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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月娇跟在知数身后来到暖阁的时候,看见杜恒霜穿着一袭海棠红暗金织折枝牡丹纹的交领对襟小袄,周边镶着雪白的毛边,系着宝蓝色盘锦八答锦如意绵裙。看裙边露出的风毛,应该也是上等的貂皮、或者银鼠裙子,再不济也是灰鼠皮裙,亭亭玉立站在仙鹤衔芝香炉前面。
“见过大少奶奶。”陈月娇忙屈身行礼。
杜恒霜回头。笑着打量了陈月娇半晌,又看看在陈月娇身后满脸焦急的金姨妈。饶有兴味地道:“陈小娘子有事吗?”
陈月娇就将手里的房契双手呈上,“大少奶奶,这宅子,我们不能要。”
“哦?”杜恒霜有些惊讶,再仔细看陈月娇,发现她目光清明、澄澈,似乎以前她感觉到的那股让她极不舒适的目光只是她的错觉一样。
杜恒霜沉吟着走到暖阁南窗下楠木透雕罗汉床上坐下,招呼陈月娇和金姨妈坐下。
“这是我送你们的宅子,你们不用介意。”杜恒霜笑着命人上茶。
陈月娇坚决不要,细声细气地道:“大少奶奶一片好心,我们心领了。不过我们在萧家,已经添了许多麻烦,这房子,实在是担当不起。”说完抬头看了杜恒霜一眼,眼波在她面上一掠而过,如鹤掠春水,荡起一片涟漪,“这笔银子不是小数目,若是让老夫人知道了,又要说大少奶奶一顿,我和娘担当不起。”
金姨妈来欢欢喜喜,以为自己有了宅子,对于陈月娇要还回去的举动,十分不解。
不过现在陈月娇提到龙香叶,金姨妈又踌躇起来。她对龙香叶也很了解,是个小家子气十足的人,虽然萧家豪富,龙香叶对她自己人也大方,但是对别的人都很小气,看见别人浪费一点东西都要数落半天,说人家不会过日子。
杜恒霜就是因为手中太散漫,被龙香叶念叨过无数次。
这一次,杜恒霜从公中拿了这么多的银子出来给她们母女俩买房子,若是让龙香叶知道了,肯定要闹着收回去的。
她们都清楚,以龙香叶的为人,将她们养在萧家,添双筷子是不难,但是要同杜恒霜一样,大手笔送一座宅子,就跟割了龙香叶的肉一样,她是一定不会同意的,而且肯定会让人把宅子收回来。
到时候她们既没了房子,又得罪了龙香叶,实在是得不偿失。
这样一想,金姨妈又对陈月娇的做法释然了,低下头不吭声。
杜恒霜却微微一笑,伸手接过知画捧过来的手炉,轻描淡写地道:“这你们不用担心。这宅子,是用我自己的陪嫁买的,不是萧家的公帐。婆母知书达理,必是明白的。”
杜恒霜的话,如同一千根钢针一样扎着陈月娇的心。
杜恒霜凭什么有这么多嫁妆?!
当初她看见杜恒霜摆在院子里的嫁妆,还以为都是些充数的绫罗绸缎而已。
陈月娇忘不了,自己上一世还是杜蘅的时候,只有区区一千两银子的嫁妆!
难道这一世,杜家居然把家财全部给杜恒霜陪过来了?所以她才能随随便便拿出几千两银子给她们买宅子?也所以萧士及这样宠爱她?
原来都是看在银子份上……
陈月娇又是欣慰,又是鄙夷,但是她如今也练到宠辱不惊的地步。心里虽然一千个不如意,面上却一点都没有带出来,恭恭敬敬地道:“那就更不好意思了。我们跟大少奶奶非亲非故,怎么好受这样一份大礼呢?——无功不受禄,实在是不能受的。”
杜恒霜诧异地扬眉,问道:“你们不是二弟妹的亲戚吗?也不算是跟我非亲非故吧?”
陈月娇笑着道:“我们跟萧家确实有些亲戚关系,可是跟大少奶奶确实是非亲非故,不敢守这样大礼。”
杜恒霜心里有些不舒服,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点头道:“原来在陈小娘子心里,我不算萧家人。”说完又觉得好笑,摇头道:“原来是我自作多情啊。人家都不领情,也没把我当亲戚。嗐,我真是何苦……”
陈月娇惶恐。忙给杜恒霜跪了下来,哀求道:“大少奶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是说……大少奶奶的陪嫁,是杜家的财产,不是……”
杜恒霜淡淡地道:“你起来吧。你又不是奴婢,也不是小辈,如何能跪我?这我才是受不起。”说着。命知数将房契拿回去。
金姨妈一听跟萧家的帐目没关系,是杜恒霜用自己的陪嫁买的宅子,早就心急火燎,抢在知数前面从陈月娇手里抢过房契。对杜恒霜点头哈腰道:“大少奶奶,她还小,不懂事,说错话。大少奶奶不要见怪。——这宅子,我们就收下了。过年后就搬,就搬……”
杜恒霜见目的达到,也不再多说,接着道:“虽然你们搬出去了,但是老夫人那边,你们可以随时上门探望。”
不过到底是搬了出去,她们再要上门,需要通传,能不能进来,就看杜恒霜的心情了。
金姨妈哪管这么多,人家送她一座长安城的宅子,不要是傻子。
陈月娇双眸含泪,哽咽着道:“大少奶奶对我们实在太好了,我无以为报,只好回去给大少奶奶立个长生牌位,日日焚香祝祷,求菩萨保佑大少奶奶顺顺当当,生个大胖小子。”
杜恒霜忙道:“哟,这可当不起。我还想多活几年,你别给我立牌位,小心折我的寿。”
陈月娇拿绢子擦了擦眼泪,默默地低下头,柔顺地道:“那好,我都听大少奶奶的。”
金姨妈在旁边看了直叹气。看看,多好的“童养妾”苗子,看上去这大少奶奶也是个大方的人,如果真的入了她的眼,被养在跟前,准备以后做妾,比嫁给一般的穷家小户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萧士及生得俊美无俦,又有担当,如今年纪轻轻就是六品官,以后的前程不可限量。
这样好的机会,放过实在太可惜了。
金姨妈忍不住又道:“大少奶奶,您看,我们娇儿对您忠心耿耿,您再考虑考虑,把她带在跟前教养,我这个做娘的绝不会说一句话。”
陈月娇听得一愣,眼珠子转了转,才明白金姨妈在说什么,心里极是不屑。——不管是杜蘅,还是陈月娇,两世为人,都没有想过要做妾。
金姨妈这个做娘的,真是猪一般的队友……
陈月娇在心里一边腹诽,一边斩钉截铁地道:“娘,你说什么话?漫说大少奶奶不会答应,就算大少奶奶答应,我也是宁愿出去讨饭,也不会做‘童养妾’的。”
金姨妈被陈月娇说得下不来台,讪讪地道:“你这孩子就会说大话,你可不知道出去讨食的苦。”
“苦又怎么样?我不怕苦!——宁做穷人妻,不为富人妾!”陈月娇年岁虽小,见事倒是极明。
杜恒霜对陈月娇多了几分好感。
这样大气性的姑娘,看来跟她娘是不一样的。
杜恒霜有些心软,笑着道:“陈小娘子好志气。”来她不想管这母女俩的事儿了,但是见陈月娇这样说话,又怜爱她几分,继续道:“你放心,我回去问问我娘,能不能帮你寻一户好人家嫁过去。你放心。你的嫁妆我包了,一定让你风风光光从萧家出嫁。以后我们萧家,就是你的娘家,若是你婆家有人欺侮你,你告诉我,我帮你出头。”
陈月娇张大了嘴,有些惊讶。没想到她随口胡诌的几句话,居然投了杜恒霜所好,让她一下子转变态度了。
这样也好。对方不会再防着她了……
陈月娇见事极快,马上求道:“我不求达官显贵,只要人品好,有些事,能养妻活儿就够了。——我只做正室。不做偏房。”
杜恒霜点点头,“这是自然。”
陈月娇便又道:“还请大少奶奶开恩,让我们在萧家多住一阵子,等婚事有眉目了再搬好么?——不是要赖在萧家,只是我们孤儿寡母在外面,若是有个闪失,我的名声有损。再找好婆家就难了。还望大少奶奶成全。”
杜恒霜听得出来,陈月娇是担心她们母女俩搬出去,在外面被人欺侮。
这也是事实。
寡妇门前来就是非多。像金姨妈这样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寡妇。就更是要小心谨慎。还带着陈月娇这样一个清丽无双的小娘子,简直就是惹祸的根苗。
杜恒霜也不想赶狗入穷巷,更不想因一些莫须有的感觉,就害了对方一辈子。便道:“罢了,你们说得也有道理。就在这里住下吧。等订了婚再搬,我送你们两个护院,应该就无碍了。”
陈月娇满脸感激地又给杜恒霜磕了一个头,才笑着和金姨妈一起回去了。
不过她一离开杜恒霜的院子,满脸的喜色就淡了下去。
杜恒霜这样着急赶她们走,难道她是知道什么了吗?
不过陈月娇想起自己一求情,杜恒霜就改了主意,允许她们多住一阵子,又有些轻视杜恒霜妇人之仁,实在是不足为惧。
但是,无论怎么说,杜恒霜已经容不下自己再住在萧家了。
陈月娇一路走来,看着萧家的这所大宅子,不无感慨地摇头。——这所宅子,跟三年后萧家要搬去的柱国侯府相比,就是人家的一座偏院而已。
以为新昌坊的一个二进宅院就能把自己打发了,杜恒霜的算盘打得可是响啊……
处理完金姨妈和陈月娇的事,杜恒霜觉得心情好了许多,早早洗漱完毕就睡了。
接下来的几天,萧士及只在深夜回来了一次,跟杜恒霜匆匆说了几句话,就说要离开长安城,是回来给她道别的。
很快到了正月十五,毅郡王领着五万大军,浩浩荡荡离开长安城,去打东部郴州的刘黑达,杜恒霜才对龙香叶说,萧士及已经跟着毅郡王出征了。
龙香叶听了又急又怕,一下子病倒在床上。
杜恒霜无法,只好将大房的管家权交给关芸莲,让她帮着管家,自己专心养胎。
萧嫣然和陈月娇每日过来杜恒霜这边问安,顺便给她带来萱荣堂那边的消息。
到了二月中,龙香叶的病才渐渐好转。
而跟刘黑达的交战情况逐渐传到长安,大家都知道了毅郡王齐义之麾下,居然有个能征善战的猛将叫萧士及,立下不少战功,才一个多月功夫,就已经积下不少军功,连升三级,升做从四