。”
“哦?”崔三郎似乎不知道这件事,沉吟道:“你分到多少家财?”
“我为何要告诉你?——崔大人,您有话就说,如果是对我萧家家财感兴趣,您找错了人。去找我大哥比较合适。”
崔三郎摸着下颌,深思地看着萧泰及,“你大哥不在长安。他去哪里了?”
“你问我,我问谁?——我大哥又不是我儿子,他去哪里,难道要向我报备?”萧泰及对崔三郎越来越不客气,实在是被崔三郎的态度膈应到了。
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要跟他合作的态度。
崔三郎顿了顿,缓缓点头道歉,“是我的不是,萧兄弟莫要见怪……”
萧泰及嗤笑一声,道:“崔大人,我也明白您的意思。我只有一句话——不可能。”说着,转身就往屋门走去,敲着关得紧紧的厢房门,道:“放我出去!”
外面守着的龙文平过来开了门,笑着问道:“都谈妥了?”
萧泰及摇头,“岳父大人,这种事,以后不要找我。——我是萧家人,不会吃里扒外!”说着,气冲冲离开了龙家。
崔三郎静静地坐在厢房里,长长地吐一口气,道:“这条路子似乎行不通啊。”
他早说,他们没有足够的好处来诱惑萧泰及跟他们合作,过来谈话也是做无用功而已。
无奈他们崔家大房的老太爷极力让他一试,硬说萧泰及就是萧家的软肋。只要把握住他,就能暗中做手脚。
崔三郎当然知道,如果有内应的话,萧家就不攻自破了。
到时候,不仅是杜恒霜,就连萧士及,都会被他们整得死无葬身之地。
想来想去,还是这样做更容易,所以他还是来了。
结果萧泰及并不像崔家大房的老太爷所说的那样容易攻破。
崔三郎嗤笑一声,觉得自己自从胳膊断了,似乎脑子也不够用了。
回到崔家三房的宅子,崔三郎将今天见面的情况给崔家大房传了过去。
很快这个消息就辗转传到太子妃手里。
“萧泰及居然不肯跟我们合作。”太子妃冷笑一声,在心里暗道,想脱身?没那么容易,看看关芸莲答不答应……
没过几天,萧泰及去外面铺子上的时候,接到一个乞丐送来的一封信。
上面只写着一句话:“有人知道关芸莲是怎么死的。——你想撇清,没那么容易……”
第390章 风不止 上
萧泰及看见这张字条,如同见了鬼一样,疯了一样抓着送信进来的伙计狂吼:“是谁送来的?!”
那伙计吓得脸色发白,结结巴巴话都说不清楚,只能一只手指着外面的大门哆嗦好久才道:“……一个乞丐。”
萧泰及将他掀在一旁,冲到大门外面,却哪里还能看见那个送信的乞丐?
从这以后,萧泰及就很少离开柱国侯府到铺子里去。
杜恒霜知道了,也只当萧泰及又犯懒病,不想出去理事了,就没有在意,只是吩咐门房的人越发小心,另外让外院的大管事萧义帮着照看萧泰及的铺子。
她自己每天到了晚上,把两个孩子哄睡之后,就一个人靠在床板壁上算着萧士及的行程,盼望他早日完成招安回府。
萧士及自打那天带着五百军士出了长安城,就一路晓行夜宿,往洛阳方向疾驰。
那山寨就在长安和洛阳中间的一座大山里面。
这一天他们一行人终于来到大山附近。
已经到了下午,前面就是那条进山的路。
这条路修在两座大山中间。平日里过往客商都是结伴同行,而且是在大白天的时候才敢匆匆走过。
天一黑,大家宁愿在外面扎帐篷,也不会穿过这条山道。
萧士及他们当然没有这个顾虑。
不说他们本来就跟山寨里面的山贼都联系好了,这一趟过去。是传达陛下的旨意,将他们由暗转明,给陛下添一助力。
就算他们不会来招安的,以萧士及和他手下五百军士的本事,也不会在山贼手上吃亏。
因此他们没有停留,就着下午的阳光缓缓走进两山之间的山路。
没想到进了山坳,居然看见前面也有一批人堵在路上。
“去看看,出什么事了。”萧士及勒住马,让自己的亲兵上前查看。
那边的人看见一群军士骑着马走过来,纷纷让到路旁。只路中间一辆大车停在那里。几个人拽都拽不动。急得满头大汗。
那亲兵上前问道:“喂!你们这是怎么啦?堵在路上,让别人还走不走了?”
一个中年汉子点头哈腰地从那群人中挤出来,对那亲兵行礼道:“军爷,我们是春喜班的艺人。刚在长安兴善寺唱了佛戏。现下要往洛阳去。我们为了尽快赶到洛阳。特意抄了几条近路,才赶到这里。真不是我们不想走,是这车拔了缝儿。那边几只牲口又犯了倔牛脾气,都不肯好好走。”
那亲兵瞧了瞧,见他们确实都是用牛拉的车。
彼时大齐的马匹珍贵,不是非富即贵的人家,用不起马拉车,都是用的牛车。
“你们等着,我回去禀报我家大人再做定夺。”那亲兵回马来到萧士及跟前,道:“侯爷,前面说是春喜班唱戏的,要去洛阳唱佛戏。他们的车拔了缝,走不了。还有拉车的牛像是受惊了,不肯动弹。”
萧士及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道:“既如此,你们去帮他们把车拾掇一下,那几头牛,有谁会驯牲口的?”
他的亲兵里面有一个驱马前行,来到他面前,道:“侯爷,我们可以试一试。”
“去吧。”萧士及坐在马上等了一会。
他的手下修车和驯牲口的本事,都是在战场上练出来的,很快就将对方的车拾掇好了,牛也架上,可以前行了。
对方大喜,忙过来道谢,问道:“请问是哪位军爷门下?跟我们说了,回去也好早晚三炷香,为军爷祈福。”
萧士及的亲兵骄傲地道:“我们侯爷乃是陛下亲封的柱国侯!”
“居然是柱国侯!”春喜班里一阵激动。
一个青衣少年拨开众人,来到这边军士跟前,对坐在马上高高在上的萧士及拱手道:“原来又是侯爷。——算上这次,小人已经欠了侯爷两次人情了。”
萧士及定睛一看,觉得很是眼熟,但是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的,只略略颔首,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就往自己的马上抽了一鞭,道:“走!”
很快大路上尘埃翻起,一行人如龙行虎跃一般往山里飞奔过去。
那青衣少年有些失望地站在道旁,默默地看着那一行人消失的方向,不甘心地咬住了下唇。
以前被众人盯住不放的时候,他觉得烦不胜烦。
如今被人这样视若无睹,他又觉得深深地失落。
一个小丫鬟模样的女子挪过来,低声道:“小……少爷,班主说要赶路了。”
那少年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知道了!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说着,气呼呼登上牛车,一路颠簸着往洛阳去了。
……
萧士及来到山寨,很快就跟大当家接上头,两人早就有心,现在只不过是过了明路。
次日大当家对着全山寨的人宣布皇帝招安的消息,竟是欢声雷动,一派兴高采烈的样子,无人不顺服。
萧士及也很高兴。
这一道差事,竟然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大当家,事不宜迟,咱们马上下山,去长安接受陛下的封赏,如何?”萧士及很是心急。他想家,想得夜不能寐。
以前也不是没有离家过,可是自从那一次他差一点和杜恒霜生离死别,他就再也受不了离家太远。
作为一个领兵大将,他知道这种情绪很不应该,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对杜恒霜的思念。——总是要在离开她的时候,他才能体会到这种难以割舍的深情。
大当家当然也是恨不得马上就漂白了,不再做这见不得人的买卖。
何况他的妻子知画。已经快要临产了。
他希望在孩子出生以前接受陛下的封赏,这样他就可以问心无愧地对孩子说,“你爹不是山贼,而是朝廷命官……”
知画看出来大当家的心思,想了想,就到:“当家的,不如你和侯爷先下山,我跟着寨子里的兄弟随后就到。”
“你能行吗?”大当家看看知画凸起的肚子,很是不放心。
“怎么不行?山寨里的兄弟,你还不放心?”知画嗔道。又加了一句。“不放心地早就被你除去了。”
大当家嘿嘿地笑,最后终于下了决心,“也好。我先跟侯爷进城,你带着兄弟慢慢走。不要着急。——我给你把最心腹的人手都留下来。”又在知画耳边悄悄道:“若是我那边有变故。你也好跟着兄弟们赶紧逃……”
知画捂住他的嘴。低声道:“不许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再说,我信得过小姐,也信得过侯爷。他们若是想剿了你。早就可以带兵过来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